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人龔遂，在渤海任太守的時候，特別反對用武功治理國家。他提倡天下養牛，鼓勵大家重視農耕，還親自到鄉下去撫牛犁田，使渤海一帶經濟繁榮，萬民富足。死後被玉皇大帝封為牛王。

在豐都城外，胡家村的東面，就有這麼一座供奉龔遂的牛王廟。廟裡塑有百牛，各具情態。為了求得年年豐收，村民們紛紛前去焚香燃燭，頂禮膜拜。

在殿內百牛中，有一條老黃牛。它前世在印度國為人時，兇殘暴虐，不孝父母。今生被佛祖懲罰，變成了一條辛苦勞作的耕牛。它痛定思痛，決定改過自新。於是腳踏實地，兢兢業業地在田間地頭努力工作。

後來，天上的玉皇大帝發現此牛拉車犁田，一生無悔，確有真心悔改的念頭，於是破格把它派進了牛王廟。由於它不諳人情世故，只會吃苦耐勞，而且辦事認真執著，所以牛王對它寵愛有加。

不久，牛王又心血來潮，把它變化為牛頭人身，取名阿傍。並讓他身披黃金鎖子甲，手握降妖渾鐵鋼叉，威風凜凜地站立在自己身後，擔任起護衛廟宇，保護牛王的差事。

千年之後，牛王見他如此忠誠，決定讓他投生人世。這天，牛王把他帶到胡家村上空，很快就找到了一戶姓牛的人家。牛王告訴他說：“這個家庭雖然貧困，但忠厚本分。你就投生到他們家去吧。

阿傍淚流滿面，緊緊抱住牛王大腿不忍離去。牛王見狀，不由放聲笑道：“阿傍呀阿傍，你可不能生生世世都跟著我。自己去奔個前程吧。”隨後揚起右腿，一腳把他踹下雲頭，徑直掉進了牛家媳婦的肚腹中。

九個月後，牛王又變化成一個遊方僧人來到牛家，當他看到投生牛家的阿傍依然帶有那股不屈不撓的牛勁，於是雙手合十，告訴牛家父母道：“此子忠勇執著，將來文武兼備，必能為施主日進斗金，取名牛鬥吧。

牛家父母聽了非常高興，他們馬上拿出家裡僅有的一點散碎銀子，恭恭敬敬地送給這位遊方僧人。僧人卻長嘆一聲道：“善哉，善哉，好生撫養這個兒子吧。”然後分文不取，轉身拂袖而去。

經過高僧指點，牛家父母商量之後決定：就是傾家蕩產也要讓這個兒子讀書，一定要給他一個錦繡前程。於是，在牛鬥七八歲的時候，便去了村中孔學究的私塾，學習四書五經。

再說胡家村的西面，有座馬王廟，裡面供奉著馬王爺。馬王爺生前是匈奴貴族，名叫金日禪，在歸順漢朝後，專為皇室養馬，死後被玉帝封為馬王。只見他四臂三眼，威風凜凜，大殿兩邊還畫滿了千匹烈馬。

各地的馱運幫、車馬店，馬、騾、驢商販等，凡是跟馬匹有關的行業老闆，紛紛趕到馬王廟來燒香磕頭，頂禮膜拜。馬王廟天天人流如潮。

在那千匹烈馬中，有一個十分乖巧的小白駒。它本是西天馬面羅剎，後來自告奮勇去馬王廟當差。因為它風度翩翩，能說會道，而且很會阿諛奉承，見風使舵。所以，一向愛戴高帽子的馬王爺對它非常器重。

不久，馬王爺又憑著一時高興，把它變化為馬面人身。使他身穿銀色甲冑和雪白的錦袍，手持伏魔銀戟，寸步不離地跟隨在自己身邊，聽候差遣。

看到無數的善男信女前來頂禮膜拜，小白駒凡心湧動，於是就向馬王爺請求說：“王爺若能使小馬投生人世，嘗一點人間親情，小馬將永世不忘王爺恩德。”馬王爺微笑著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小白駒便死纏硬磨，拉住馬王爺騰雲駕霧，直來到了胡家村上空。他東張張，西望望，終於發現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宅院。裡面住著富甲一方的馬百萬。

還沒有等到馬王爺開口，小白駒已經縱身跳下了雲端。只見一溜白光閃過，他的魂魄已經隨著那一道閃光衝進了正在分娩的馬家媳婦懷中。

馬王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只好緊緊跟隨其後，變化為一個手拿拂塵的長者也來到了馬家。馬百萬見長者一表人材，仙風道骨，立刻把他迎進客廳，端茶倒水，好生侍候。

一會兒，馬百萬親自抱出新生小兒，請求長者為他賜名。長者仔細一看，此子酷似小白駒，甚是機靈乖巧。於是微笑著告訴馬百萬說：“此子頑劣，不思上進。為勉勵他博取功名，就叫馬勉吧。”

馬家殷實富足，馬勉從小便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在無數丫環僕人的服侍下，他整日貪玩好耍，不思進取。等到他七八歲的時候，也被父母送到了村中孔學究的私塾，習練古文。就這樣，牛鬥和馬勉成了同窗，坐在同一個教室，接受同一個老師的授課。但不同的是，牛鬥起早貪黑，終日苦讀詩書。馬勉卻東遊西蕩，整日無所事事。但這二人情同手足，十分要好。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多個年頭過去了，牛鬥和馬勉俱已長大。於是他們相互約好，決定雙雙進京趕考。一路上曉行暮宿，爬山涉水，足足行走了半月有餘，終於來到了當今天子居住的皇城。

各地舉子云集京城，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客棧勉強住下。因為離考期還有十多天，牛鬥便趁此機會天天早起晚睡，蹲在客棧裡拼命攻讀詩書，大有一舉奪魁的決心。

馬勉也同樣起早貪黑。但他根本就不摸書本，整日裡東奔西跑，穿梭在京城的達官貴人中間，為他們奉上各種禮品及金銀珠寶。同樣，他也有一舉奪魁的信心。

牛鬥看到馬勉的行為甚感奇怪，不解地問道：“考期在即，你整天不溫習功課，一個勁地往外瘋跑，卻是為何？”馬勉一臉詭秘地笑道：“不瞞你說，我最近託人認識了當今主考官，今天才去送了重禮。

牛鬥疑惑不解地搖了搖頭，獨自睡覺去了。馬勉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進入夢鄉。這時候，他腦子裡不斷地重複著主考大人的承諾，不斷地想象著自己金榜題名的情景。

第二天一早，他們雙雙進入考場。牛鬥胸有成竹，一氣呵成。他用自己蒼勁有力的書法，洋洋灑灑地在考卷上書寫了自己的一生抱負。

馬勉卻提筆如有千斤重，茶壺裝湯元，一個字也倒不出來。因為有主考大人的承諾，所以他也並不擔心。於是乎，輕輕鬆鬆地趴在桌子上睡了個大覺。最後以交白卷完事。

三天以後，皇城上貼出了金榜。眾考生蜂擁而至，把金榜圍了個水洩不通。牛鬥好不容易擠進去一看，馬勉中了頭名狀元。而自己卻名落孫山，榜上無名。他不由氣得渾身顫抖，七竅生煙。

他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客棧，卻發現馬勉還在矇頭大睡。他那怨氣不打一處來，拖起馬勉就是一頓好打。馬勉深感委屈，於是向他大聲喊道：“自己不去請客送禮，還來找我出氣。”

牛鬥一聽此話，更是氣急交加。一個人不吃不喝，苦思冥想：大家都不用讀書，只需要請客送禮就能做官，這些官員如何治理國家？他儘管絞盡腦汁，卻始終悟不出其中道理。

馬勉見牛鬥傻乎乎地呆在那兒，心裡有些發慌，急忙上前好生勸慰。牛鬥也不答話，獨自和衣而睡。馬勉憂心忡忡地看著牛鬥，心裡七上八下也不是個滋味。

牛鬥躺在床上，心裡仍然為此事忿念不平。他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竟氣得五內俱焚，七竅流血。第二天一早，馬勉前來催他起床，發現牛鬥已經被活活氣死。

牛鬥冤魂不散，迷迷糊糊飄到了京城中的魁星閣。當他看見魁星正手提硃筆，腳踏巨鰲立於大殿，立刻氣急敗壞地厲聲罵道：“你這有眼無珠的東西，選拔人才如此不公，還有何面目立於此間。”

魁星爺面目猙獰地看著牛鬥，不氣，不惱，也不答話。牛鬥見狀，更是氣憤不已。他於是念然轉身，離開了這個亂點硃筆的魁星爺，裹著一團帶有怨氣的陰風，徑直朝地府飄去。

來到森羅大殿，牛鬥向閻羅天子奏明瞭情況。閻羅天子聽罷，立時拍案大怒：“什麼科舉制度，竟然如此腐敗。”於是立刻傳下命令，派大頭鬼去把馬勉的靈魂拘來。

不到半個時辰，馬勉的靈魂就被帶上大殿。閻羅天子驚堂木一拍，指著馬勉厲聲喝道：“大膽馬勉，你無才無德，就憑歪門邪術，買通考官而騙取狀元頭銜。”馬勉聽後，一個勁地大呼冤枉。

整個大殿肅穆莊嚴，只聽馬勉幽魂娓娓道來：“天子爺洞察陰陽兩界，天地間無所不知。馬勉若無真才實學，又豈能矇混過關。”馬勉一陣阿諛奉承，直捧得閻羅天子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誰知閻羅天子開口一笑，忍不住放出了一個臭屁。正當眾鬼紛紛捂住口鼻時，馬勉卻上前一步開口讚道：“此屁幽香婉轉，說明天子爺明察秋毫；此屁聲宏氣壯，表示天子爺鐵面無私。”

閻羅天子聽罷，感到十分開心，於是轉過頭來面向牛斗大聲喝道：“大膽牛鬥，你竟敢誣告良善。馬勉胸懷奇才，知事明理，能不中頭名狀元。”

看到閻羅天子也如此昏庸，牛鬥不由氣得雙腳直跳。氣憤之餘，他那一縷冤魂又即刻衝出了陰曹地府，衝破了一層又一層的五彩祥雲，直往九重天界飄然而去。

他一路飄飄忽忽地東遊西蕩，一不留神，居然飄進了靈霄寶殿。只見玉皇大帝高高階坐於大殿之上，各路神仙整齊地排列在大殿兩旁，那陣勢好生了得，好生氣派。

就憑這威風嚴肅的氣勢，牛鬥心想：這個地方一定公正無私。於是，他淚流滿面，悲悲切切地跪在殿前，把自己遭遇的不平之事，一古腦兒全都向玉皇大帝傾倒出來。

玉皇大帝聽罷，十分惱怒，立刻向太白金星傳下聖旨道：“朕命令你火速趕去陰曹地府，把那個昏庸透頂的閻羅和不學無術的馬勉帶上天廷。”太白金星領旨而去。

不久，閻羅天子和馬勉跟隨太白金星來到靈霄寶殿，玉皇大帝當著眾仙把閻羅天子大罵一通。閻羅天子自知理虧，急忙俯身向玉帝認錯。玉帝又轉過頭來向馬勉問道：“你小子還有何話可說？”

馬勉巧舌如簧，一臉媚笑，跪在地上向玉帝解釋道：“天下人才，並非只看書本知識。察言觀色，隨機應變，不也是一種學問嗎？”玉帝聽罷哈哈笑道：“你小子就憑詭辯之才得中狀元？”馬勉低頭不語。

玉皇大帝沉思片刻，突然站起身來，當眾向牛鬥馬勉宣佈說：“牛鬥剛直不阿，學識滿腹。馬勉靈活乖巧，懂得變通。你二人性格互補，絕妙搭檔。理應同心協力，共同輔佐閻羅。”

閻羅天子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牛鬥馬勉雖然心裡不太情願，但誰也不敢違抗玉帝聖旨。閻羅天子見狀，急忙衝上前去一手抓住牛鬥，另一手抓住馬勉，一齊向玉皇大帝叩頭謝恩。

他們一行三鬼回到地府，閻羅天子立即坐上大殿，面向眾鬼宣佈說：“孤王遵照玉帝聖旨，現將地府中的《生死簿》交給牛鬥馬勉。希望他們忠於法度，秉公辦事。”牛鬥馬勉當眾接下了這個最具權威的工作。

為了讓牛鬥馬勉能夠忘記這段不愉快的糾紛，能夠在執行公務時精誠團結，閻羅天子又傳令奈何橋邊的孟婆娘娘，讓她趕快熬製兩大碗“孟婆湯”，親自送到森羅大殿。

牛鬥馬勉喝下了“孟婆湯”，往事立即煙消雲散，頃刻之間被忘得一乾二淨。由於他們性格互補，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得圓滿無誤。很快，他們便成了閻羅天子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再說那豐都城外的胡家村，有一個家財萬貫的富戶。戶主馬員外和妻子都已經年過五旬，膝下卻只有一個獨子，名叫馬一春。此子生來單薄體弱，一向病病歪歪。馬員外為此非常擔心。

有一天，馬員外剛剛用過早餐，正準備出門辦事，突然被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長堵在家門口。並不斷地向他搖著長幡唸唸有詞“算命，算命，本人善知吉凶禍福。”

馬員外立刻把他讓進客廳，報出了兒子馬一春的生辰八字。那道長屈指一算，不由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不好！不好！此人衣祿雖然不錯，但陽壽太短。十八歲生日那天一定斷氣。”

馬員外一聽，立時嚇得面如土色。想不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三天之後就是兒子十八歲生日，自己的萬貫家產將後繼無人！馬員外不由呼天搶地，五內俱焚。

道長見狀，立刻俯在馬員外耳邊輕輕說道：“只要你肯破財，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拯救你的兒子。”隨後如此這般地調教著馬員外。馬員外將信將疑地連連點頭。

第二天深夜子時，馬員外按照道長的指點，用食盒裝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徑直提到了鬼門關前。他抬眼一看，正如道長所說，有兩個相貌堂堂的官員在那兒專心致志地下著圍棋。

這兩個官員正是牛鬥和馬勉。他們今天閒來無事，便雙雙跑到鬼門關前較量棋藝。馬員外按照道長的吩咐，恭恭敬敬地跪在一邊，默默無聲地等候著。

好不容易等到牛鬥馬勉下完圍棋。馬員外急忙大聲喊道：“請二位神爺用膳。”牛鬥馬勉一聽，不由奇怪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請我們吃飯？”

馬員外不提正事，只一個勁地催促他們趕快吃飯。牛鬥馬勉見他如此心誠，那美味佳餚又如此誘人，於是恭敬不如從命，很快就把食盒中的酒菜一掃而光。

醉眼蒙朧的牛鬥和馬勉抹了抹嘴邊的油水，站起身來正要走路，馬員外突然攔住他們哀求道：“二位神爺，請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兒子。我兒子名叫馬一春，他的陽壽只有三天了。”

牛鬥迅速從衣兜裡摸出《生死簿》翻開一看，悄悄告訴馬勉“老弟，他兒子真的只能活三天了。”馬勉聽後很是為難，也悄悄說道：“我們吃了他的酒菜，怎麼可以不幫忙呢？”

“不行，我們可要公事公辦。”牛鬥剛剛說出此話，馬員外立刻跪在地上連連叩頭說：“看在我親戚馬勉的份上，你們就幫幫我吧。”馬勉一聽，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是馬勉。我怎麼不認識你這個親戚？”馬勉疑惑不解地問道。馬員外卻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說：“馬勉兄，我的父親和你的父親可是親兄弟呀！你肯定是喝了迷魂湯，忘記了陽間的事情。”

馬勉一想：他說的也對，可能我還真有這麼一位親戚。於是他把牛鬥拉到一邊，苦苦相求道：“《生死簿》在我們手上，只要你我保守秘密，根本就沒有誰會知道呀！”

牛鬥拗不過馬勉，再加上馬員外如此可憐，他也只好含含糊糊地不置可否。馬勉幫牛鬥收起了《生死簿》，回頭告訴馬員外說：“回去吧，我們會讓你兒子再活十年以上。”

馬員外千恩萬謝地連連磕頭。馬勉卻急忙揮手讓他趕快離去，然後親熱地湊上前來，拉著悶悶不樂的牛鬥說道：“牛兄放心，這麼一點點小事，就是天子爺知道了也不會追究。”

紙包不住火，閻羅天子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他火冒三丈，立刻把牛鬥馬勉叫上大殿，當著眾鬼吏的面，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道：“孤王如此信任你們，你們卻揹著孤王營私舞弊！”

崔判官恭恭敬敬地接過《生死簿》，又轉過身來面向眾鬼吏保證說：“下官一定遵守《生死簿》記錄，決不擅自改動。”然後捧著《生死簿》，捧著這個最大的權力象徵，疾步退下殿去。

閻羅天子十分威嚴地看了看殿下眾鬼，然後轉向牛鬥馬勉說道：“你們已經鑄成大錯，絕對不能再受重用。孤王知道，你們以前是牛王廟和馬王廟的跟班衙役，現在就恢復原形，擔任原職吧。”

牛鬥馬勉被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知不覺中顯現出了他們在牛王廟、馬王廟的本來面目：牛鬥仍然身披黃金鎖子甲，手持降妖渾鐵鋼叉；馬勉依舊白衣白甲，手握伏魔銀戟。

閻羅天子一看，不由心中暗暗好笑。站起身來又向眾鬼宣佈說：“從今以後，他們就保持現在的模樣，改名叫牛頭、馬面，在陰曹地府站崗巡邏，並負責追捕那些逃亡的幽魂。

緊接著，閻羅天子又對黑白無常說：“你們二位趕快去崔判官那兒領取拘押令牌，到胡家村執行《生死簿》記錄，把馬一春的靈魂給我鎖到地府來。”黑白無常連連點頭，退下殿去。

再說那馬員外離開牛鬥馬勉，提著食盒返回家中，正如此這般地向道長敘述，道長卻不緊不慢地回答他說：“牛鬥馬勉已經因此獲罪，被貶為陰司衙役。黑白無常還會來拘押你兒子的靈魂。”

馬員外一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道長又笑吟吟地繼續說道：“陰司一日，陽世一年。他們耽誤幾日，我們就有幾年時間準備。為了保你兒子性命，今天就讓他前來拜師，做我徒兒吧。”

馬員外驚魂未定，只好聽從道長安排。從此以後，馬一春便天天跟著道長學習法術，操練武功。幾年以後，他已經體魄健壯，武藝高強，而且道法高深莫測。

不久，黑白無常拿著拘押令牌來到馬家。只見到處貼滿了黃裱紙咒符，無數的天兵神將正護著馬家大院。無論黑白無常怎麼解釋，依然被天兵神將擋在院外，一步也不許他們跨入。

黑白無常無可奈何，只好悻悻返回地府。閻羅天子一聽，心中甚感蹊蹺。於是和崔判官商量了很久很久，決定還是第二天親自去天廷問個究竟。

閻羅天子來到天廷，將此事奏明玉皇大帝。托塔天王在旁邊聽見後出班奏道：“此乃張天師之令，我等兵將不可不聽。現在請求陛下傳旨，我即親往下界召回天兵神將。”玉帝准奏。

托塔天王帶著玉帝聖旨，立刻去馬家大院收回了那些天兵神將。等到天兵神將剛一退走，悄悄等候在馬家門外的黑白無常便再次竄進馬家，提著令牌和鐵鎖鏈來到了馬一春的面前。

不想馬一春武藝高強，法力了得，黑白無常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僅僅幾個回合，他們就被馬一春打得頭破血流，倉皇而逃。

閻羅天子非常無奈地看著黑白無常，不由為此事深感頭痛。牛頭馬面見狀，立刻雙雙上前向閻羅天子請求道：“卑職願去拘回馬一春靈魂，以其將功贖罪。”

閻羅天子一聽，頓時高興萬分，放聲笑道：“好哇！有你們二位出面，肯定能將此事辦好。小馬啊！不要一味跟著牛兄蠻幹，得運用智慧，動動腦筋。”

牛頭馬面辭別閻羅天子，離開地府來到了陽間。只見他們颳起一陣陣陰風，騰雲駕霧直奔胡家村而去。可是剛剛趕到胡家村口，便在曠野之中遇上了馬一春師徒。

雙方二話不說，立刻就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只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正當他們打得難解難分，勝負未定的時候，馬員外卻拖拽著自己的夫人一路嚎啕著奔跑過來。

馬員外夫婦氣急敗壞地來到戰場，跪在地上不停地向馬一春高聲喊道：“兒呀！兒呀！不要再打了。他們可是你的大恩人！你的親叔叔啊！”眾人一聽，全都停下手來。

馬面發現機會來了。他立刻上前一步緊緊抓住馬員外的手說：“大家都是親戚，何苦刀兵相見。我現在就有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不知大家願意聽否？”

見眾人疑惑不解，馬面笑道：“前天我去檢視《生死簿》，發現賢侄今生並未作惡。現在只要他肯去地府虛晃一槍，馬上就可投胎轉世。我讓他來世再投馬家，繼續做員外之子，豈不快哉。”

“善哉，善哉。如此好主意為何不早說。”道長說罷仰天大笑。馬一春想了想，認為此話確有道理。於是告別了師父和父母，自覺自願地跟隨牛頭馬面前往地府。

閻羅天子看到牛頭馬面順利地帶回了馬一春，心裡非常高興。於是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說：“你們果然聰明能幹，居然想到了如此絕妙的辦法，真不愧是孤王的左膀右臂。”

隨後，他又告訴馬一春說：“明日一早，牛頭馬面就帶你去喝孟婆湯，勾《生死簿》，再去地府玩玩，然後儘快投生馬家侍候二老吧。”馬一春急忙俯身下拜，連連向天子爺叩頭謝恩。

馬一春和牛頭馬面一起辭別了陰天子，退出大殿，然後高高興興地又一起遊玩陰曹地府。第二天一早，牛頭馬面果真帶著馬一春來到馬家再次投生，並囑咐他一定要孝敬自己年邁的父母。

一晃九個月過去了，馬伕人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馬家親朋好友紛紛前來祝賀，恭喜馬員外夫婦老年得子。馬員外非常高興，仍然把這個兒子取名為馬一春，仍然讓這個兒子拜老道長為師。馬員外還在馬家祠堂裡供上牛頭馬面神位，並跪在神位面前感激涕零地說道：“老朽永世不忘牛兄馬兄的再造之恩。”隨後定下家規：馬府所有的人必須早晚祭拜牛頭馬面神位，感其恩德。

在陰曹地府，閻羅天子既往不咎，又開始重用牛頭馬面，安排他們每天從“奈何橋”到“天子殿”的巡邏工作。牛頭馬面也兢兢業業，忠於職守，成為在陰曹地府最為稱職的陰司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