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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我是個一事無成、乖僻古怪、令人作嘔的人

1882年7月21日,梵高給弟弟提奧寫了一封信,其中這樣寫道:“在大多數人眼中,我是個一事無成、乖僻古怪、令人作嘔的人。我毫無社會地位可言,也永遠不會有。總之,我是底層人中的底層人。就算這些看法都完全正確,我也想有一天,透過我的作品向他們展示,他們眼中這個怪人、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的內心是什麼模樣。”然而,一生顛沛流離、窮困潦倒的梵高,直到死去那天,也沒有等來那一天——他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世紀之後,在2017年11月的紐約佳士得拍賣會上,自己的畫作《田野裡犁地的農夫》以8131。25萬美元的價格成交。而另外一幅《加歇醫生肖像》,則在更早的時候拍出了8250萬美元的天價!

這幅《田野裡犁地的農夫》,是梵高在法國聖雷米的聖保羅療養院接受治療期間,以自己窗外的景色為藍圖繪製的。1889年初,梵高在給弟弟提奧寫信時,不由感慨道:“多麼美麗的土地,多麼美麗的藍色,多麼燦爛的陽光……一片割了麥茬的黃色土地,有人在耕耘,他們在土地上犁出溝,將黃色的土地分割成條狀,成了山坡的背景……然而,透過窗戶我只能看到花園。”當年5月,這幅不朽的名作——《田野裡犁地的農夫》便問世了。一年後的1890年7月27日,再也無法忍受疾病折磨的梵高,在麥田裡開槍自殺,兩天後,他在弟弟提奧的懷裡溘然長逝,享年37歲。

文森特·梵高,一位狂熱而理性的天才,他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化作了奔騰的色彩和恣意的筆觸。為了追求心中的愛情,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耳朵割了下來。梵高怪異的舉動,讓別人誤以為他是個瘋子,就連他偉大的創作和狂熱的色彩,也被看作是瘋癲和病態的表現。但梵高與瘋子沒有任何關係,世俗的濁眼又怎能看透這樣一顆晶瑩透徹的藝術家之心呢?

在梵高那個時代,大概只有一個人能讀懂那顆天才的內心,這個人就是梵高的弟弟提奧。可以說,如果沒有提奧在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支援,就沒有梵高畫作的誕生。因此,梵高一向把提奧視作自己的“至親、知音和支柱”。在梵高短暫的一生中,寫給提奧的信件多達652封,他將自己的感情生活、精神世界、藝術簡介和生活瑣事,一股腦訴諸筆端,向提奧傾訴,於是就有了中譯出版社這套精美的《傾聽梵高》。

這套書既是梵高人生經歷的見證,也是他心路歷程的真實寫照。如果說,梵高的畫作如同日光般耀眼璀璨,那麼,這套《傾聽梵高》裡收錄的大量書信則如同銀月,悄聲訴說著這位偉大畫家顛沛流離的一生。在這些書信中,梵高談自己、談愛情、談繪畫、談藝術,也談自己對生活的絕望。【談自己】上週日,我去了這裡的法國教堂。教堂莊嚴肅穆,很有魅力,令人印象深刻。做完禮拜後,我沿著河堤上的磨坊散了一會步。陽光燦爛,潮溼的溝渠映照出天空的倒影。其他國家也有一些令人好奇的東西。比如法國北部的迪耶普,覆蓋著綠草的岩石、大海和天空,以及停泊在港口載著棕色漁網和船帆的舊漁船,就像杜比尼畫的油畫一樣。還有雨中倫敦街道上的燈光,就像今年夏天我去拉姆斯蓋特旅行後所經歷的一樣。

【談愛情】“女人不老”並不是說世上沒有老女人,而是說,一個女人只要有愛,只要還被人愛,她就不會老去。女人和男人是迥然不同的,我們並不瞭解女人,即使瞭解,也不過是流於表面。是的,我對這一點非常肯定。丈夫和妻子可以合二為一,就是說,可以合為一個整體,而不是分為兩半。我對此也深信不疑。【談繪畫】我認為不能孤立地評判一幅畫的顏色。例如,淺褐色與很濃的紅棕色、深藍色或橄欖綠合在一起使用,可以用來描繪草地或麥田裡那種非常微妙而清新的顏色。我相信,將某些顏色稱作“單調子”的德博克肯定不會反對這一點——我曾經聽他說,在柯羅的一些畫裡,比如傍晚的夜空,有些顏色看上去很明亮,但若分開來看的話,實際上是很暗的灰調子。

【談藝術】你得想方設法地掌握繪畫方面的知識。建議你儘可能多去博物館,瞭解老一輩畫家;如有機會,建議你讀一點藝術方面的書,尤其是藝術雜誌。要儘量多出去走一走,保持你對大自然的熱愛,這是瞭解藝術的正確途徑。畫家們瞭解自然、熱愛自然並引導我們去認識自然。一個人如果真正熱愛自然,那麼無論何地,他都能發現美的存在。【談絕望】去年的虧空比我告訴你的還要大。我目前已還清所有最不緊迫的債務,但還是買不起顏料。我不敢再賒賬,因為過段時間後又會債臺高築……我必須坦率地告訴你,我很抱歉,最近把你寄來的錢都拿去還債了……我只不過是個“失業者”,我一下子陷入絕境,四處求告無門,情況就是這樣。

從這些信件中,我們既能看到梵高那天縱的才華,又能體會到他在某些時刻那無助的絕望。幸好,每次收到哥哥寫來的信件,提奧都會竭盡所能地安慰他、幫助他,讓他在冷漠的塵世中,能擁有一方溫暖的小天地。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提奧始終對自己親愛的哥哥不離不棄,始終陪伴在他身邊。因此,在一封信件裡,梵高滿懷感激地對弟弟提奧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卻只見冒煙。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麼一個人能看到這團火,然後過來陪我一起走。”梵高何其有幸,能有提奧這樣一個至死不渝的忠誠支持者,而我們何其有幸,在梵高離世一個多世紀之後,還能欣賞到他那些驚才絕豔的畫作。正如詩人余光中所說的那樣:“天生梵高,把生命獻給藝術,又生提奧,把生命獻給哥哥。否則世上縱有梵高其人,必無梵高其畫。今日面對《向日葵》和《星月夜》的神奇燦亮,全世界感動的觀眾,都要領提奧的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