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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女神的真相

明朝時期,有一個名叫宿天直的書生,參加文友們的聚會。酒至半酣,一個姓聞的書生,眉飛色舞地講了一段親身經歷,他被女神臨幸過,令眾書生無不動容,心生羨慕之意。

那一年,聞書生去都城參加考試,下榻在“天上仙”客棧裡。到了晚上,他感覺到飄飄蕩蕩的,似乎在向天空飛昇,等到他醒來,臥在錦繡堆裡,床前坐著一名美麗的女子,自稱是女神,愛慕聞書生的清秀,故此把他攝來天界相會。聞書生在此住了幾天,後來又昏昏沉沉地被送回客棧裡。那一段銷魂的經歷,至今讓他難以忘懷。

宿天直是一個風流的書生,聽了這段經歷,羨慕不已,暗自許下願心,有朝一日,也去天上仙客棧裡,和女神一會。如能被女神臨幸,在天界逗留幾日,那就是非常幸福的時光了。

但是,宿天直資質有限,讀書不上心,連秀才也沒有考上,故此一直沒有機會去都城參加科舉考試。宿天直讀書不行,武藝卻不錯,從小師從江湖人士,學得一手好劍法。師父臨走時,贈送給宿天直一把軟劍。這種軟劍,可以像皮帶一樣,系在腰上。解下來後,運氣到軟劍上,就像寶劍一樣堅硬。平常,宿天直總喜歡把軟劍系在腰上防身。

過了兩年多,機會終於來了。有一個姓馬的商人,要運送一批貴重物資到都城,看中宿天直的武藝,請宿天直為他壯膽,講好包吃包住,到都城後奉送路費,以及一百二十兩銀子的酬勞。宿天直大喜,滿口應承下來,銀子倒在其次,關鍵是,他有機會見到女神了。

到了都城後,馬商人按照約定,結算了銀子。宿天直興沖沖地來到天上仙客棧,住了進去。當天晚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宿天直不由得悵然若失,心裡悶悶不樂起來,哪裡也不想去,待在房間裡睡了一整天。

吃過晚飯後,宿天直沒有睡意,吹了燈,穿著衣服躺在床上,想著心事。忽然,他聞見一陣甜甜的香味,心裡一緊,不好,這是江湖上的迷香。他正想坐起來,卻已經晚了,頭暈目眩,昏沉沉地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隱隱約約中,似乎是騰雲駕霧的感覺,過了好久,停了下來。不一會,一陣涼意襲來,他清醒過來,睜開眼,只見床邊坐著一名美麗的女子,正拿著溼巾為他擦臉。只不過,女子的年紀偏大,眼角間的魚尾紋,連脂粉也掩藏不住。

女子看見宿天直醒了過來,微微一笑,說道:“你別怕,我是天上的神女,特地把你攝來天界,與你相會。”接著,她痴痴地看著宿天直,含笑說道:“真是一位俊美的少年!”

終於遇見神女了,宿天直的心裡禁不住地激動萬分。如此良辰美景,女神相伴,真是大快人生之事!宿天直顫抖著聲音說道:“能與女神相見,小生真是三生有幸。”說罷,就要站起來行禮。

神女笑著說:“不必多禮,天色不早了,還是早早地歇息吧。”說罷,開始寬衣解帶。一陣醉人的香味襲來,宿天直幾近暈眩。

宿天直忽然想起客棧裡聞到的香味,心中疑竇頓生。按說女神來召,應該是香車寶馬來接,祥雲紫霞環繞。這類情景,唐宋傳奇文字裡經常遇見,他也讀過不少,騙不了他。那種迷香的行徑,分明是江湖中下三濫的套路,莫非此女是妖類,故意冒充女神來誘騙他?

想到這裡,宿天直站起來,解下腰間的軟劍,拿在手裡一抖,頓時變成一把亮光閃閃的寶劍。他大喝一聲,揮劍砍向女子。

女子中劍倒地,大喊起來。房門猛地被撞開,闖進來幾名仗劍的黑衣壯漢。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宿天直見他們人多,趕緊扔下軟劍,束手就擒。壯漢們拿出繩索,將他捆得像個粽子似的,扔在床上,然後抬著受傷的女子,匆匆而去。

宿天直這才恍然,這裡既不是天界,也不是妖界,而是人間,所謂的女神,原來就是人間的女子。只不過,他實在想不明白,此女為何要冒充女神?又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他擄掠到此?

過了好久好久,估計是一整天,因為宿天直的肚子餓得前胸貼著後背,口渴難耐。這時,房門開啟,一名使女打扮的女子,端著燈走進來。她把燈放在桌子上,轉身出屋,拎進一個食盒,然後把門關上,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擺出幾樣菜餚和一碗米飯。

使女取出宿天直口中的破布,問道:“你想不想吃飯?”宿天直說:“想吃。”使女說:“想吃你就老實點,不要傷害我,我給你解開繩索。”宿天直大喜,忙說感謝姐姐相幫。

使女解開繩索,宿天直狼吞虎嚥起來。待到他吃完,使女責怪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了夫人,惹下彌天大禍。”

宿天直忙拱手說道:“姐姐,我稀裡糊塗到此,還以為遇到了妖人,故此魯莽犯錯,心中委實不安,還請姐姐為我解惑,我為何會到此地?”

使女講了起來。這是某位權傾朝野高官的內府,因為高官納了許多小妾,故此冷落了夫人。夫人耐不住寂寞,收買了幾名惡僕,冒充女神,以天上仙客棧為據點,專門擄掠長相俊美的書生,來消解她的寂寞。這十幾年來,一直沒有失手過,想不到如今栽在宿天直的手上。

原來如此。宿天直大著膽子問道:“姐姐,這是哪位高官的夫人?”使女大聲呵斥道:“你這是找死,如果讓你知道了,你還能活著走出去嗎?”頓了頓,她繼續說:“不過,你這一劍,將夫人刺醒了,她發誓從此不再幹這種事了。至於你,夫人發了慈悲心,讓我悄悄把你送走。”

說完,使女拿出布帛,將宿天直的雙眼蒙上,讓宿天直牽著她的衣角,跟著她走。七彎八拐地走了好久,終於停了下來。宿天直扯下布帛,發現站在一堵圍牆邊,旁邊靠著一架梯子。

使女叮囑說:“你算是撿了一條命,出去後,不要胡亂打聽,趕緊回家,對此隻字莫提,以免惹禍上身,禍及家人。”宿天直忙點頭答應,爬上梯子,跳了出去。他也不敢迴天上仙客棧拿行李了,找到馬商人,借了路費,急匆匆地趕回家。

回到家裡,宿天直深居簡出,對於此次遭遇,他閉口不提。他一直到死,也不清楚,那晚遇見的夫人,到底是哪位高官的?

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筆法,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無關。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讀罷一笑了之,大可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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