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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小孩”與奇妙朋友們的幸福物語,一則治癒系童話裡的現實寓言

01 “腦子壞掉”的小孩和她的奇妙朋友們

“老師,我的腦子壞掉了,今天體育課能請假嗎?”

日本小說家、《胰臟物語》(被改編為電影《我想吃掉你的胰臟》)的作者住野夜,在他的最新小說《又做了,相同的夢》中,用了這樣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話作為開頭。

說出這句話的是小學生小柳奈乃花,大家都叫她“小奈”。小奈愛看書,愛思考,頭腦中經常冒出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面對最討厭的體育課和跑步專案,她便想到了用這個可愛的“藉口”試圖逃避。

在很多人的眼裡,小奈是個不折不扣的“怪小孩”,她沒有什麼同齡好友,與同學們的交流,不外乎跟同學荻原君交流下最近看的書, 偶爾也會和鄰座的桐生君聊幾句畫畫。

在學校之外,小奈有三個同樣有點“怪”的好朋友:“販賣季節”的美麗大姐姐阿巴茲蕾、獨自住在和式大房子裡的老奶奶,以及喜歡寫故事的叛逆高中生南姐姐。每天陪伴小奈的,還有一隻長著金色眸子的斷尾巴小黑貓。

小奈和朋友們的相遇過程都很奇妙。頭一回遇到小黑貓時,小貓正受著傷,小奈抱著小貓敲開了阿巴茲蕾姐姐家奶油色的大門,希望得到她的幫助,兩人的友誼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由於父母工作忙碌,每天放學後的小奈都會帶著小貓,到朋友家裡玩兒:跟阿巴茲蕾姐姐下黑白棋,到老奶奶家裡吃美味的瑪德琳蛋糕和費南雪蛋糕,和南姐姐在廢棄的建築物天台上聊天,等到五點左右再回到家裡,和下班回來的媽媽一起吃晚飯。

小奈的口頭禪是“人生啊”,然後說出有幾分孩子氣,但細想起來又不乏哲理的話來。在兩個選擇間左右為難時,她會說:“人生就好像刨冰一樣啊。有那麼多喜歡的風味,卻不能全都吃掉,因為會吃壞肚子。”

除了刨冰,布丁、和式早餐、西瓜、小山羊……都被她拿來比喻人生,聽到的人每每會忍俊不禁,一邊笑著調侃“果然還是個小屁孩”,一邊在心裡默默讚歎這個“小大人”的奇特哲思。

02 關於人生、關於幸福的若干種答案

“人生啊,就像顏色漂亮的點心一樣。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做出來的。”

在小說《又做了,相同的夢》中,小奈最大的困擾來自一個問題:幸福是什麼?這個古老的哲學命題,在小說家住野夜的筆下,藉由孩童的視角和經歷,碰撞出了全新的思想火花。

正如羅素所言:參差多型乃是幸福本源。

小奈拿著這個問題請教她的朋友們,每個人都給出了自己對於幸福的定義:阿巴茲蕾姐姐覺得,認真地為某個人著想就是幸福,南姐姐認為幸福是得到別人的認可,老奶奶則說,“能夠說出,現在我很幸福”這句話就是幸福的答案。

其實,“幸福~不會~自己降臨~所以~我要~主動前往~”,小奈最喜歡唱的這句歌詞裡,隱藏著幸福的終極奧秘。

她的三個朋友所體會到的幸福,無一不是在品嚐過生活中無數的苦澀與甜蜜之後,才尋找到的一種狀態,小奈所需要做的,也正是不斷地在生活中豐富自己的體驗,在體驗中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在尋找幸福的過程中,小奈的經歷並不全是美好的,孤獨、傷害、被排斥……這些現實世界裡的殘酷也在考驗著她小小的心靈。

雖然這部小說的整體基調是溫情的,但住野夜並未迴避生活的陰暗一面,日本青春小說中頻頻提及的“校園霸凌”,就是其中之一。

桐生君因為父親的一時過失,成了全班同學的嘲諷物件,原本就內向的他躲在家裡,不願意再來學校。小奈挺身而出,用嚴密的語言邏輯駁斥那些壞孩子時,得到的卻是對方的拳頭,以及昔日書友的疏遠與冷漠,就連桐生君都喊她“討厭”。

明明是一片好心,明明自己站在正義與善良的立場上,為何會遭遇這樣的局面,小奈頭一次品嚐到了人生苦澀的滋味。

與此同時,大人的世界也有不幸與無奈的部分。

小奈的父母無疑是愛她的,但也時常夾在家庭與事業間左右為難,甚至無法抽出時間參加女兒的課堂參觀日活動。南姐姐的至親遭遇不幸,使她一度對生活喪失信心,在手腕上劃下一道道的傷痕。阿巴茲蕾姐姐從事著被人們鄙夷的工作,有人罵她是“婊子”,而阿巴茲蕾這個稱呼本身就帶有極大的侮辱性,只是年幼的小奈對此一無所知罷了。

烏雲會遮蔽天空,但陽光總能穿透雲層,甚至還會給雲朵鑲上一道燦爛的金邊。

住野夜說:

“人與人之間是無法完全理解彼此的。撇除那些刻意傷害他人、甚至享受其中的人,不要誤以為別人會和自己有相同的思維,要設身處地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對方的想法,這才是和他人建立起關係的方式。”

對於小奈而言,來自外界的傷害曾讓她灰心沮喪過,但來自朋友以及瞳老師的鼓勵與引導,讓她有勇氣去對抗他人的“惡”,反思和調整自己的行事方式,站在桐生君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兩個人最後能並肩站在一起,手牽手共同對抗周圍的惡意。這一重新建立自己與周圍世界的關係、找尋幸福答案的歷程,恰恰就是小奈的成長之路。

03 是溫情童話,更是一則現實寓言

“人生或許存在苦的部分,不過,那個容器裡卻裝滿了甜美幸福的時光。人活著就是為了品嚐那些部分。”

從語言風格來看,《又做了,相同的夢》是一部帶有淡淡溫情的童話式小說,奶油色房子、夏天的冰西瓜、媽媽做的咖哩飯、甜美柔軟的馬芬蛋糕……主角小奈所看到和理解的世界,充滿了盎然童趣與夢幻色彩。

住野夜十分擅長用小短句,營造出獨特的治癒系氛圍。比如寫到走在雨天裡的小奈時,他是這麼寫的:那是個下冷雨的日子,我穿著可愛的粉色長雨靴,撐著漂亮的小紅傘,身上還套著輕飄飄的黃色雨披,邊走邊追逐河堤上蹦跳的小青蛙。

活潑可愛的孩童,五彩斑斕的顏色,沖淡了雨天的晦暗陰冷氣息,讀者的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在情節設定上,圍繞著“尋找幸福”的主線,作者還加入了些許輕懸疑的成分:小奈的朋友們究竟經歷了什麼?公園裡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閱讀的過程,也是在逐步揭開一個個謎團的過程,雖然情節算不上覆雜,但會吸引我們想要一口氣讀下去。

南姐姐、阿巴茲蕾姐姐、老奶奶的存在與突然消失,更為整個故事蒙上了一層離奇的幻想色彩,合上書本後依然意猶未盡,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的問題:她們真的存在過嗎?還是隻是“我”頭腦中的幻象?有一天,是否她們還會再回來?

或許,瞳老師的答案是對的,“她們是專門來見小柳同學的呀”,又或許,她們是“我”的分身,是“我”未來可能性的現實隱喻。

在她們的身上,有太多“我”的影子:南姐姐愛讀書,想要寫出很棒的故事,阿巴茲蕾姐姐美麗聰慧,會不自覺地將別人當成笨蛋,老奶奶的身邊有個很有繪畫天分的好朋友。

倘若人生路線稍有偏差,“我”可能會變成為失去至親而懊悔悲傷的南姐姐,也可能變成冰雪聰明,卻走上自暴自棄岔路的阿巴茲蕾姐姐,到了年老時,又是否會像老奶奶一樣,說出“我很幸福”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扮演了“引路人”的角色,將“我”從可能的歧途上拉回,直至最後推開通往幸福的大門:

“在長長的洞窟、一片漆黑中行走,終於來到出口時,眼前是一片炫目的光芒和超出想象力的廣闊風景。那裡有無數的綠色和清風,那裡有數不清的緣分和幸福,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就讓我的心中裝滿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