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孫悟空借芭蕉扇之事，加上孫悟空曾嚇唬玉面狐狸精，騙過鐵扇公主，所以牛魔王和悟空打了幾次。

一開始，牛魔王和悟空打平手，和八戒打也沒吃虧。但是後來牛魔王變出真身，即高八百丈長一千丈的大白牛，悟空和豬八戒也奈何不了他，加上土地帶領的陰兵，也沒能制服牛魔王，直到後來李靖、哪吒來到，砍了牛魔王十幾個頭顱，牛魔王才停止反抗。

不過，牛魔王停止反抗時，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牛魔王）才要變化脫身，又被托塔天王將照妖鏡照住本象，騰挪不動，無計逃生，只叫“莫傷我命！情願歸順佛家也！”

按照常理，牛魔王應該說“饒了我吧”“不要打了”或者“我願意交出芭蕉扇”之類，即便要歸順，也應該說“我願意歸順”，而不是直接說“願意歸順佛家”，因為太具體了。

網上有人說，這可能是因為佛家之前招攬過牛魔王，牛魔王沒答應。所以這次牛魔王被制服，才張口就說“歸順佛家”。

我以為不是這樣，牛魔王之所以開口就說歸順佛家，應該有兩點原因。

其一，對付牛魔王的眾神多是佛家人，牛魔王自然要歸順佛家

最後圍攻牛魔王時，參與者甚多，仔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這些參與者幾乎都是佛家的人。

比如孫悟空和豬八戒，兩人雖然還沒成佛，但保護唐僧取經，一直都是佛家的事兒，他們因此成為佛家的成員，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一點，牛魔王自然也知道，因為紅孩兒的事他說過，猴子也跟他說過。

牛魔王逃跑時，有許多金剛來包圍牛魔王。

早有五臺山秘魔巖神通廣大潑法金剛阻住道：“牛魔，你往那裡去！我等乃釋迦牟尼佛祖差來，佈列天羅地網，至此擒汝也！”……又撞著峨眉山清涼洞法力無量勝至金剛……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崑崙山金霞嶺不壞尊王永住金剛敵住。

這四大金剛都是佛門之神，也大聲喊出來是奉佛祖旨意來擒拿牛魔王。即便牛魔王之前不知道，聽了金剛的話後也會知道。

另外還有李靖和哪吒，也來對付牛魔王，這二位也是佛家的人。孫悟空去天上告李靖和哪吒時，作者在旁白中說過。

如來以和為尚，賜他一座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那塔上層層有佛，豔豔光明。喚哪吒以佛為父，解釋了冤仇。

大概就是，哪吒生下來惹禍，李靖要殺他，哪吒割肉刮骨還給父母，靈魂不滅被佛祖所救，還要殺李靖。李靖求助佛祖，佛祖就賜給他玲瓏寶塔，讓哪吒認佛為父，消除他們父子之間的仇怨。

所以，李靖和哪吒其實也是佛家的人。

其二，佛祖所派之人和玉帝所派之人，對牛魔王態度不一樣。

另外，如果仔細看看佛家金剛和李靖對牛魔王的喊話，也能知道牛魔王為何歸順佛家。因為四大金剛對牛魔王說的是“擒汝”“拿住”，而李靖等人對牛魔王則說“剿除”。

卻好有託塔李天王並哪吒太子，領魚肚藥叉、巨靈神將，幔住空中，叫道：“慢來！慢來！吾奉玉帝旨意，特來此剿除你也！”

對比一下，哪一個結局更好呢？牛魔王只要不是傻，肯定選擇前者，選擇歸順佛家。因為歸順佛家，至少還有性命，如果被玉帝拿住，可就要被剿除了，那就沒命了。

基於此，所以牛魔王說“情願歸順佛家”。他這話中的“歸順”二字，也是暗示自己想活下去吧。

其三，牛魔王本體隱喻心猿，歸順佛家是表示唐僧師徒取經成功

牛魔王真身是什麼？是大白牛。

牛王嘻嘻地笑了一笑，現出原身，一隻大白牛，頭如峻嶺，眼若閃光，兩隻角似兩座鐵塔，牙排利刃。連頭至尾，有千餘丈長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

為什麼牛魔王的真身一定是白牛？不能是黑牛或者黃牛嗎？還真不能。

因為牛魔王本體大白牛，也代表心，佛家常以白牛喻心。禪宗中還有《牧牛圖》。放牛的童子一開始放純黑的牛，後來牛漸漸變白，最後徹底成為大白牛。這個過程，就是隱喻修心成功的過程。

唐僧取經成佛，孫悟空是他的“心猿”，心猿自然也要歸佛，白龍馬是“意志”，豬八戒是慾望，沙和尚是本性，他們都是唐僧的組成部分，所以都要歸佛。

而牛魔王和孫悟空一樣，也是心猿，這一點悟空說過。

自到西方無對頭，牛王本是心猿變。今番正好會源流，斷要相持借寶扇。趁清涼，息火焰，打破頑空參佛面。行滿超升極樂天，大家同赴龍華宴！

看到了吧，牛魔王也是心猿，悟空和他打鬥，只是“正好會源流”。既然悟空要歸成佛，牛魔王自然也要歸順佛家。就因為牛魔王是心猿，所以佛家金剛不可能打死他。

我以為，第三點原因是最關鍵的原因。

其實，西遊裡很多妖怪都有隱喻，比如三打白骨精就是解三尸，紅孩兒比喻修行的邪火，六耳獼猴比喻二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