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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跟蘇軾談"情感專一",簡直是個苦澀的笑話

“十年生死兩茫茫”這句詩有千鈞之重,其失去妻子之巨痛,思念妻子之情深,躍然紙上。蘇軾就是憑著這首《江城子》,贏得了“中國好男人”、“情感專一男子”稱號。

然而很多人說,蘇軾深情,但並不專一,證據是他有2位妻子,並且同時擁有一些小妾,無法做到專一。我聽到這些,真是不知說什麼好,跟蘇軾這樣的人談“情感專一”,簡直就是個苦澀的笑話?

史書記載,蘇軾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有3個:王弗,王閏之,王朝雲,俗稱“三王”。另外還有其它小妾。

王弗乃蘇軾結髮妻子,是蘇軾恩師王方之女,16歲嫁與蘇軾,恩愛11載,在27歲的好年華猝然離世,成為蘇軾永生不能釋懷的愛與痛。

王弗走後,蘇軾一時之間情感空缺,這時候,王弗的堂妹王閏之來了,王閏之日夜照顧蘇軾的起居生活,時間長了,蘇軾也對王閏之產生了感情和依賴,於是蘇軾娶了王閏之做第二任妻子。

蘇軾最後一位女人是王朝雲,最為特別。她先是歌女,後是小妾,但一直都沒有上升為蘇軾的妻子,因為娶歌女為妻在當時是違法的。

王朝雲家貧,早年淪落為西湖歌姬。蘇軾遊西湖時,點了歌舞助興,當時伴舞中就有王朝雲。王朝雲伴舞時濃妝豔抹,豔麗得像妖姫,而舞罷卸妝,卻又是另一番美麗,如出水芙蓉般清純無比。蘇軾一見鍾情,喜歡上了她,而王朝雲也仰慕蘇軾才華,願伴隨才子左右。

為紀念這段美麗邂逅,蘇軾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名詩《飲湖上初晴後雨》。詩中“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二句,令人過目不忘,讓人玩味不己。從此,王朝雲與蘇軾雙宿雙飛二十餘載。

縱觀蘇軾對3位女人的感情,對王弗深切懷念,對王閏之相敬如賓,對朝雲深情厚意。彷彿後者超過前者,而且在王閏之與王朝雲同時存在時,蘇軾愛小妾朝雲勝過愛妻子王閏之,由此可見,蘇軾的確並非“情感專一”的人。

古代的婚姻制度與現代不同,古代乃農業社會,需要更多的人口從事農業生產,增加糧食和國家的稅收,所以在婚姻制度上實行了一妻多妾制度。男子娶妻後,若到一定年紀仍無後代,是要納妾以延續香火的,這個甚至是帶有強制性的。

這樣的制度下,個人情感要服從國家大計與家族延續的大計,一個男人便不需要“情感專一”,相反,多情一些反而更符合實際。蘇軾處在“一妻多妾”制度之下,自然不能“免俗”,自然也是一妻多妾,自然做不到“情感專一”。

另外,宋朝又是個狎妓成風的時代,狎妓得到北宋政府許可,並且制度化。而且,以文人狎妓為主。

首先,北宋皇帝宋徽宗趙佶便是個典範,其與名妓李師師的那段歷史,恐怕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其次是婉約派著名詞人柳永留下的佳話,柳永以妓院為家,整日流連忘返,與謝玉英等人相好,死後上千歌妓送葬,場面壯觀。還有,連北宋文壇領袖,看似正直古板的歐陽修也愛風月,是舞榭歌樓的常客。

試問,如此環境之下,蘇軾怎麼能超然物外,獨善其身,成為異類。所以,蘇軾情感不專乃制度使然。

蘇軾仕途坎坷,而且不是一般的坎坷,他的一生,要麼被貶,要麼行走在被貶的路上,所經歷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

痛苦是需要消解的,蘇軾消解痛苦的方法之一便是沉浸於詩、書、畫之中,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聰明人,就因為官場失意,卻練就了詩、書、畫三絕。這看似偉大的成績裡,卻包藏著蘇軾難以言說的苦衷,因為他是主業(仕途)荒廢,副業無比燦爛的代表。

蘇軾消解痛苦的第二個方法便是情感慰藉,包括同性好友的情感慰藉,也包括知己紅顏的情感慰藉!蘇軾與王朝雲的感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展起來的。

王朝雲出身不好,可是她“有文才,精音律”,唱歌、跳舞樣樣行,非常對蘇軾這樣的“文藝男”的胃口。蘇軾閒時,她陪蘇軾聊天或遊山玩水;蘇軾累時,她彈琴或歌舞以解乏;蘇軾寫詩時她研墨;蘇軾吟詩時她和詩;她還能品詩、評詩,每有驚人之句。實在是蘇軾的開心果、解語花。

王朝雲還特別懂蘇軾。在明人《舌華錄》裡有一則故事,說的是蘇軾飯後散步,拍著他大大的肚皮問身邊的侍婢們,我這肚皮裡裝的是什麼?婢女們有答“一肚子文章”的,有答“一肚子智慧”的,蘇軾都不滿意。王朝雲笑了,說:“一肚子的不合時宜罷了。”蘇軾先是一驚,然後大笑,說:“知我者,朝雲也。”這樣的王朝雲,是不是解語花?

蘇軾每次受貶,必攜王朝雲在伴,非為其它,只為靈魂良伴。因為王朝雲知道蘇軾在想什麼,需要什麼?她懂得如何安慰蘇軾,懂得如何儘快讓蘇軾走出思想苦悶的低谷。從這個意義上講,王朝雲與蘇軾的愛是苦澀的,而唯其苦澀而不離不棄,則更顯真情。

可惜,因為法律的限制,蘇軾無法將王朝雲轉正,無法給她一個最好的名分。更可惜的是,王朝雲紅顏薄命,34歲而卒。蘇軾傷心欲絕,寫了大量詩詞悼念王朝雲。5年後,蘇軾去世,其離世,與沒有王朝雲的陪伴應有很大關係。

蘇軾對王朝雲的深情,能不能用來攻擊他“情感不專”?能不能說他對不起前妻王弗和王閏之?我想,讀者心中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