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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墓碑下的小木人

西晉末期,小山村裡有一個名叫胥漫姜的中年人,早幾年,忽然得了一種怪病,左邊的小腿痛疼不已。他找了好幾個醫者,吃了不少的藥,卻不見好轉。自此後,他就成了跛腿,而且小腿經常傳來一陣陣劇疼。因此,被人稱呼為胥跛子。

胥跛子腿腳不便,幹不得體力活,便在路邊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開了一個小飯館。這是一條南北官道,南來的北往的商旅很多,許多人在小飯館裡打尖,生意倒也過得去,能維持一家人的日常開支。

這一天,村西的姓鄔的二賴子用獨輪車馱來一隻黃狗,要賣給小飯館。胥跛子說小飯館不賣狗肉,狗是人類的朋友,幫主人守護家園,殺之不祥,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不做。

鄔二賴子冷笑著說:“喲呵,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老天為啥不同情你,反倒讓你成了跛子?你不要,我賣給別家飯館,天下不缺吃狗肉的人,也不缺賣狗肉的飯館。”說罷,推起獨輪車就走。

胥跛子看了一眼獨輪車上的黃狗,不由得一驚,只見黃狗的整個右腿已經腐爛不堪,不時地飛起蚊蟲,黃狗有氣無力地半睜著眼睛,一副垂死的模樣。他開口問道:“這條黃狗哪裡來的?”

鄔二賴子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又不買,問那麼多幹嘛!”胥跛子說:“你又沒有養狗,要是偷的搶的,我買了,狗的主人找上門來,我豈不是得不償失?當然要問清楚了。”

鄔二賴子猶豫片刻,講了起來,今天早上,他去山上轉悠,在山腳下的樹林裡,看見了這條黃狗。黃狗的右腿傷得很重,蚊蟲亂飛,發出一股惡臭。他於是回家推出獨輪車,將黃狗拖來賣掉。鄔二賴子笑嘻嘻地說:“也不知是誰家的狗。也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它反正要死了,不如賣幾個錢買酒喝。”

胥跛子心裡暗罵鄔二賴子缺德,正想趕他走,忽然聽見老婆花氏在廚房裡面輕咳一聲。他扭頭望去,只見花氏在向他招手。他走進廚房,花氏輕聲說:“把黃狗買下來,不要讓姓鄔的禍害它。”胥跛子答應一聲,出來對鄔二賴子說:“開個價吧,這條黃狗我要了。”

鄔二賴子壞笑著說:“你剛才不是說吃狗肉傷天害理嗎?為何又改變主意了?不過,我要漲價了。”他耍起無賴的本性,要了兩倍的價錢。

胥跛子扭頭看向花氏,只見花氏點點頭,他便同意了,稱了重量,付了錢。鄔二賴子接過錢,喜滋滋地哼著小調走了。

花氏衝出來,衝著鄔二賴子的背影“啐”了一口,罵了一聲“不要臉的東西”,蹲下身檢查黃狗的傷勢,然後抬頭對胥跛子說:“當家的,你去把醫者請來,給狗看病。”

胥跛子一驚,問道:“你真的要給狗治病?”花氏說:“鄔二賴子說狗活不了,我偏要將它救活!”胥跛子沉默不語了,他心知花氏心中的結,一直沒有解開。

早在五六年前的夏天,胥跛子還沒有跛腿,幫朋友幹活。晚上,花氏在屋裡洗澡,忽然看見窗戶紙被捅了一個洞,洞口裡露出一顆眼珠子,嚇得大叫起來。叫聲非但沒有嚇走此人,他反倒敲起門來,滿嘴胡話。花氏聽出來,此人是鄔二賴子。

鄔二賴子從小不學好,打架鬥毆,偷雞摸狗,壞事做盡,名聲敗壞,因此無人願意把閨女嫁給他。他成了光棍,卻色心氾濫,經常翻別人家的牆頭,偷窺女子洗澡。

此時,胥漫姜剛好回來,看見鄔二賴子,將他打了一頓。兩人就此成仇。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見面打個招呼,面子上還敷衍著。花氏則不同,對鄔二賴子一直橫眉冷對,沒有好臉色。

胥跛子只好依了她,去把醫者宮老先生請來。宮老先生檢查了一番,嘆口氣說:“傷勢很重,幾乎沒有救了。這要是人,還可以嘗試一下。不過,這是一條狗,我看就沒必要了。”

花氏卻央求宮老先生,一定想方設法救黃狗一命,並且願意多出診資。宮老先生只好答應試一試。他把黃狗腿上的毛剪乾淨,將腐肉割去,敷上藥,又開了藥方,才告辭而去。

胥跛子抓來藥,花氏煎好藥,灌給黃狗服下。在花氏精心照料下,慢慢地,黃狗竟然活了過來,可以自己吃食了。

大約半年後,黃狗奇蹟般地站了起來,右腿有點跛,卻不影響生存。花氏開心地笑了,從此後,黃狗成了胥家一員,每天臥在小飯館門前曬太陽。

這一天是胥跛子父親的忌日,他買了祭品,去墳上掃墓祭奠。他的父親死得早,埋在後山上。每一年的清明節和忌日,他都會去墳上祭奠。黃狗也一跛一跛地跟著他上山去了。

到了墳地,胥跛子先將墳墓上的枯草敗葉打掃乾淨,然後開始燒紙禱告。黃狗圍著墳地轉悠起來,忽然,它叫了一聲,跑到墓碑前,順著墓碑基座開始刨土。胥跛子趕了幾次趕不走,覺得怪異,便找來樹枝,也順著土坑往下刨。不一會,刨出一個小木人,上面用硃砂塗著符號,木人的左腿上,插著一支細小的短箭。

胥跛子恍然大悟,他被人下咒了。他當即把小木人扔進火裡燒了,小木人瞬間化成一股黑煙,飄散在空中。

回到家裡,胥跛子將此事對花氏講了,兩人猜來猜去,也猜不出是誰幹的。花氏認為極有可能是鄔二賴子乾的,因為除了他,兩口子沒有得罪過誰。但是,無憑無據,就算是他乾的,徒之奈何!

過了幾天,忽然傳來訊息,鄔二賴子死了。那一天,他和古老漢結伴趕集。半路上,他忽然中了邪一樣,大喊大叫地衝下懸崖,當場摔死。

至此,胥跛子夫妻倆終於明白,小木人是鄔二賴子放的,他遭到反噬而死。慢慢地,胥跛子的左腿不疼了,也不跛了,恢復了正常。人們不喊他跛子了,開始稱呼他的名字胥漫姜。

胥漫姜心裡無比感慨,要不是花氏堅持救了黃狗,他們可能還一直矇在鼓裡,會一直跛著腿。表面上看,他們救了黃狗,其實是救了自己。

正所謂贈人玫瑰,手留餘香,行善即是積德,救人就是救己。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筆法,在於借事喻理,勸人為善,與封建迷信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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