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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行善破盜案

大財主文成金為人精明,喜歡收藏,平時愛把藏品放在自家酒館崇古堂,一為炫耀,二為提人氣。他近日花了一千兩銀子,從王家寨一位叫孫福的人手裡買到七隻翡翠酒樽。每隻樽底鑲嵌金星一枚,倒滿酒輕輕搖晃,金星仿若躍出酒面。文成金讚歎道:“精美無比,可稱‘金星樽’,放在崇古堂,一定能贏得大大彩頭。”

文成金命崇古堂馬掌櫃在選單首頁加上“七星宴”,每場定價一百兩,賣點就是提供金星樽作為酒具使用。七星宴一推出就火爆異常,每天都有好幾場。如此一來文成金對金星樽更加看重,命馬掌櫃在席間仔細盯著,宴席結束後,他還要親自鑑別以防有人調包。

一天晚上,最後一場七星宴客人散盡,馬掌櫃捧著盛放金星樽的盒子走進文成金的房間。文成金拿起金星樽一隻只驗看,突然神色大變,喝道:“馬掌櫃,你怎麼做事的?竟被換走了一隻,不,是兩隻!怎麼,竟然還有……”

兩人仔細驗看,發現七隻金星樽都被調包了。馬掌櫃額頭冒汗,文成金又仔細觀看後說道:“馬掌櫃,責任不在你,實在是盜賊手段高強,竟在眾人眼皮底下把七隻樽調包了。這贗品仿得不錯,顯然出自同一位玉工之手,可見盜賊非比尋常。但他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一場宴席中調包七隻,你想想今日共開了幾場七星宴?”

馬掌櫃回道:“東家,一共五場。”

文成金這下心中有底了,又問道:“那今日,有沒有什麼人飲了多場七星宴?”經文成金提醒,馬掌櫃大叫:“確實有一位客人,從第二場起連飲四場,此人叫孫彥堂。”

文成金呆住了,這個孫彥堂祖上做過高官,且深受皇家信任,本地官宦富豪請客,常請他列席。但此人家道中落,常在酒席間表演雜耍活躍氣氛。

馬掌櫃又道:“孫彥堂每場都表演雜耍助興,而碗和酒樽就是主要道具,就是他換走了真樽,但他不好惹啊……”

文成金冷笑道:“不過一個破落子弟,我這就去縣衙,舉報孫彥堂偷竊金星樽!”

文成金去了縣衙,縣令乃是文成金的同窗,素來清正。兩人進了書房,縣令問道:“文兄,找我有何事啊?”

文成金道:“大人,我要報案,崇古堂丟失了金星樽……”

縣令打斷他的話,說道:“金星樽?這倒令我想起另外一件案子。不久前,曾有人報案,說家裡丟失了貴重物品,叫什麼飛星盞,至今未破案啊。”

文成金忙請縣令查一查報案的案情,縣令叫來師爺去查,師爺查到後稟報:“大人、文老闆,報案人乃是孫彥堂,報案時間就是前幾日。據他說,祖上曾得皇家賞賜翡翠飛星盞七隻,但他從未拿出示人,所以世人對此不得而知。”

師爺又把孫彥堂口中的飛星盞描述了一遍,文成金聽得冷汗直流,心說:這不就是我丟失的金星樽嗎?報案時間,也正是我買金星樽前一日。我買的莫不是賊贓?如今我來報案,豈不成了賊喊捉賊?於是趕緊說道:“大人,我丟失的不過是普通酒具,所謂‘金星樽’乃是我胡亂取的名,不值幾兩銀子,案就不報了。”

文成金出了縣衙,馬掌櫃正在外面等候。文成金把在衙內的經過講述一番,然後嘆息道:“孫彥堂對我還算不錯,發現我誤買賊贓,並未告到官家,只是施展手段取走了,僥倖啊僥倖。”馬掌櫃問道:“東家,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文成金搖頭道:“銀子可以認虧,但這口氣不能不出。我們回去叫些人手,一起去孫福家,堵住他送官,以洗刷我買贓之嫌。萬一讓他跑了,還真說不清了。”

文成金帶管家和家人,氣勢洶洶到了王家寨,卻遠遠看見孫福家門口擺著數口大鍋,鍋裡的粥熱氣騰騰,鍋前有無數饑民在排隊,但未看到孫福,施粥的另有其人。

文成金找了位看熱鬧的老者詢問,原來附近有一村落叫孫家寨,十天前著了場大火,村子化為灰燼,百姓流離失所,官府出資賑災,卻因災銀少而捉襟見肘。幸有孫福出資放賑解了燃眉之急,但要重修房舍,徹底解決災情,至少還要一千兩銀子。文成金聽完沉思許久,問道:“這個孫福是本村人嗎?如今還在村裡嗎?”

老者搖頭道:“我們以前也不認識他,他在這次火災後才來村裡,之後拿出一千兩銀子交給里正委託賑災,人就消失了。不過臨走前與里正喝酒,說自己是孫彥堂遠房堂叔,曾在孫家做管家。”

文成金一時無語,老者卻自言自語道:“本來啊,我們都以為賑災的會是孫彥堂,他老家就是孫家寨,沒想到卻是孫福。”

文成金心中一動,拉著馬掌櫃就往回走。馬掌櫃說道:“東家,沒想到孫福還是俠盜,孫彥堂也沒來找孫福的麻煩,也許是感念叔侄之情。”

文成金未置可否,反而說道:“你去崇古堂賬房取一千兩銀子,交給里正重建被毀的孫家寨,就說是孫彥堂命你送的。”馬掌櫃很是不解:“東家要行善,為何要以孫彥堂之名?”文成金只說讓他照辦就是。

三天後,文成金在書房看書,看門人進來稟報:“孫彥堂求見。”

片刻,一位年輕人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隻錦盒,見到文成金就打躬道:“晚生孫彥堂拜見文老爺。”

文成金以禮相還,問道:“孫先生見我,有何指教?”

孫彥堂示意文成金屏退了房中其他人,這才打開錦盒,只見裡面竟是七隻飛星盞。文成金故作驚訝道:“孫先生,這是何意啊?”

孫彥堂取出一份文書,嚴肅地說道:“文老爺,我已經按您的意思,到縣衙撤回了飛星盞被盜的訴狀,並把飛星盞送回給您。”

文成金趕緊推辭,而孫彥堂賠笑道:“文老爺不必推辭了,我想請您說一說,是如何瞧出我的破綻呢?”

文成金來了興趣,娓娓道來:“孫先生,我得知你提前報失盜案時,並未懷疑你和孫福是一夥兒,反而相信你未舉報我,盜走飛星盞其實是在維護我,還很感激呢。”

孫彥堂追問道:“那您何時懷疑的呢?”

文成金繼續說道:“等我到了王家寨,得知孫福對里正透露是你遠房堂叔,在你家做管家,但作為一個盜賊,怎會在人前暴露自己身份呢?除非是為了讓我甚至官家相信他監守自盜,其目的只能是掩護幕後之人。”

孫彥堂嗯了一聲,而文成金繼續道:“隨後我又得知你老家是孫家寨,可孫福堂而皇之在你老家賑災,你竟沒懷疑也沒過問,難道是怕孫福被抓而牽連我?但你我未有深交,你又為何接二連三地維護我?只能說明你和他是串通好的。”

孫彥堂苦笑道:“老家遭難,但我外強中乾沒錢賑災,唯有飛星盞,但也只能賣出一千兩,才不得不請堂叔演了這場戲。本來我讓他事後立即遠走他鄉,但他為了幫我,才暴露身份後再走的,結果好心做了壞事。我得知後只得盜回飛星盞,準備再賣一千兩賑災後就自首。不料您看破我的伎倆後卻以德報怨,令我羞愧難當,但也感激涕零。如今我心願已了,便將飛星盞送回。”

文成金仍在推辭,孫彥堂生氣了,說道:“文老爺趕緊收下,我已經多賺了您一千兩銀子呢。”

文成金只得收下,孫彥堂隨之告辭。文成金望著桌上的飛星盞慶幸不已,感慨世上還是善有善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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