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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即事”詩:歸來向人說,疑是武陵源

即事,就眼前的事物、情景作作詩或者繪畫。靈感來之不易,也稍縱即逝,古代文人見到眼前事物,靈光一閃,即賦詩一首。如杜甫,在見到巫峽暮春景色後,即寫了一首《即事》詩:

暮春三月巫峽長,晶晶行雲浮日光。雷聲忽送千峰雨,花氣渾如百和香。

黃鶯過水翻回去,燕子銜泥溼不防。飛閣捲簾圖畫中,虛無只少對瀟湘。

今天我們要欣賞的就是王安石的幾首即事詩,王安石罷相後,歸隱江寧,他醉心於大自然的景色,常常在鐘山一帶遊玩,因此,這個時期的他,寫了大量的寫景詩,如《定林》、《兩山間》、《半山春晚即事》等等。

我們首先欣賞的詩是《即事》,詩名簡單粗暴:

徑暖草如積,山晴花更繁。縱橫一川水,高下數家村。

靜憩雞鳴午,荒尋犬吠昏。歸來向人說,疑是武陵源。

這首詩描寫的是山村的景色,小路上草叢茂密,山氣晴淨,百花盛開。清澈的溪水流淌著,村民的屋子都依山而築。午間休憩時聽到幾聲雞鳴聲,曲徑尋幽時遇到犬吠暮煙。這是一幅寧靜優美、自由閒適的農村生活畫面,王安石為這種生活陶醉,在這首詩中,他寫出了日暖花繁、雞鳴犬吠,這不正如陶淵明《桃花源記》中的“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一樣嗎?

許多文人都很仰慕陶淵明,王安石也是,早年間,他就曾寫過一首《桃源行》,表達了對世外桃源的理想社會的嚮往,如今他終於歸隱山林,過起了陶淵明一樣的隱逸生活,也算是如願以償。

下一首是《鐘山即事》:

澗水無聲繞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

茅簷相對坐終日,一鳥不鳴山更幽。

王安石居住的地方就在鐘山,他在自己門口,對著澗水、綠竹、花草,非常寧靜優美的畫面。他一整天都對著這明媚的春光,到暮色茫茫都沒聽到鳥鳴聲。這山間如今安靜,連鳥鳴聲都沒有,唐詩云“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王安石卻反其意而用之,更顯示山的幽靜。從這一幅幽靜的圖畫中,我們也能看出王安石內心的不平。他居住的地方如此寂靜,連鳥都不叫一聲,而他在朝政上推行新法,卻遭到一片謾罵,多麼諷刺。

第三首《金陵即事》:

水際柴門一半開,小橋分路入蒼苔。

揹人照影無窮柳,隔屋吹香並是梅。

這是一首詠梅和柳的詩,水邊的門是半開半掩,小橋通向了長滿青苔的小路。俯視水面,見到人背後的無數楊柳在水中照看著自己的影子,隔著屋子,還能聞到隨風飄來的是梅花的清香。非常細緻的描寫,呈現出來的畫面也非常優美,這正反映了王安石閒適的心情。

最後一首《初夏即事》:

石樑茅屋有彎碕,流水濺濺度兩陂。

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

這是一首描繪初夏景色的詩,石橋茅屋在曲折的堤岸邊,河水濺濺流入池塘。晴朗的天氣下,暖暖的微風吹拂著麥子,散發出陣陣麥香。碧綠的樹蔭,那青幽的綠草更勝百花盛開的春天。

著名歌手李健有一首《風吹麥浪》,非常好聽,而王安石這首《初夏即事》也正描繪了風吹麥浪這樣的美景,這樣的景色著實令人著迷。當然除了風吹麥浪,還有綠陰幽草,這樣的景色令王安石陶醉,甚至認為這比百花爭妍的春天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