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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的外戚勢力為何會如此膨脹?為什麼他們都是以家庭為目的?

東漢晚期,由於幼主連續登基,外戚和宦官成了控制朝政的主要力量。一般來說,皇帝年幼時,外戚勢力極度膨脹,專橫跋扈,不可一世;當皇帝長大之後,就依靠家奴一—宦官的力量,奪回自己的權力。這時候,宦官集團又如同暴富的暴發戶一樣,極盡“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之能事。他們無論是誰在臺上,都一樣地殘暴貪利,魚肉百姓。先說外戚吧。桓帝時太后的哥哥梁冀,被封為大將軍,其妻封為襄城君,每年收成達五千萬石。兩口子分別在京城大街的兩邊建築豪宅,互相攀比,金銀珠寶,不計其數。

又廣開園圃,採土築山,其間山高水深,林木茂密,還在裡面放養了許多珍禽異獸。此外還在河南城西建有兔苑,綿延幾十裡,裡面所有兔子的身上都有標誌,如果有人誤捕,必死無疑。曾經有一位西域來的商人不知道這個禁忌,誤殺了一隻,結果梁冀為此殺了十多個人。梁冀還逼迫數千名老百姓作他家的奴婢,叫作“自賣人”。等到梁冀被誅,他家被沒收的財產竟達三十多億,為此朝廷減掉了當年天下的一半租稅。而宦官得勢之後,欺壓百姓的勁頭也絲毫不亞於外戚。幫助桓帝滅梁冀的“五侯”——單超、徐磺、具瑗、左館、唐衡,就是如此。

單超被授任車騎將軍,位等三公。第二年死的時候,被賜給東園密器、棺中玉具及候將軍的印緩,皇上親派使者理喪,榮寵之極。其他四位亦是專橫無比,當時人說他們是“左迴天(左館勢能迴天)、具獨坐(具暖驕橫無雙)、徐臥虎(徐磺惡如臥虎)、唐兩墮(唐衡隨心所欲)”。宦官的子弟依仗他們的權勢到地方做官,更是作惡多端:單超的侄子單匡為濟陰太守,貪贓五六千萬;另一個大太監候覽的弟弟候參為益州刺史,貪贓竟然達到上億。徐磺的侄子在下邱當一個小小的縣令,因為曾經向原汝南太守李需的女兒求婚而不得,就帶人把李屬的女兒搶來,當箭靶子活活射死。

在外戚和宦官的交替掌權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部分正直而有良知的官員士大夫坐不住了,他們要與專權的外戚和宦官鬥爭!而這時外戚和宦官競相任命自己的親戚、故舊關係等等為官,大興裙帶之風,堵塞了太學生和地方儒生的入仕道路,也引起了太學生和地方儒生們的強烈不滿。這些官僚和太學生都是學儒出身,以儒學為正宗,憑著舉孝廉、徵辟、策對等正規途徑做官的,哪能看得起那些不學無術、靠阿諛奉承和裙帶關係佔據官位的無恥之徒呢?這些官僚和太學生兩股力量聯合起來,自命“清流”,鄙視地稱宦官、外戚和他們的黨羽為“濁流”。

這些“清流”官員和太學生,成為當時反對宦官和外戚的主要社會力量。不過,他們一無實權,二無地位,如何與把持朝政的黑暗勢力鬥爭呢?他們首先靠的是大造輿論。其中最重要的一種方法就是品評人物,叫做“清議”。比如桓帝即位前曾向甘陵人周福(字仲進)問過學,等他即位之後,就讓這位毫無建樹的老師做了尚書的大官。而同郡有位房植(字伯武)先生,平素就有盛名,只被任命做了河南尹的小官。當時就有針對他們二人的“清議”出現,後來流傳成為鄉間民諺:“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稱讚房植是天下楷模,譏諷周福不過是因為做過帝師而僥倖得官罷了。

又有汝南太守宗資、南陽太守成,他們分別以範謗、岑暉為功曹,對範、岑二人委心聽任,讓他們主持獎善糾違,整頓官府。範謗尤其疾惡如仇,性格剛烈。他有一個外甥叫李頌的,平素沒有什麼德行,不知如何同大太監唐衡聯絡上了,唐衡給宗資打了聲招呼,讓李頌在宗資府裡做名小吏,可是範灣就是不肯招用。宗資急了,這可是關係到腦袋的大事!但既然是自己把整頓工作交給範灣管的,自己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遷怒於書佐朱零。被答打的朱零抬起頭來,回答說:“範灣做得對,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修正範灣的意見。”這件事傳揚出來,汝南、南陽兩郡傳出謠諺:“汝南太守範孟博(範灣),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岑睡),弘農成但坐嘯。”

這些謠諺,都是“清流”官員、太學生們“清議”的結果。當時的“清流”領袖是李膺、陳蕃和王暢,而以郭泰和賈彪為首的三萬多太學生,對他們十分推崇,稱讚他們是:“天下楷模李元禮(李膺),不畏強禦陳仲舉(陳蕃),天下俊秀王叔茂(王暢)。”一時間輿論大起,朝野上下競相減否人物。公卿以下的官員莫不擔心會受到貶義的評議,行事也不得不稍微地謹慎小心。“清流”官員並不僅僅把鬥爭停留在輿論抨擊上面,他們還直接付諸政治行動。早在與太學生們結成聯盟(即“黨人”)之前,一些自命“清流”的官員就已經採取行動,反對外戚和宦官專權。

和帝之時,竇太后之兄、大將軍竇憲要征討匈奴,三公九卿勸了一回不被理睬,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有司徒袁安、司空任魄仍繼續上疏。太后不聽,群臣為之心驚膽戰,袁、任二人卻毫不畏縮,神情自若,甚至在朝堂上脫掉朝冠,置官位不顧,堅持與竇氏兄弟爭辯。他們檢舉策免竇氏黨羽四十多人,竇氏大恨。順帝時,曾派遣杜喬、周舉等八人巡查州郡,表彰賢良忠勤的太守、縣令,舉劾貪汙枉法之人。受命之後,別人都急著上路,八人中年紀最輕、官位最微的張綱,卻把車輪埋在洛陽都亭,揚言道:“豺狼當路,安問狐狸!”

朝廷上豺狼橫行,不去打擊這些首奸首惡,抓些小嘍囉有什麼意思?他立刻上書皇帝,舉幼大將軍梁冀和河南尹梁不疑。當時梁冀的兩個妹妹分居皇太后和皇后之位,梁氏及其姻親充滿了朝廷,張綱此舉,震驚京師。桓帝即位以來,“清流”官員與“濁流”的鬥爭更趨激烈。宛地有一個張的富商,與後宮有親,又善於雕刻一些玩物,以此跟太監們結交,獲得了很顯耀的地位,氣焰十分囂張。成縉將其收捕,雖然遇到皇帝大赦,亦不手軟,連其宗族賓客,殺了兩百多人。又有一個叫趙津的太監,貪婪專橫,為一縣首惡。太原太守劉躡同樣將他在赦後依然正法。

大太監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他還不守禮法,為他過世的母親大起墳冢。張儉為山陽東部督郵,舉奏侯覽罪行,卻被候覽截住了奏章,不讓送交皇帝。張儉於是派人平了侯覽所起的冢宅,沒收其家財。前面所說的徐瑣侄子徐宣殺害李員之女,東海相黃浮聽說了,依法收捕徐宣,並處以棄市之刑。因為害怕報復,下屬苦苦相勸黃浮還是“明哲保身”,黃浮卻堅定地說:“徐宣是國家的賊子,今天殺了他,明天就算我死,也可以瞑目了!”到靈帝即位,“清流”與“濁流”的鬥爭達到了短兵相接的白熱化程度,“清流”官員為肅清朝政捍衛理想,上演了悲壯的一幕。

建寧元年(168年),靈帝即位,竇太后臨朝,封其兄弟竇武為大將軍。竇武雖是外戚,但卻與“清流”黨人同仇敵愾,他重用陳蕃、李膺、杜密、尹勳、劉瑜等人,打擊宦官勢力。天下莫不引頸想望著誅滅宦官專權的太平日子。但是這時,靈帝的乳母和太監曹節、王甫等相勾結,旦夕在竇太后身邊,又想借助太后的信任,擾亂朝政。陳蕃等人對此十分憤恨。五月,竇武向太后建議將太監盡行誅廢,未被批准。

八月,竇武、陳蕃又一次上疏太后,請求誅鋤大太監曹節、王甫等。然而他們的奏章還沒上呈,就被宦官朱瑀發現了。朱瑀恨恨不已,詐稱:“陳蕃、竇武圖謀廢帝,大逆不道!”於是連夜召集太監,敵血為盟,決心與竇武等人決一死戰。他們找到了曹節,擁著莫名其妙的靈帝出至德陽前殿,派人收捕竇武等人。竇武堅決不受詔,騎馬馳入步兵營,與其侄子步兵少尉竇紹一起射殺使者。會集了北軍五校士幾千人,與宦官對陣。然而兵少將寡,終於不敵,隊伍被敵人擊潰,竇武、竇紹自殺身亡。

年逾七旬的陳蕃聞難,領著官屬諸生八十多人,拔刀衝入承明門,振臂高呼:“大將軍忠以衛國,宦官反賊,敢說竇氏不道!”然而他們更是勢單力薄,難以突破禁軍的重圍。陳蕃被捕,當日被殺。被捕時,陳蕃拔劍怒斥太監的罪行,辭色俱厲,沒有半點畏懼。竇、陳失敗之後,宦官們對“清流”官員及其黨人進行了規模更大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