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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夜逢吊死鬼

■本故事譯自清·袁枚《子不語》

01

陳公鵬還未做官時,曾與同鄉人李孚關係甚好。

一個秋夜,陳公鵬乘著月色到李孚家閒聊。李孚是一介寒士,家中清貧,對陳公鵬說:“向內人討酒不得,稍坐片刻,我出去買酒,回來一同賞月。”

陳公鵬於是坐下等待,順手拿起李孚的詩卷讀起來。

02

不久,門外忽閃現一個婦人:一頭亂髮,一襲藍衣。隨後推門而入,見到陳公鵬,隨即又退了回去。

陳公鵬一開始以為是李孚的親戚,為了避客這才不敢進來。於是側身而坐,目光迴避這位藍衣婦人,以便她進屋。

不一會兒,這婦人果然又推門進來,來到屋內,從袖口掏出一個物件藏在門檻下,最後徑直走入裡屋。

陳公鵬好奇那物件,就踱步到門檻前,俯身探視:見是一條繩索,惡臭難聞,血跡斑斑。

登時醒悟:剛才那藍衣婦女是一吊死鬼!於是趕緊把這繩索藏在自己鞋靴內,照舊坐回去讀詩稿。

不久,這蓬頭亂髮的婦女從裡屋走出來,伸手在門檻下摸索,發現繩索不見,大怒,直奔到陳公鵬跟前,喊道:“還我物件!”

陳公鵬問道:“何物?”

婦女不答,聳起身軀就朝他吹氣,陳公鵬頓感一股陰風冷若冰霜,令人寒毛直慄,油燈發出熒熒青光,即將熄滅。

陳公鵬暗自思忖:鬼尚且有氣息,難道我沒有氣息?於是鼓起腮與她對吹。

只見:這婦女身上凡是被吹到的部位,立刻便化為空洞,腹部和胸部隨後接連被吹穿,最後連頭也被吹沒了。

片刻後,這吊死鬼已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03

不一會兒,李孚買酒回來,探視裡屋時,大呼:“內人慾自縊於床上!”

陳公鵬卻笑道:“無妨,鬼繩索尚在我鞋靴內!”說完,把剛才遇鬼之事說了一遍。

最後,兩人一起把李孚妻子救下,灌了些薑湯後才甦醒過來,問她尋死緣故。

妻子答道:

“家中一貧如洗,夫君好客,頭上僅存的一根髮釵也被拔去買酒!心中異常苦悶。客人在外面,我也不便聲張。

“這時,身旁忽然出現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自稱是隔壁鄰居。她說夫君拔我髮釵並非是去買酒,而是去了賭場。我聽後心中愈發憤懣。然而夜已深,夫君不歸,客人不走,我也沒臉面打發客人離去。

“這時,披頭散髮的婦女用手在空中比了一個圈,說道:‘鑽入此圈,即入佛國,從此歡喜無量也!’我聽了就用頭去鑽圈,然而她用手無法套緊,我鑽了幾次,圈最後都散開了!

“這婦女又說:‘等我取佛帶回來,你隨後便可成佛!’說完就去取佛帶。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回來。我昏昏沉沉如在睡夢之中,待清醒時,已被你們救下!”

事後,李孚問了鄰居才知道:數月前,附近果然有個自縊身亡的村婦。

簡評:貧賤夫妻百事哀,陳公鵬聽了李妻一席話,不知作何感想。

袁枚筆下記載的吊死鬼喜歡深夜尋找替代者,尤其趁夫妻不睦時,引誘其中一方自縊,後續才得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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