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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好賈母,親近寶玉;連李紈都討厭的妙玉,究竟是怎樣的人?

妙玉,在《紅樓夢》中的出場並不多,卻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連榮國府裡出了名的老好人李紈,都討厭她的為人而不願意與她接觸。用一句話來形容她,那就是:過潔世同嫌。

只是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不討喜、出場不多的女子,卻位居金陵十二釵正冊第六位。實在讓人難以理解,那麼,真實的妙玉,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我們先來看一看,在原文中,能反應其性格特徵的兩件事。

第一件:討好賈母。

妙玉之所以能入金陵十二釵正冊之中,是因為她符合進入正冊的條件,年方十八帶髮修行的妙玉,本是名門世宦之家。只是因為她天生有病,若不出家則不能活下去。

加上她的父母相繼去世,因為某種原因,她從金陵來到了京城:

因聽見‘長安’都中有觀音遺蹟並貝葉遺文,去歲隨了師父上來,現在西門外牟尼院住著。她師父極精演先天神數,於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鄉的,她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後來自然有你的結果。

在元春晉封賢德妃,賈府為迎接元春省親時,賈府的主子們在大觀園安排了諸多僧尼。妙玉便是在這個時候,又林之孝家的引薦,被王夫人特許下貼請來的。

在劉姥姥第二次進榮國府,遊大觀園時,賈母帶著眾人,來到了妙玉居住的隴翠庵,並在此,喝了一回茶。

妙玉笑往裡讓,賈母道:“我們才都吃了酒肉,你這裡頭有菩薩,衝了罪過。我們這裡坐坐,把你的好茶拿來我們吃一杯就是了。”妙玉聽了,忙去烹了茶來。寶玉留神看她怎麼行事,只見妙玉親自撿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裡面放一個成窯五彩泥金小蓋鍾,捧與賈母。賈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說:“知道。這是老君眉。”賈母接了,又問是什麼水。妙玉笑回“是舊年蠲的雨水。”……賈母眾人都笑起來。然後眾人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

很顯然,為迎接賈母,妙玉做足了功夫。面對賈母的兩次刁難,她都迎刃而解了,讓人詫異。

第一次是賈母對茶的要求,年老的賈母,來到妙玉這裡討茶喝,是毫不客氣的說道,我不喝六安茶。妙玉淡定的回答到,知道,這是老君眉。賈母又問,這是什麼水?她回答說,這是舊年的雨水。賈母聽了,才接過了茶,喝了半杯。

更有意思的是,妙玉端給賈母的茶杯,是精緻的成窯五彩泥金小蓋鍾;而給眾人用的,卻是清一色的官窯脫胎填白蓋碗。這一種區別對待,加上她對賈母刁難時所表現出來的從容,我們都能看出來,這是妙玉在特意巴結賈母。

作為一個出家人,作為一個本該秉承著眾生平等的妙玉?她為何要巴結賈母呢?

對於這一點,在小白看來,更多的是她出於被生活所迫的無奈。

因為天生的疾病導致了本是小姐命的她,不得不出家帶髮修行,又因為一場變故導致了她的父母相繼去世。最終,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師傅,又圓寂了。

在林之孝家的同王夫人交談中,有一句話值得我們注意。

王夫人不等回完,便說:“既這樣,我們何不接了她來?”林之孝家的回道:“請她,她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

由此可見,妙玉並非第一次進入侯門之家,並且,還受到貴勢壓人的待遇。

再者說,妙玉明明在金陵有家為何不能回呢?聯絡她父母的變故,我們很容易推測出一點,就是她在金陵,已經很難立足了。

而在賈府之中,居住在清幽的隴翠庵,這樣的環境無疑是難能可貴的。因此,從生存這個問題出發,在第一次接待賈府最年長的賈母,她的特別用心,她的提前準備,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第二件:親近寶玉。

親近寶玉,是妙玉最受人非議的地方,尤其在寶玉生日當天,她為寶玉送來的用粉色信箋所寫的賀卡,還署名為檻內人,連同她做了十年鄰居,半師半友的邢岫煙看了,都直說她是僧不僧、俗不俗、男不男,女不女,成個什麼樣子?

其實,妙玉對寶玉的親近,並不僅僅是寶玉生日這一次,劉姥姥遊大觀園,眾人在隴翠庵時,她便用上了平日裡自己所用的綠玉斗的杯子給寶玉倒茶。

盧雪庵眾人聯詩時,賈寶玉再次落第,李紈看上了隴翠庵盛開的紅梅,最終懲罰寶玉的,便是讓他去隴翠庵討要梅花。

寶玉臨去的時候,李紈特意要讓丫鬟跟著,黛玉勸阻的說道:不用,去的多了,反而得不到。試想,連最在意寶玉的林妹妹,都看出了妙玉對他的心,可見她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的明顯。

作為榮國府的寶二爺,作為比妙玉小几歲的寶玉,妙玉為何會如此親近寶玉呢?

其實,這同樣容易理解。

妙玉對寶玉的親近,不外乎三個原因。

其一:作為帶髮修行的她,很少有機會接觸男子。就如大觀園裡的小姐丫鬟們一樣,如探春、惜春、寶釵、甚至於黛玉,她們為何如此親近寶玉?不同樣是因為接觸男人的機會少嗎?

在封建社會,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之間的禮節是極其嚴格的,未出閣的小姐,更是不得隨意出入閨房,更別說同外男相見。

在這一點上,《西廂記》便做了詳細的說明,當張君瑞詢問紅娘有關崔鶯鶯的年齡問題時,紅娘正言說道,公子也是飽讀聖賢書的,豈不聞: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物視之禮?

其二:好感於寶玉的平易近人。

劉姥姥遊大觀園,是妙玉與寶玉的初次見面。當妙玉叫上黛玉、寶釵喝體己茶時,寶玉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去了。

他一來,便成了眾人打趣的焦點。

寶玉便走了進來笑道:“偏你們吃體己茶。”二人都笑到:“你又趕了來餚騙茶吃。這裡並沒你的。”

從當時的情形來看,在妙玉的房間,僅有三個拿得出手的茶杯。其中的兩個,便是黛玉、寶釵所用的,而剩下的,便是她平日所用的,因此,面對寶玉的突然到來,她才會用上了她本人所用的茶杯。

正如寶玉所問的一樣。

寶玉笑道:“俗說‘隨鄉入鄉’,到了你這裡,自然把那金玉珠寶一概貶為俗器了。”妙玉聽如此說,十分歡喜,遂又尋出一隻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的一個大盒出來,笑道:“就剩了這一個,你可吃得了這一海?”寶玉喜的忙道:“吃得了。”妙玉笑道:“你雖吃得了,也沒這些茶你糟蹋。豈不聞‘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驢了’。你吃這一海便成什麼?”

從這一點看來,妙玉對茶的品味,是非常到位的。講究燒茶的水,講究茶的種類,究竟茶杯,連品茶,都顯是極其講究的。

聯絡這一點,或許我們也能明白,她為何討厭劉姥姥了?作為鄉下來的老太太,劉姥姥完全不懂茶,她的那句:好是好,就是淡了些,她那一口悶的做派,也同妙玉對茶的品味,相差太大。

妙玉同寶玉的第一次接觸,交流的並不多,但寶玉卻給她,留下了兩個深刻的印象。一個是寶玉的風趣幽默,對答如流,沒有書生氣的那種死板!另一個,則是寶玉對劉姥姥這樣弱勢群體的同情,面對被妙玉遺棄的茶杯,也只有寶玉,想到了扔了它可惜,送給劉姥姥還能讓她換幾個錢。

在看出妙玉對劉姥姥的厭惡後,臨走之時,他甚至還特意提出來,讓小廝們打水來,清洗劉姥姥到過的地方。

如此有趣的寶玉、如此體貼的寶玉,對同男子接觸極少的妙玉來說,確實具有吸引力。

其三:還是為了生存。

賈寶玉,是榮國府的寶二爺,更是賈母的心頭肉。同寶玉搞好關係,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小結:

在小白看來,面對妙玉,我們不能夠單純地將她認定為出家人,畢竟,她的出家,本身就是一種迫不得已、無可奈何。

一個原本漂亮而富有才華、地位尊貴的女孩,因為命運的作弄,不得不常伴青燈古佛旁。

對妙玉,我們往往太過在意的,是她對劉姥姥近乎苛刻的厭惡,這也是她“過潔世同嫌”的由來。但試問,在賈府之中,誰不討厭她?

林妹妹取笑她是母蝗蟲,連一向端莊的寶釵,也是跟著附和取笑;劉姥姥上茅廁,小丫鬟們是有多遠跑多遠,賈母先前還說,偏要去二玉的房間鬧,但從頭至尾,卻並沒有帶她進入怡紅院。

反而,我們容易忽視她骨子裡的真善。面對清貧的鄰居邢岫煙,她為何願意同她做朋友?還極其耐心的,教她文化?

她在蟠香寺修煉,我家原寒素,賃房居住,就賃的是她廟裡的房子,住了十年,無事到她廟裡去作伴。我所認的字,都是承她所授。我和她又是貧賤之交,又有半師之分。

甚至於多年未見,在賈府這個充滿著勢利眼的地方,她對妙玉的情意,不僅未改,反而比當初更好了。

賈府的中秋之夜,史湘雲同林黛玉二人對詩,當對到:“寒潭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時,一直在一旁靜靜聆聽的她,突然跑了出來,打斷了這兩個女子的消極氛圍:

妙玉笑道:“我聽見你們大家賞月,又吹得好笛,我也出來玩賞這清池皓月。順腳走到這裡,忽聽見你兩個聯詩,更覺清雅異常,故此聽住了。只是方才我聽見這一首中,有幾句雖好,只是過於頹敗悽楚。此亦關人之氣數而有,所以我出來止住。如今老太太都已早散了,滿園的人想俱已睡熟了,你兩個的丫頭還不知在哪裡找你們呢。你們也不怕冷了?快同我來,到我那裡去吃杯茶,只怕就天亮了。”

寶玉為李紈討要紅梅,寶琴見了非常喜歡,過後,還偷偷同寶玉再一次去了隴翠庵,而他們二人,不僅再一次得到了妙玉的饋贈,還為眾人,每人帶來了一支。

可見,真實的妙玉,從來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被人討厭的“過潔世同嫌”,面對命運的作弄,面對父母的離去,面對討厭的青燈古佛旁,她一直隱忍的堅持著。

在大觀園這美好而充滿歡笑的地方,她有幸見識了一群同她相差無幾的男女的歡聲笑語;作為檻內人,她知道她無法參與,而只能,靜靜地聆聽著、羨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