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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太傅辛苦追來未婚妻,要成親時,卻被綁進宮做皇帝妃子

本故事已由作者:

茶抹綠綠

,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十二串墨色碧璽珠旒冕,遮擋了焐乙半分視線。

她一臉尊貴高傲的同時帶著沉迷的盪漾色彩。

她舉起酒杯似乎沉醉於歌舞美色,順便掃視了一下下首的幾位愛卿。

都也沒什麼特色。

卻唯獨一人,進了她眼,墨髮青玉冠,白玉顏,鳳尾眼,劍眉微微上揚,嘴角的笑溫潤。

一身潔白衣袍,彷彿是存在於雲裡的人,不得不被拉入塵世一遭。

坐在這酒醉金迷處,還真真一幅被委屈了的樣子,

剛及弱冠的樣子,眉間卻沉穩端正,好一派君子端方,若是忽略他眼裡那一遭凌厲的話。

焐乙輕輕扯了扯嘴角,得出結論。

好看,不好惹。

然後,她想起來自己想做的事,差點就退縮了呢。

焐乙嘴角一抽,手腕一抖,酒杯微撒,以手扶額,假裝不勝酒力掩飾自己的失態。

她可心有大事!

她對傅賢可謂是相當瞭解。

傅賢——當朝太傅,手段狠辣,慣愛去刑部造訪,獄囚無論多麼窮兇極惡,到他手裡,最後都是哭著求著要招。

焐乙背後微微發寒,感受到一種如同被看穿的凜冽目光穿透自己的龍袍,直射入心臟。

是傅賢抬頭了。

要不還是放棄吧?

不行,她可是要幹大事的女人。

傅賢雖然是洛楚國的太傅,是她登基以來,先皇欽點的老師,但是隻有他和她知道,他什麼都沒有教過她,還對著她的龍椅虎視眈眈。

傅賢,字不臣。

司馬昭之心已經人盡皆知。

她一時覺得自己屁股底下的金色龍椅冰涼一片,不敢再依偎。

焐乙對身邊的小太監耳語了幾句,被他攙著從龍椅下去。

斜躺在貴妃榻上,焐乙一手支頭一手拿著書卷看著晦澀難懂的文字。

書房書架上遠觀乍一看都是古卷政學的文化雅書,但實際上都是帶著正兒八經封皮的不正兒八經的話本子。

焐乙倒騰半天才從旮旯裡倒騰出自己原先遺棄在角落的古卷。

看了這麼長時間話本子,膩了,該習政了。

不然辜負她老孃把自己扮成男孩子,擺脫了被和親的悽慘命運。

料那些皇子也沒想到,鬥到最後都輸在了她娘還有她手裡,她還是個——女的。

但是就是一點很難,權力上,傅賢不斷地侵蝕較勁,她現在表面上已經是一個權力被架空的皇帝,因為他的動作從她登基時開始。

她三歲即登基,是史上最小皇帝。

她老孃都沒鬥過傅賢,現在都已經吃齋去了,放她自由隨便。

在她手裡不一定,但是洛楚在傅賢手裡咋也滅不了,所以她老孃是真的佛了。

焐乙有些惆悵地輕揉額角,放下金冠的她,現在一身慵懶,帶著女子扮男裝特有的陰柔。

燭光搖曳下是一幅雌雄莫辨的美人圖。

傅賢不請自來的時候,心裡立刻閃過的想法就是,佳人何處誤穿了龍袍,在此靜顏如彩墨入畫。

走進了了,卻也發現,是那張熟悉的容顏。

傅賢帶著冷情的鳳眼看見焐乙眼皮輕抬,見那周身氣質恍惚不是一人。

“你不是秦焐乙,你是誰?”

宛如春酒佳釀的低沉問詢,又宛如冬日寒風讓人心驚。

焐乙嘴角勾起,她故意轉變的氣質,自然讓人恍惚覺得不是一人,

她輕笑說道,“如太傅大人所見,朕是皇帝。”

我還是我,你見到的還是我,但是我是皇帝你是不是該下跪?

焐乙話裡的意思,傅賢能夠聽出,

所以他收斂鋒芒,低眉拱手,還真的行了個禮。

沒跪。

焐乙小腿從耷拉在貴妃榻邊輕輕收回,帶著衣物摩擦軟墊的曖昧聲音,還有凌亂的衣褲。傅賢覺得,這絕對不是一個人,以前秦焐乙愛外表愛打扮,絕對不會讓自己有如此放肆的行為衣冠不整。

可現在,一身凌亂,領口大敞,露出白皙好看的鎖骨,外袍斜斜挎著,釦子早就解開沒有束縛,褲腳也一高一低,

白皙嬌小的腳丫因為寒風的緣故,在榻上交纏摩擦,極具誘惑。

傅賢眉睫微顫,也沒收斂自己的打量,更沒為自己內心的想法感到不齒。

見美色人心動之,正常也。

即使對方是個男人,男人!

如此嬌軟無骨,肌膚白膩,居然是個男人,果然說不愧是養尊處優下的嬌花兒一朵麼。

傅賢薄唇緊抿,對一個男人的美色進行欣賞,對於他來說,還是不太適心。

“太傅大人,怎的,朕今日好看麼?”焐乙嘴角弧度很淺,眼裡清淡一片,古卷被她輕輕捲起,放到傅賢的下巴,輕輕一抬。

焐乙猛的靠近傅賢的耳側,在他還未動的時候,咬出一句話,讓他定在原地許久。

“朕確實不再是朕,但是傅賢,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對啊,這句話什麼意思?

——載譽洛楚大江南北的俊才傅賢,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焐乙沒管他是否因為這句話產生了什麼想法,殺了她,加快速度逼宮,還是微微收手想清楚前因後果。

她現在只想抱著她這堆古卷睡覺。

她愛古卷,她愛政學。。。

焐乙和傅賢經過那件事,那句話後,竟生生有半年不曾說過話,

也不曾見過面,傅賢不來上朝焐乙還能咋的。

倒是焐乙,小日子滋潤的,趁機把身邊的人換了一批,把傅賢的眼線在這御書房還有寢殿拔的一乾二淨。

還賊兮兮地命這批自己人假裝對方眼線,天天報一些不實際的訊息。

焐乙嘴角的笑越發洋溢。

她還真是一個好皇帝呢。

若是她現在沒有在撩人的話。

“傅公子,傅公子,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焐乙擰著衣裙,淺綠色的裙子貼在身上勾勒曼妙曲線的同時讓她難受的緊。

臉上是感激的笑意,帶著崇拜和仰慕。

傅賢直立船首,沒有回頭,焐乙只能在風中聽到一句,“不必。”

那潔白無瑕的身影,帶著如玉的溫潤也有周身勿近的涼淡。

人如玉,公子無雙。

焐乙勾起髮絲繞在耳後,垂手而立,在他背後,這個角度,若是以極快的速度推一把,他會不會落水呢。

焐乙惡劣地在想,舌尖輕舔唇角,遠沒有傅賢撈起來時表面上那麼溫婉單純。

“可是傅公子若是不接受小女子的話,三個月後,小女子就只能去參加選秀了。”哀怨悵惋的訴說,傅賢聽到選秀兒子終於從船首下來,看向焐乙的方向。

姣好的面容,曼妙身段兒,照此姿色,選秀定能選上。

但是這跟他接不接受她有何關係?

他救人又不是為了救一個麻煩。

看來今日救人之舉委實讓人意外。

“姑娘若是無礙,自去離開,我命船伕靠岸,姑娘早早歸家。”傅賢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溫潤的臉上沒有表情,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

讓焐乙不得不感嘆這如玉溫潤公子能瞬間轉變成冷淡寒涼的上位者。

焐乙似乎失望地一扯嘴角,勾勒一個被拋棄的委屈形象,坐在船邊不再說話。

執手翻來覆去地百無聊賴地看一個木簪子。

傅賢低頭回首……

“那簪子……何來?”不可置信間語氣微微顫抖,似乎有一種久遠的回憶在扯蕩於胸間。

“那是及笄之前,救了一小公子,他留下的定情信物。”焐乙輕輕道來,撫摸著木簪,愛不釋手,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懷念。

惆悵幽怨迴盪在這一艘船上,傅賢袖袍內的手悄悄攥緊。

焐乙兩手輕撫,眼裡帶著繾綣,輕言道來,“他笨得很不通水性,冬日裡還為了半兩碎銀跳入河中去撈。”

“他是個孤兒,我看他穿的就知道,他過得很差勁,所以估計那半兩碎銀對他很重要。”

“雖然那時河水很冷,但是他很俊,我就甩開了侍女去救他,我水性很好的。”

“但是忘了注意到,那河是通天河,極深,帶著特別的波濤,把我打入浪頭。”

“我雖然救了他,但是落下寒症,冬日裡身子總是虛的很,”

“將他留在家中一月,他雖然對我極好極好,但他心中有事,我看在眼裡。”

“終於他有一日走了,只留下一句話,一封信。”

“喏,這就是他給我的定情信物。”

焐乙把簪子緊緊攥在手裡,從懷裡掏啊掏,

傅賢清貴的氣質周身不再冷然,現在變得竟然有些溫柔。

沒有避嫌,看著她從懷裡掏出信紙,被封在油紙包裡,沒有被溼透。

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攤開,

墨跡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仍有那時候稚嫩鏗鏘的痕跡。

上面所書,『謝過姑娘恩救,小生就此別過,一月相處,小生已經心悅姑娘,若是姑娘不棄,小生許諾……』

“小生許諾一定歸來,贈姑娘紅裝。”

傅賢輕念出聲,語氣裡的溫柔簡直要將人溺斃。

焐乙微微一笑,帶著女子嬌羞和等待心上人的哀怨,

繼續道,“家中已經沒落只剩下我一人,他卻沒有回來找我……”

“估計已經忘了吧?或許早已經考取功名佳人在懷。”

“誰還記得舊人風采。”

“枉我還這麼痴念一片…”

“也罷,藉著舊日家中權勢,我還可選秀入宮擺脫這一切。”

焐乙抬手就要將簪子拋去,它已經在她的力道下劃過一個弧要投身河中,那是要和往日決斷的舉動。

傅賢瞳孔一縮,腳下踏步,從水面拂過竟將木簪接了回來。

焐乙以手輕捂張大的小口,看著他的動作不知何意。

“傅公子這是做什麼…?”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傅賢一手執木簪,看向焐乙眼底,帶著柔情懷念。

“公子說罷。”焐乙微微點頭,表示願意傾聽,

“十歲那年被惡霸欺凌,半年的生活全靠一丁點碎銀,銀子墜入河中,我不顧一切去撈,”

“料自己會命葬於通天河,那個沒人敢下水的地方,”

“沒想到竟被一軟嘟嘟的小姑娘救起。”

“看她落了寒症,而自己一無所有隻能輕言哄著,偷偷為她暖被。”

“終有一日我下定決心考取功名,”

“他日歸來,定要愛護與她,”

“這是小生用一輩子許的諾言。”

傅賢和焐乙視線的交匯處,帶出溫柔繾綣,懷語思念。

眼前的姑娘眼圈微紅不敢置信抬頭仰望,想要伸手輕觸他的臉頰卻礙於他的身份不敢接近。

傅賢微微躬身,微笑輕哄,“別去選秀了。”

他輕抬手溫拂過她的眉眼,帶著歲月終於歸途的釋然,還有終於得到的幸然。

還好還好,終於找到了。

他低頭耳語,“宮中有什麼好的,皇帝昏庸,三千女人爭強鬥狠,我心疼。”

“嫁我,我護你一世。”

“好不好?”

焐乙抖了抖,好嘞哥,她是個昏庸的皇帝。

2

太后也沒反應過來,

焐乙現在把自己嫁出去了。

物件是傅賢。

談感情的陰謀就是這件大事,而且從幼年那次傅賢被救起來開始。

當然傅賢想要娶了小姑娘,還有點小阻礙,他想讓皇帝真心實意地賜婚,得到龍脈祝福,對小姑娘的身體有好處。

這個條件下,傅賢會領著小姑娘去見皇帝,現在小姑娘跟他鬧脾氣,躲在屋裡兩日不見他。

“嫁給你為什麼要皇帝賜婚,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傅賢輕揉額角,站在屋外不敢再進一步,輕聲哄著,“怎麼會,我十歲就心悅你,現在還是喜歡你,當然想娶你。”

“騙人!你就是拖延時間,等的三月之後我因舊日家中權勢被召入宮怎辦?”焐乙抱臂噘嘴,跟傅賢吵架。

“不會,日子已經定好了,在下個月十五,是個好日子,乙乙,出來好不好,要不放我進去?”傅賢極有耐心地輕聲哄著,這位叱吒風雲的太傅大人還真的怕小姑娘反悔不嫁了。

焐乙在屋內擺弄著手中簪子,桌子上都是木屑,她把本來質地粗糙的簪子又修了修,現在看起來到底是精緻了些,花紋也繁複了些。

焐乙比劃比劃,傅賢應該是可以用了。

“那…你進來吧。”焐乙剛一開口,這人就已經飄到自己身後,

隨著一陣重心漂移,她被傅賢抱到了榻上,

男人目光灼灼隱藏溫柔和想念,俊美的眉眼滿目都是她。

焐乙輕笑,給他摘冠戴簪,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壓在榻上,

他被解放的墨髮放下和她的發糾纏在一起,墨色深深帶著繾綣溫柔。

焐乙轉了轉臉,眨眼間,這人的五官就突然放大,隨後呼吸已經被奪去,“我要……”給你試試簪子啊……

“唔,你起……”你起來啊!

“起……”

焐乙被人壓著,十指相扣,簪子被壓在手掌心裡,微眯的眼眸帶著被吻出來的水霧,像是迷濛的小鹿無害又惹人心憐。

要不是男人覺得再難自控,怕是不會放過她的。

焐乙靠在他的胸膛平緩呼吸,把簪子遞給他面前。

“雖然是木簪,但是我頂喜歡,送給你啦。”

焐乙算是把定情信物又還了回去,這有些不合規矩,男人不由得懷疑她是否反悔。

鳳眼直視在她眼底,看不到多少情字,但是真心難以忽略。

傅賢接過,“好,那我再送你別的。”

傅賢從腰側解下來一件不到三指寬的小佩,血紅色鮮豔帶著簡潔的花紋。

焐乙開心地接過,小心翼翼地穿了脖子上的紅繩,戴著。

紅繩上原本的平安鎖被焐乙解下來,給傅賢別在腰間。

傅賢溫潤地看著毛絨絨的頭頂晃來晃去,小不點忙上忙下,忍不住伸手就把小姑娘揉在懷裡。

“隨我進宮,讓皇帝賜婚接受龍脈祝福,如何?”

龍脈祝福更能連理長長久久。

“還是…別了吧?”焐乙有些不願意,往傅賢懷裡使勁兒縮了縮。

“為何?”小姑娘莫不是怕什麼,一直推拒,傅賢捏了捏她的小臉兒,舒適滑膩的手感讓他又揉了一把,

換來小姑娘不滿的輕哼。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焐乙埋頭在他胸前,死活不應。

傅賢才是沒法了,隨她,改日自己去請旨,務必使秦焐乙虔心寫下旨意。

要說請龍脈祝福於姻緣的怕是也只有傅大人一人。

誰請龍脈祝福都得要皇帝虔心,皇帝必須心甘情願齋戒三天,第三天到時辰後淨身唸經一個時辰還得跪地寫旨,過程必須心無雜念,就算是請了也不一定能成,因為皇帝的心思難知難懂,所以還真沒人去請過。

但是這洛楚的龍脈祝福是一種極高的恩典。

皇帝都不能勝過龍脈。

唯一一次有記載的龍脈祝福是先皇為現太后娘娘請的,寓意雍美華貴永遠康健,生女則嬈美康惠,誕兒則才俊禮正。

但是偏偏現在這個皇帝昏庸,讓人難以苟同,要不是他見過太后仍舊雍華的容顏,臉上絲毫不見蒼老,只有歲月的沉穩。他怕是不信龍脈祝福

請龍脈,請旨祝福幫小姑娘調理身體也祝福姻緣。

這小皇帝還得好好的搓拿一番。

傅賢都已經想好了方案,焐乙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料傅賢也在心裡唸叨她。悄悄地翻一個白眼,準備對策。

傅賢稍作準備就啟程去宮中,焐乙在他走後將繡的一方帶著銀色五瓣花的帕子,擱在傅賢的書桌上,輕輕鋪展,隨後轉身離開,不留下半絲痕跡。

皇宮內傅賢怕是會直接找上御書房讓她去請龍脈祝福。

焐乙一身淡青色紗裙在空氣中劃過一抹一絲嫣然的弧度,絕妙的身姿,她已經跨過大半京城,輕悄悄地越過城牆鑽進了御書房。

焐乙迅速換下一身衣裙,待穿戴整齊後,果有太監來報。

“傳。”

焐乙著急忙慌地把奏摺攤開,寫了兩筆,頭也顧不上抬的低聲詢問,“太傅大人此來尋朕何事。”

傅賢行了個禮,彎彎腰算是到位,焐乙倒是感嘆他從未如此遵循禮數過,就像半年前他進寢宮,可沒有讓人通報,說進就進,也不會有人攔。

但是現在……

您這麼一幅溫潤清貴的模樣麻煩有點兒求人的態度。

“臣請旨賜婚。”

“嗯?”焐乙疑惑抬頭,伸手扶了扶領子,“太傅大人看上誰家女子不願意嫁,需要朕賜婚?”

焐乙將毛筆擱下,看著他又道,“再說了姑娘家不願意嫁,太傅就不要勉強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傅賢抬頭,溫潤的玉顏上薄唇一勾微微一笑,

焐乙悄悄攥緊了奏摺,心道這老狐狸要幹什麼,要請龍脈就說,反正她也打不過他…別這麼一幅狐狸的微笑,怪瘮人的。

焐乙又將領口緊了緊。

在她不自在地準備離開時,聽他開口,“臣想請的是龍脈祝福的旨。”

焐乙猛的起身,眼裡不可置信,“太傅大人認真的?你可知……”焐乙覺得失態又按下驚訝,故作淡定地坐在椅子上,“這龍脈祝福請來可不容易。”

“自然。”

“所以你依舊要朕請龍脈祝福?”

“是。”傅賢眼裡的灼灼讓焐乙不由得慌神,差點咬了舌頭。

“可朕難以靜心,更別提心甘情願。”焐乙失笑搖頭,算是拒絕。

傅賢知道秦焐乙不會答應,所以他不急不惱,只是緩緩邁步上前,雙手撐於案上,俯視焐乙,給予她極大的壓力。

“皇上會心甘情願的。”

“哦?那傅不臣大人準備怎麼做呢?”似有自嘲似有不虞,也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雜在語氣裡,

焐乙低頭看奏摺。

“十萬軍權,”噠,傅賢將虎符放在焐乙面前,焐乙倒是笑的張揚,看向傅賢的眼裡帶上不解,“是何女子,能讓傅不臣放棄十萬軍權。”

“她的好你不必知道。”

焐乙嗤笑一聲,把虎符推去,“朕要虎符沒用,那十萬兵將早讓你養成了私兵,就算那十萬軍權對於朕來說壯大威猛無比,朕卻用不得,傅不臣,換個有誠意的來。”

“那皇上說說想要什麼?”傅賢沒有拿起虎符,而是在焐乙眼前,任由虎符猙獰的姿態面對焐乙呲牙咧嘴。

就好像傅賢的能力如一張血盆大口可以吞噬了她,連渣不剩,是威脅也是妥協。

焐乙倒還真的配合地想了想,許多條件下都不合適,要政權,沒用,他威信太高,要金錢,她有國庫……

傷腦筋,焐乙以手支頭輕揉額角,猛的整個人一癱,半躺在椅子上,笑的算計得意又欠揍“傅不臣,從登基起,你就從來沒給朕行過大禮,朕的要求不高,不用三叩九拜也不用額頭點地,形式上讓朕受一回。”

焐乙笑的得意,到底是篤定了傅賢定會答應。

傅賢確實是應了,而且規規矩矩地行了一遭跪拜禮,焐乙牽強地一扯嘴角,看著自己的男人對自己行跪拜禮,聲音微微嘶啞“起吧,朕請。”

隨後越過傅賢轉身離開。

焐乙經那日以後便尋不到人影,同樣的,傅大人的府邸裡也不見了小姑娘的人。

僅僅是焐乙在齋戒這三天裡,傅賢差點把京城翻了個遍。

焐乙料到了,但是能怎麼辦,她在求龍脈祝福啊。

待到時辰終至,焐乙一身布衣捧著一張金帛盤腿坐在天地中間。

微微閉眼,掌心握緊了虔誠,提筆,寫下賜婚旨意。

這畢竟賜福的是自己的姻緣,如何能不誠。

焐乙鄭重落下最後一筆時,恰一雍容女子悄悄走至她面前。

二人動作一致抬頭望天。

天上好晴空,並無半分陰雲,焐乙鬆了口氣,這是請成功了。

若是未成,則可能心不誠,禮不正,天會陰雲密佈。

焐乙才捲起金帛,起身看向女子。

“娘,你怎的來了?”焐乙疑惑,看見女子又開心地揚起一抹微笑。

這是她那位威武美麗的孃親啊。

“聽說你在求龍脈祝福,我來看看,”女子塗著丹蔻的手輕輕捏起金帛掃視兩眼,朱唇微啟,輕聲道,“秦乙……”女子想了想,又抬眼看向焐乙,“是你小名,你真的想好了嫁給傅賢?”

“娘,我喜歡他很久了,正好他也喜歡我,怎的不能嫁嗎?”焐乙歪頭詢問,一手捏著女子的袖子,撒嬌賣萌,女子還想責備兩句倒是說不出口,滿心都是喜愛和心疼。

“沒什麼嫁不得的,只是娘還得給你備嫁妝,心疼那倆金釵珠寶而已。”女子矜雅抬手,捂住偷笑的朱唇,看向焐乙的眼裡盡是埋汰和揶揄。

焐乙“……”親孃,這是親孃。

3

焐乙又是剛把自己收拾妥當,就看見拖著劍宛如一尊殺神的傅賢踏進御書房。

焐乙拿著金帛的手一痙攣,差點把旨扔了。

嘴角一抽,還真有點慫,畢竟他又不知道她這個皇帝是他心上人,

“太傅大人帶兵器見君是何意思?”焐乙威脅似的把金帛攤開在他面前,想要制止他的動作。

那劍尖在地上曳出摩擦刺耳的聲音,焐乙低首沒有留意,

微微側頭,這劍就抵在了脖子上。

焐乙抬頭挑眉不解道,“朕如太傅大人所願求了賜福,現在這是做什麼?”焐乙伸出食指在劍身一彈,帶著笑意,“過河拆橋,弒君篡位嗎?”

“你把她藏在哪了?”低沉壓抑帶著嗜血的凜冽。

焐乙倒是頭一次見如玉的溫潤公子露出如此模樣。

“朕金屋藏嬌還為你們求福做什麼?”焐乙沒忍住爆了句粗口,兩指捏著劍身把劍移開,深深看向傅賢眼中,“太傅大人,你見君不卸劍,還頂撞君顏,傅不臣,你準備要她守活寡?”

焐乙一笑,也帶著涼薄。

焐乙見他張口欲言,趕緊堵住傅賢出口的話,“朕不是沒見過那位女子,當是傾城的顏,極好的氣質,怪不得傅愛卿為她如此觸怒君心,”拿起金帛遞到傅賢面前,“朕也懶得和你生氣,第一次請的賜福沒必要。”

傅賢終究是歸於冷靜,收了劍,對焐乙行禮抱拳,“臣謝過皇上。”

焐乙輕哼一聲不與理會,看著傅賢慢慢走出御書房。

到了午時,

焐乙又做回了傅賢的小姑娘,翻牆正站在牆頭和傅賢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傅賢,你站遠點我要跳了。”小姑娘揮揮爪子,示意他走開些。

而傅賢只是眼神幽幽地靠近牆根就這麼注視她,不言語不動作。

這可愁懷了小姑娘,焦急的手臂有些發抖,快扒不住了。

“傅哥哥~你聽話站遠些…啊!”小姑娘撒嬌大法還沒使出來整個人就被傅賢接下來扛走了。

暈暈乎乎的,直到被壓在榻上還沒反應過來。

傅賢不由分說的直接吻下,疏解三日內的思念和擔心,

可以聞得到小姑娘身上的馨香,也能感覺到小姑娘反抗的活蹦亂跳,

傅賢這才是真正定了心。

“唔…”

焐乙難以反抗,任由男人擺佈了,倒是男人愈發忍不住,想要解開她領口的手一停,暗恨地咬了她臉蛋兒一口,“真壞死了,”

小姑娘促狹一笑,“傅哥哥~”

傅賢彷彿感覺一股熱流衝入心臟蔓延到全身,最後把小姑娘折騰的七葷八素的才放過她。

這三日去了哪,做什麼,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因為他感覺到小姑娘和皇帝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不願意去解開去接觸,

也怕得到什麼不願意接受的答案,只是比以前,對小姑娘更加的愛護,也盯得更緊了一些,直到迎來大婚那日。

大婚本定在賜福一月後,小姑娘不同意,又改了日子,在選秀的前三日。

是個好日子,但是臨近選秀,傅賢總也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

直到掀開她的蓋頭,看見嬌美羞赧的容顏,心裡那份不安定才暫時壓下。

“傅哥哥。”焐乙輕咬朱唇,眸若含星地看向傅賢,

傅賢微醺下,情動不已。

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臉頰,想要把自己的味道染上。

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

第二日焐乙嚷嚷著要復仇,最後也還是念叨唸叨就放過了傅賢,一臉慵懶地靠在傅賢胸膛上,小腳丫蹭在他的小腿上,連手都懶得抬。

傅賢也樂得伺候,如玉的容顏溫潤柔和,鳳眼裡滿是焐乙。

簡直啊,像抱了一塊兒軟軟糯糯的蜜餞,甜的不得不得了,喜歡的不得不得了。

輕輕將下巴擱在焐乙毛絨絨的腦袋上,看著金陽濺撒的窗外,全身心都只能是她了。

4

果如所料,出事了,她被菀禾郡主夥同她的王爺爹把自己綁進宮做了妃子。

太傅辛苦追來未婚妻,要成親時,卻被綁進宮做皇帝妃子

笑了,自己做自己的妃子。

只是沒想到這幫反臣,真的敢對傅賢的妻子下手。

等傅賢找來,她正巧當回皇帝坐在御花園喝茶呢。

一道刺耳的摩擦音進入這方世界,

劍尖拖曳在地,留下一道淺淺凹痕,同樣的懾人殺氣從焐乙背後穿刺而來。

焐乙手掌一翻,茶杯脫手而飛,整個人帶著寬大金色龍袍繞出一個瀟灑的弧度換了一個位置坐下。

目視前方,

“錚!”長劍插入焐乙臉邊半寸處,削下一縷髮絲飄忽落地。

焐乙歪頭一笑,手臂一揮,兩指震在劍身,登時崩成幾段慘烈四濺飛出。

也削爛了這一根紅柱,在上面留下狼狽坑窪的疤痕。

作為一個一直以來看起來昏庸無能的皇帝,焐乙這一手顯露,

讓傅賢也高看兩眼。

“怎的,太傅大人又來弒君篡位了?”

為什麼用又,焐乙想了想,好像上次也差點被弒君篡位。

揶揄諷刺,囂張尊貴,一身皇袍的人坐在那裡是那麼的礙眼。

傅賢走來,每一步彷彿能將地面踏出一道裂隙。

溫潤如玉難見,倒是一身迫人殺氣,邪佞一笑,邁步而來,

這種佞妄邪肆的模樣啊,焐乙簡直愛慘了。

她的男人黑化起來總是這麼帥。

嚶嚶嚶。

“把她還給我。”傅賢沉聲開口,語氣裡的忍耐已經瀕臨極點。

“誰?”焐乙翹起二郎腿,繼續刺激眼前的男人,“太傅大人總也要說清楚,是誰嘛?”

“你知道。”

焐乙一笑,不屑道,“我知道?我哪裡知道?是男是女?”

傅賢眉宇緊皺又突然舒展薄唇扯起,微微一笑間,焐乙猛的扭身歪頭,差點被他一指鎖喉。

“皇上不要說笑,臣,”傅賢一頓,又佞然抿唇,湊近焐乙的側顏,“不怕來一次朝代更迭。”

“嚯喲,朕好怕怕哦。”焐乙聳肩,騷氣回懟,

傅賢簡直要被氣笑了,這油鹽不進死活不認的模樣,真是和小姑娘拌嘴時有的一拼。

都是夠厚的臉皮。

但是秦焐乙…他?哪比得上他的小姑娘萬分之一。

“皇上,臣的耐心不足,如果還想多坐兩天那頂頭龍椅,就乖乖把她還給我。”

“她?誰呢,太傅大人。”焐乙依舊刺激著眼裡猩紅的男人。

“裝傻麼?”傅賢直起腰,抬頭俯視焐乙,一抹邪肆之感油然而生,帶著的凜冽殺氣,焐乙下意識往旁邊一閃,

果那根柱子已經從被削爛的地方齊齊斷開。

若不閃身,必被刺成重傷。

“太傅大人,朕倒是不懂了,一個心中有大業的男兒,怎麼會允許自己有弱點。”焐乙低聲詢問,摸摸臉,哦還好易容妝沒花。

“你不懂愛。”傅賢喑澀,看著焐乙的模樣恨極,但實在擔心小姑娘被作為人質而不敢出手。

“愛?帝皇家何來的愛?”焐乙大笑,看向傅賢的眼裡也是不確信,“若你為帝皇,不一樣會變得沒有愛?”

“不會。”

傅賢承諾似的篤定讓焐乙側目,

“哦?在這酒醉金迷的榮華富貴裡,在滔天肆意的權勢裡,你還能保住自己一開始最真最誠的愛嗎?”

焐乙似乎也很執著一個答案。

“會,這是我的愛,也是我的承諾。”

傅賢不知不覺已經對焐乙許了諾,焐乙輕笑,金色袖袍掩面:“好。”

就這樣,焐乙忍著傅賢對她這個皇帝所有的打壓和針對,終於在快禿了頭前,迎來了事情多發地,皇家名場面——秋獵。

焐乙巧笑嫣然之間,制定了幾個自保計劃,分佈了一些人手在崖邊。

當然了,這種皇家名場景,陰謀發生的鼻祖之地,當然有必定發生鴛鴦情深追隨落崖的名場面。

焐乙偏愛明黃色,連勁裝輕鎧都鍍上了淡淡微閃的金黃色。

襯在陽光下,高傲而不可攀。

胯下棗紅高頭大馬,英姿颯爽,回眸一笑間讓人心悸難捱,一時之間成為不少參加秋獵女子的心上人。

莞禾郡主自在其中,但是她並未心動,她一直追隨的是參加秋獵卻仍舊一身白袍錦衣的翩翩公子,傅賢。

一身溫潤如玉,氣質如仙,只是比較以前執劍時眼裡多了一些凌厲和狠勁。

當然,在莞禾看來就是男子歷練後俞漸成熟的表現,吸引人的很。

焐乙輕跨馬匹,也不守那皇家舉止端莊的規矩,斜斜一轉,輕然一笑間,一腳跨在馬背上,以一個非常梟痞非常邪肆的坐姿看向了半遮半掩紗帳內的女眷。

對身邊小太監耳語“將莞禾郡主給朕叫來。”

小太監領命頭也不抬就去領人。

焐乙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就愉悅地忍不住勾起唇角。

這種偷腥的貓兒一般俏皮痞氣的微笑,傅賢不經意間掃過,恍然間腦海中現出一人身影竟然與之重疊。

傅賢突然周身湧現殺氣,皺眉看向別處。

焐乙自然不知道這個小插曲,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款步而來端莊有禮的莞禾郡主。

“臣女青莞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低頭行禮之間,香風迎面,但是那目光卻不斷的掃向離焐乙頗近的白衣公子處。

美人心不在這,在那人。

焐乙一笑,“表妹,近來可好。”算起親戚關係,大概是自家孃的二表姐的三哥的兒子的表嬸的那邊的姨的姐姐的閨女是莞禾的孃親??

莞禾微微一愣,想了一瞬,回道,“回皇上表哥,青莞近來很好。”

溫溫柔柔,文文雅雅,不失大家風範,但可惜,因為嫉妒暗害她焐乙。

焐乙爽朗一笑,在那女眷們眼中,在眾朝臣面前,對莞禾郡主耳語一句後,宣佈秋獵開始。

一陣馬蹄踏空,金戈歡呼裡,莞禾郡主疑惑驚訝或者不願兼而有之,愣在原地。

直到所有的人消失在馬蹄濺起的塵埃裡。

焐乙搭弓射箭,象徵性地捕了幾隻獵物後,眼神一轉,飛身離去,留下命令,幫她捕獵定要拔得頭籌後,

再不見這皇上身影。

而她人呢,找了一個安穩的樹杈子,歇息了。

蟲驚兔跑,鹿躍林間,焐乙在樹杈間半灑的陽光裡熟睡。

一身輕鎧早被摘下掛在一邊。

發冠微歪,髮絲凌亂,睡得倒是有些稀裡糊塗。

畢竟昨天為了今天的安排可以算得上徹夜未眠。

現下以天地為鋪蓋枕著一枝丫竟然也睡得舒爽。

焐乙朦朧之間翻身,樹叉尚可承受,她自也腿彎扒住沒有落下之虞。

但是從林深之間一聲驚吼,還有驚慌逃竄撞上她這棵樹的傻鹿,

焐乙在半空睜眼面上是自己落下時無奈的笑。

自然被其魯莽撞落,她也趁勢翻身斜跨坐在鹿身上,

發冠被落下時的樹叉掃掉,現在她長髮披散及腰。

如瀑布一般驚華,如錦緞一般耀眼,微眯眼眸懶懶地理著衣裝。

暫時的易容妝還未花,但是這番模樣已經有一個女子的傾城之姿。

背影絕不像一個男人,正顏也會有此疑惑。

鹿馱著她焦急亂竄,焐乙知道那驚吼出自於獸口。

但是………

您她媽的能不能跑慢點。

爺頭髮都掛樹上了。

爺他媽髮型都亂了。

爺他媽這樣怎麼撩傅賢。

很好,你他媽地把爺領到傅賢面前了。

焐乙暗自表情猙獰,使勁掐那鹿身上的角。

對,掐鹿角。

鹿眼朦朧毫無所覺,

甚至優雅一躍,從空中映襯著陽光現身時,搭弓射箭的白衣公子卻皺縮了眼瞳下了禁止令。

“乙乙?!”

這被馱載在鹿背上的女子背影何不是秦乙?只是髮絲凌亂,似乎被嚇得身軀微顫。

他的小姑娘究竟都遭受了什麼委屈。

那個混蛋皇帝究竟做什麼?讓秦乙遭此劫難。

心疼就要上前,卻見那人疑惑轉身縛住身後凌亂髮絲,是一張熟悉至極帶著暗恨的陽氣面容。

“原是皇上。”傅賢自嘲一笑,自己竟然會認錯了人,語氣裡還帶著一抹暗諷不屑。

皇族人上人竟然如此著裝情形,多麼失禮,這人,果然還是太閒。

焐乙看他反應就知道認錯了背影,但是現在易容還完好。

暗自慶幸沒有掉馬之後,安撫地輕撫鹿頸,隨後挑眉看向沒有怎麼打獵的傅賢。

估計倒不是不喜殺生,而是沒愛人相伴,做什麼都無趣。

嘖。

焐乙微笑,“太傅大人,巧啊。”

傅賢輕哼一聲沒有回話。

偏焐乙沉醉於他這磁性暗沉的輕哼裡心跳不已不能自拔。

傅賢見她訕訕笑容,突然來了晨起的感覺,一片恍惚和那人重疊。

皺眉不解。

有點像,莫非和他小姑娘有什麼親緣關係?

但是如此為何納入宮中。

想及此,傅賢邪佞一笑,抽劍間,手腕迅速翻轉,這劍又架在了焐乙脖子上。

焐乙“……”我真的,算了。

焐乙低眉呷笑,“這是第三回了,傅不臣。”

焐乙氣著了就愛叫他傅不臣。

胯下鹿覺殺氣驚慌,焐乙安撫地強硬挽留它不允許它逃走。

廢話,爺一個人在這殺氣下,寂寞。

“哦?臣可以讓這變成最後一回。”傅賢薄唇輕掀,溫言細語間說的是大逆不道的話。

焐乙看著他這一副佞臣天下無敵的模樣,

淦,太他娘心動了。

“太傅冷靜,作為朕的老師,殺了學生不好,不好。”焐乙輕言輕語,手指捏上劍身,往開挪挪。

很好,紋絲兒不動。

焐乙“……”作為皇帝,要學會微笑。

焐乙和顏悅色地擠眉弄眼,“傅不臣,咱這第三回了吧?小美女可還在我後宮…”

焐乙不說這還好,一說這,

傅賢低低地笑了起來,被神眷顧的磁性嗓音道,“這裡林深人靜,皇上不幸墜崖,太傅大人悲慟萬分,領了密旨登基,皇上覺得…如何?”

焐乙笑容一僵,這人軟硬不吃。

但是傅賢可不會照顧她的心理,繼續“也不知道乙乙是不是被你所脅迫,竟然會告訴臣不要打壓皇上。”

焐乙一愣,想起來了,是她有過這事兒,是被傅賢壓的有些過於操勞,所以就以秦乙的身份送了個密信。

現下,這種臣奪皇權,洶湧的計劃擱在了明面上,傅賢親口承認了打壓當今聖上。

是真有……將她置於死地之心。

焐乙頓覺形勢大大不好,卻更安定了心思,面上也沒那麼多不符合身份的表情,倒是悠然自在地一掀衣襬,坐的慵懶。

好一個等死又不怕死的模樣。

傅賢也不詫異,定定地看向她眼中,熟悉感是越來越強,甚至那劍他不想再靠近她脖頸半分。

眉睫微顫,“乙乙說的,臣自然十分之十二地照做,所以,臣撤了手,”傅賢低頭之間,眉眼之間有化不開的繾綣,遂低聲繼續道“可是,皇上現在落在臣手裡,只能說…時運不濟。”

雖然語氣溫柔,但是其中夾雜殺意不可忽視。

電光火石之間!

焐乙瞳孔皺縮往旁邊一閃,劍尖輕挑的動作拂過臉側,

未見血,

焐乙鬆氣同時看向傅賢的怔愣神色,

傅賢一臉表情莫名地看著她的半面側臉,還有他所執之劍的劍尖。

白雪一樣泛著寒光的劍尖染上一點兒淡色的粉,像是女子脂粉又確實不是。

傅賢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是——

秘製易容粉,水難化開,滴油不近,需要特製藥水來卸。

卻沒想到,這陰差陽錯間竟然被他劍尖削下一些來。

焐乙大驚捂臉,

只是易容已經被破壞一絲,現在膚色和表面不符,已經讓人起疑。

傅賢當即手腕一送,意不在取其性命,而是要確定,再削下一些。

焐乙微笑間心裡一句mmp,奮力躲閃,腰間的弧度優美,筋骨柔韌,動作竟然有女子之舞般妖嬈,

但是不可避免的這種情況下,動作難免有些扭曲。

所以有些生生破壞了美感。

焐乙長髮一拂過,被傅賢手腕一轉,劍柄在指尖輕輕一扭,纏住了髮絲大半。

焐乙吃痛,停下動作。

抬手捂臉,辛辣之味徘徊於口鼻,焐乙嗆得咳嗽,嚐到一些,料到是烈酒。

傅賢竟然逮住她給她臉上抹了烈酒!

焐乙慌亂袖袍一擦,模糊看見袖袍上的粉濘時,驚地轉身就起。

輕功卓絕不留痕跡,勢必要把傅賢甩開。

焐乙心中不由得一苦,早知道易容粉能被烈酒所卸,她就沒這麼有恃無恐了。

一陣陣提氣,極速向前掠去。

黃色身影驚慌地逃,白衣公子後面遊刃有餘地追。

焐乙終究是沒有被傅賢逮住。

因為一方陰謀始。

憑藉極強的第六感,

應該是禾州王爺手筆。

反軍重重包圍了一處山腰。

焐乙看著這處其實已經佈置地非常完美的山腰,心裡沒有多少警惕,倒是看著傅賢一幅溫潤悠閒的模樣,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畢竟兄弟,咱們接下來不出意外就是被逼落山崖了好嗎。

給點反應哦。

焐乙和傅賢掏出身上兵器背對背應戰。

這樣傅賢看不見焐乙正顏,焐乙也放心的開始殺戮。

崖邊早有人接應,佈置好的人一波一波湧上,給他們引路。

“主子!撤!”一蒙面人突然一聲吼,隨後蒙面人紛紛逼近那處反軍,竟然是開了一條往崖邊的路。

對,崖邊。

“傅賢,走!”焐乙知道傅賢援軍已到,也知道傅賢壓根不在意這批人馬。

但是秦乙小姑娘的聲音會讓他恍神。

所以傅賢是被焐乙扔下去的。

焐乙撕下布料圍於面容之上,看向周圍局勢。

有不少新湧入的人馬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畢竟他們的主子傅賢……被皇帝扔下去了,淦。

黑衣人纏鬥越發兇猛,焐乙突然一聲尖利口哨,黑衣人竟然訓練有素地齊齊轉身飛躍山崖。

一剎那竟然少了這許多人。

焐乙眼波流轉,看向局勢將不少人一一映在眼中,

“朕若不死,歸來之日便是爾等死期。”

5

焐乙看見寒光閃閃之間弓箭手就緒,即將自往崖邊一跳,

卻見一著鎧女子竟突然馴馬而出,

是莞禾郡主。

好一副巾幗紅顏的樣子,卻沒想到和自己老爹反了。

她爹要傅賢秦焐乙一起死,

但是莞禾,要救傅賢。

“傅公子!青莞和您一起!”好一副令人感動的殉情模樣。

早先就知道,秋獵名場面,深情鴛鴦追隨落崖,最後互相感動互訴衷腸攜手一生?

焐乙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她反手一鞭,纏住那女子腰際,以極大的力道狠狠向後甩去,

藉此避開不少箭雨,她趁著甩開莞禾郡主造成的極大後坐力,整個人往後背山崖甩去。

數十黑衣人早已準備就緒,

一根粗藤甩出,焐乙趁機抓住,隨後落在和傅賢幾乎等高的地方。

焐乙踏實腳底後,就正看見傅賢眼裡帶著莫名的光芒看向自己。

焐乙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傅賢突然腳步一轉,拽著粗藤砍落一支箭矢。

焐乙猛的抬頭,便看見箭雨急驟隕落,宛如劃落夜空的隕星。

弓箭手竟然垂直站於崖邊往下攻擊。

不少黑衣人在她頭頂抵抗,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已經有人負傷。

焐乙進行了下一步動作。

她在面巾下的臉突然璨然一笑,帶著些許狼狽卻眼神中一片狡黠陰險,

“太傅大人知道朕當初那句朕不再是朕,什麼意思麼。”貼近傅賢耳邊的竊竊私語帶著斷崖的幽風,顫了顫。

傅賢眼裡幽深,似有一絲瞭然,

焐乙以指封唇,繼續道,“太傅大人,朕和秦乙什麼關係知道麼?”

“知道她是誰麼。”

“她早幼時與朕關係匪淺。。。”

“傅不臣,不臣,朕多希望你能不死呢。”

焐乙以溫柔繾綣的語氣說著無比惡毒的話語,傅賢突然覺得崖中冷風穿透胸膛刺透心臟,給他極致的冷冽和難以喘息之痛。

他甚至沒有做出反應,焐乙已經抬手砍斷傅賢手握之藤蔓。

傅賢整個人如白色落雲,以飄散的姿態緩緩地的隱於崖下,焐乙甚至能感覺到他周身殺氣四溢,還有毀滅她的恨意。

突然一聲破空,焐乙歪頭,肩胛中箭,是傅賢的暗器。

焐乙慘白一笑,她內心何嘗好受。

把她自己的男人往絕路逼,逼他使出一切用盡全力再次回來。

她真的是不惜一切。

她喜歡他,更想為他做完一切,她所想做的就是大事。

焐乙閉眸,黯然下令,“全部,撤。”

崖下有張大網,專門守株待傅賢,也有人會在他醒來之前抹去一切痕跡。

焐乙心裡悽然,卻不動聲色,

回了皇城。

楚和十七年,九月十三日

——秋獵,反軍叛亂,致皇墜崖,太傅身隕。

楚和十七年,九月十七日,

——皇帝安然回宮,滿朝震怒,皇令一下,肅清朝綱。

楚和十七年,九月三十日,

——反軍全殲,吾皇大勝還朝。

楚和十七年,十月二日,

——皇上顧念舊情,納已剿滅反軍首領禾州王爺之女,莞禾郡主羅青莞於宮中封為莞嬪,恩寵甚佳。

楚和十八年,三月十二日,

——江南起兵,名不臣之軍,一路行軍愛護百姓,竟然屢屢勝仗直逼京城。

……

“皇上,臣願領兵應戰!”

“皇上,爾等宵小已經殺上京城,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皇上!”

焐乙淡然地看著這一群臣子衷心之言,而他們也確實是出自肺腑。

只是他們看起來效忠於自己,而實際上效忠於的是洛楚朝廷。

他們心裡最中意的還是能力更為突出的傅賢,他們早已知道未死還將江南一代治理的非常富饒的傅賢。

焐乙微諷一笑,似乎是自嘲,“不必,守株待兔即可。”

至於誰是兔,她自己心知肚明。

她也自知自己突然上進也改變不了享福昏庸了那些個年頭,

但是她未曾勞民傷財也沒有沉迷酒色也沒有大逆不道。

只是,

她不是一個好帝王。

焐乙一日坐在御書房內輕撫血色圓佩,回想起那人溫潤帶著輕哄討好的面容跟她嬉鬧。

寵愛之極。

喜歡之極。

但是自己總是如此把人逼得如此境地,是不是錯了。

可若不逼,他會耽於感情,不會行進大業。

焐乙突然笑起,眼中不知道是什麼意味。

聽著小太監有些驚慌來報,那人已經領兵到了城牆根起。

焐乙只輕輕回了一句知道了。

隨後命人帶上莞禾郡主,通知她說,得見傅賢,但需易容為秦乙模樣。

莞禾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來了京,能見到,易容成他所愛人秦乙的模樣,她十分之十二的願意。

……

春日陽光不烈,但是暖意下這鐵甲鋥鋥,泛著寒光,兵器交接摩擦的聲音刺耳帶起顫慄。

傅賢料定秦焐乙會出現,便看見那人一身莊嚴正裝,還戴著十二串珠旒冕,俏麗在城牆上。

側顏下,沒有驚懼,沒有不屑,沒有高傲,只有漠然,還有帝王的尊貴。

輕輕回眸看向自己,那旒冕下易容的顏竟又莫名其妙地和小姑娘重合。

傅賢暗諷自己魔怔了,輕輕抬手,弓箭預備。

不見焐乙半絲退卻。

這一人應戰的膽量,傅賢算是佩服。

“太傅大人……不,應該說傅不臣。”焐乙輕笑,“久違。”焐乙抬手,寬大袖袍遮面,大笑出聲。

不囂張不蒼涼。

竟然有一種吾兒終長成的老母親般欣慰。

畢竟,傅賢,終於被逼得黑化。

“秦焐乙,”傅賢低沉冷寂的聲音傳入焐乙耳朵,

焐乙歪頭故作疑問,“怎麼?”

“將乙乙還給我,你尚可留有一命。”天知道傅賢多麼想講這人挫骨揚灰,他在知道此人不顧秦乙已是他妻子竟還納入後宮時就恨不得活剮了他。

“哦?”焐乙不信質疑,眼神定定地看向傅賢,“傅不臣,你不會讓我活命的。”

焐乙淡定如斯的正裝,讓所有人看來就是鄭重迎接自己命終之日。

“你沒有選擇。”

傅賢一語中的。

焐乙不置可否。

頭戴旒冕之,是傅賢必殺之。

傅賢沒有看向她——

他看的是突然偷偷走上城牆的女子,羅青莞將秦乙的姿態模仿了十成十。

傅賢一瞬間柔和了臉龐。

焐乙笑的酸澀帶著微苦。

焐乙苦笑間,面向“秦乙”緩緩伸出手伸出,似乎要輕輕執起,似乎又很溫柔地凝望所愛之人,

但實際上,不過一瞬,“秦乙”被她掌控在股掌之間。

焐乙袖中匕首抵在“秦乙”喉嚨。

她笑的邪佞有傅賢十之七八的韻味,放肆一笑間,定住“秦乙”,“怎麼,傅賢,你要這江山?…還是要美人?!”

他抬手了,

風也緩緩而起,銀色的箭矢反射陽光讓她覺得刺眼。

焐乙囂張得很,“若你退兵,她安然無恙,若你進軍,朕不怕九泉之下美人作伴!”焐乙緊緊相逼。

即使他可能會殺了自己。

焐乙站在“秦乙”身後,嘴角的笑……很是落寞。

“要人,不要江山。”很是篤定,是承諾。

果然如他所說。

他的箭矢破空而來時,她甚至沒有躲。

任疼痛刺入肩膀。

她慘白一笑,“傅不臣,那我把她還給你。”

只是城牆很高,風很冷。

只覺得周身冰寒,如墮深淵,暖陽不見金光,雲彩不見藍天。

焐乙輕輕往城牆邊邁步,頓足。

她眉頭皺起,閉眼,拔出了箭矢。

“朕把她還給你。”她低頭蹙眉,命宮人把假扮的“秦乙”帶下城牆。

“傅大人。”焐乙定定看向他幽邃的眸中,有一絲繾綣。

她壓下心中思念,用盡平生最大的勇氣。

“若你直接領兵踏平城門,這龍脈會收回祝福,也會詛咒與你讓你折壽且不得好死。”焐乙抬頭望望藍天,半遮半掩的雲伴天左右。

“所以,你想要名正言順地登臨帝位,要名正言順的舊皇退位。”

焐乙一笑,解下頭上旒冕,捧於城牆之上。

不顧肩傷。

焐乙眼前有些模糊,她緩緩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笑著,拿出袖中匕首。

瞬間,插入腹中,帶著汩汩鮮血,她笑的如淡色檀香,蒼白綿長。

“秦焐乙!”來自於傅賢不敢置信的吶喊。

那瞬間,他已經發現那個“秦乙”是假的了。

那麼。。。。。真的那個秦乙小姑娘,屬於他的妻子,現在易容地像個男人身著黃袍,長髮披散,自裁於城牆之上。

那瞬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為了他的大業。

為了他謀朝篡位的大業。

為了他不被龍脈詛咒。

為了他名正言順。

甚至到最終,他奔於城牆上,只看到鮮血和鎏冕,唯獨沒有自己的小姑娘。

楚和十八年,三月十五日,

——楚和帝以死禪位於秦乙帝,秦乙帝得知所愛已死,悲慟萬分之下登基。

楚和十八年,四月十三日,

——秦乙帝遣散舊帝后宮,下旨再不納妃,孤獨終生……

6

而遠在江南,一黃衣女子慵懶地躺在畫舫內,百無聊賴地揉著臉頰看著外面幾隻遊地蠢笨的傻鴨子,

“主子,皇帝下江南了。”帷帳外面一婢女輕聲稟報,

女子躺在貴妃榻上懶洋洋地扭了扭腰,背對著帷帳外回了一句,“知道了。”

沒有半分激動,但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念。

婢女輕輕福身轉身離去。

而女子靜悄悄地玩著手中的機關匕,

在匕身一半處,她指尖從匕尖壓下,竟形成斷層收縮。

最後只剩下半個匕身還有湧出的“血”。

女子輕輕的笑聲迴盪在畫舫,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焐乙在那次楚和皇帝自盡後,把她娘留在了宮裡,不出意外每幾天就能收到一封“閨中怨信”,焐乙耐心地安撫著,表示會早日回去。

現在,似乎機會到了。

焐乙拍拍屁股,伸個懶腰,揣起機關匕,身形一掠就已經出了畫舫,行過水麵。

……

“太后娘娘,”一身曜黑色銀色龍紋尊貴男子微微頷首,攙了一雍容女子。

“哦?秦乙帝。”雍容女子神色不清地喚了他一句,沒有下文,她懶惰地伸出手來,搭在他腕上算是給自己找了個扶手。

畢竟人過中年,雖然面容因賜福無憂,但是身子骨還是越來越懶惰。

“您可喚朕女婿,朕也願稱您一句丈母孃。”秦乙帝嘴角牽扯,終究是因為一人沒能笑得出來。

他在後宮瞞下楚和帝秦焐乙死訊,這位太后還矇在鼓裡。

或許……還矇在鼓裡?

面上不見半分悲色,甚至偶爾逼問他秦焐乙下落,但……

這位能夠扶秦焐乙三歲上位的女子,當真……什麼也不知?

要不是陌生行蹤截止在江南,他怕是真的一陣沉寂於宮中。

這位秦乙帝斂去所有心思,盡孝攙住女子踏進行宮。

而焐乙站在極遠的房簷上,看見那幕,眉梢一抽。

可以,這很傅賢。

焐乙站在房簷,沐著清風,好似鵝黃的羽毛飄飄,她從袖中取出紙條攤開,看清時間地點,轉身離去。

再現身影是和一喬裝女子相攜於街道。

“閨女,這糖葫蘆好吃的很,給娘買一串…”

“閨女閨女!那釵子不錯…”

“閨女閨女,咱們去那邊!那有甜豆花!”

焐乙滿臉黑線地被女子拉著跑遍大街,想勸勸她別這麼興奮,實在是張揚,而且…很像山炮進城,雖然實際上是下鄉??

當然,最擔心的還是太后娘娘失蹤,連帶她也被尋到。

“娘……你跑慢點。”

焐乙被扯著袖子,衣衫微微不整。

“還有娘,你別這麼激動…”

“怕什麼,傅賢暫時找不到的,他在通天河那呢。”

太后娘娘進了行宮,在秦乙帝轉身出宮那一剎那就換了一身行頭溜出來見焐乙。

“娘,不是我說……”

“請太后娘娘回宮!”一聲雄渾請駕之聲,把焐乙一震,看向女子尷尬的眼神裡充滿了無奈。

“你們這是做什麼?強搶民女嗎?!這還有沒有王法!給我讓開!”女子一陣指責,引得百姓好奇圍堵,隨後拉著焐乙就跑。

行蹤暴露也是始料未及。

但是焐乙知道……她娘絕對中計了。

不愧是傅賢,老奸巨猾黑心肝。

利用她娘探知她的行蹤。

靠!

被抓住了是要死人的!

焐乙腳下不停,絕佳的輕功,被扛著的她娘有一些七葷八素。

“閨…閨女,你這輕功練的是真棒…”她都要飛了。

“娘…你中計了。”焐乙無奈風中話語隱去一絲哀怨。

“哦…”

焐乙“??”這就承認了?故意的吧?親生的?果然是親生的。

“你好像除了通天河沒地兒可去。”她娘在眩暈裡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隨後朱唇緊閉不再理她。

實在是暈。

焐乙遙看腳下,這江南風景秀麗之中,金戈鐵馬隱匿。

焐乙微微頓步,發現竟然無路可去。

這大肆的兵馬布置,如一張寒光編制的大網,無處可逃。

勢必一擊就中。

開玩笑,請君入甕的奸計不能讓傅賢得逞。

焐乙找了商販牽了一輛馬車,安頓好這位暈過去的太后娘娘,隨後將她折返,遣馬送她回行宮。

而她,聯絡了這邊的一些人手,準備從江南這一小城鎮突破,再尋下一個落腳點。

焐乙面上微笑,其實心裡mmp。雖然想見傅賢,但是這後果?

她慫了。

焐乙蒙面和幾人隱匿在為處不多沒有幾個沒有傅賢的手下的地方。

她也是腦子不好,跑到江南這地帶,他傅賢逼宮發家就在江南。

這一方天下都是他的人。

怕不是腦子被狗吃了。

“主子,我覺得你跑不了。”旁邊一蒙面人握緊腰側佩劍,說出一句無比喪的結局。

“……”不想說話。

“真的,傅賢此人不俗,能讓主子以死禪位也是情理之中。”

叭,焐乙給說這話的人腦袋頂來了一瓜子。

這麼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

“爺當年是心甘情願的!”焐乙惡狠狠地剜了一眼,哼一聲,腦子裡過著無數逃跑方案。

蒙面人紛紛摸鼻,不再嗆嘴。

“待會兒,他們看你們強力突圍肯定不會下死手,但是…”焐乙微微一頓,見前方兵馬微有異動,壓低了聲音,“你們要下死手才能突圍,沒必要傷及性命但是要狠。”

“明白。”

“好的。”

“懂。”

焐乙選的突圍角,在離通天河不遠處,這裡靠近傅賢的“甕”,可以視作一個口,是入口,也是可以奪命而逃的出口。

所以較為容易突破,而且通天河已至末流,不會再有強烈波濤,行船通商的也有不少。

這麼一看,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當然,也僅僅是看起來不錯,真正實行起來,還是頗難。

因為雙方皆下令不允許傷及性命,所以這刀光劍影之間微微有一點違和的切磋之感。

都不盡全力,但雙雙逼迫。

焐乙輕踏河面,抹了一把面容上被濺到的河水,隔著水簾看向對面的三個高手。

還是小看了傅賢啊。

手下紛紛被攔,她突圍之際被認出阻攔,一派就是三個高手。

她不甚在意地梟痞一笑,一鞭抽出濺起水簾,轉身……

就跑。

仍在兵馬之中巍巍抵抗的眾黑衣蒙面人“……”嚯喲,nb哦。

焐乙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那邊越來越接近的大寶船,見上面桅帆,心中一凜,迅速突圍!

“全部!西撤!”

突然轉變方向突圍,焐乙和一眾黑衣人可以說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在眾將士圍在西邊時,那幾人竟然是東去了。

焐乙領一眾人飛速逃躍,又拐回城中。

誰也沒想到這兵荒馬亂的一遭折騰,竟然誰也未討得了好。

焐乙領眾人,吩咐各自散去後,喬裝改扮來福客棧見。

……

“上好的女兒紅~二位客官請…”小二諂媚笑著把陸續幾位客人往裡面領。

絡腮鬍子大漢,身邊小妾為伴的公子,

還有喬裝為一書生的焐乙。

焐乙在二樓的角落叫了二兩女兒紅和一碟花生。

硬硬的一粒捏在指尖被她拋起落在嘴裡,輕輕咀嚼,已經迴應了幾個人的目光。

微不可查地一點頭,焐乙放下酒碗。

其實她內心是慌的,因為她不可能逃出傅賢的佈局,在這江南。

而且她娘在他手裡雖然不會受委屈,但是難免成為一個籌碼,照他原先的性格推測。

她只是在苟延殘喘拖延那後果的到來罷了。

想也想不出什麼法來,焐乙於是低頭喝酒。

這個來福客棧的女兒紅最是醇香,她原先就是常客,

焐乙抿了最後一口女兒紅,

突然想到那個黑化百分百的男人,還是好慫啊。

右手指節叩叩桌角,有幾個像是生意人的男子走上,

經過她身邊,有說有笑似乎只是不認識之過客,

但實際上,

一張紙條被隱蔽地塞到她手中。

她悄悄展開,

“已圍,速逃!”

焐乙瞳孔可見一縮,是驚慌下的表情,

但隨即鎮定,

已經被圍,便沒有逃脫可能。

請君入甕請君入甕,她本來就在甕裡,沒有真正的出去過。

焐乙突然起身要去窗邊看看情況,卻猛的腳下一軟,

扶住手邊柱子才堪堪穩住,

感受到指尖不一樣的觸感,她微微迷茫抬頭望去,

難以看見,這一隱蔽的地方,陰面竟然刻了一朵五瓣花!

很像當初她給傅賢繡的帕子上那朵銀色五瓣花!

這本來就是傅賢地盤!

她竟敢對自己的喬裝如此自信!

猛的渾身騰出一種熱意,很是肆虐,她輕輕喘氣,在這一隅終是支撐不住,看見那玄衣銀色龍紋外袍的男子。

眼皮一合,認命地癱軟下來。

7

焐乙曉得自己完了,

被男人逮了。

所以乾脆她也懶得睜眼。

但是很明顯,焐乙感受到屋內微沉卻穩的呼吸,瞭解到男人不急就是先等她自亂陣腳。

焐乙,“……”

“醒了?醒了就睜眼。”男人帶著壓迫的磁性嗓音向焐乙侵襲而來。

焐乙感覺到撲在側頸上的熱氣,猛的睜眼,渾身輕顫。

焐乙看見男人眼裡隱藏的極致風暴,那是什麼……

糾結夾雜,他還沒瘋了,了不得。

焐乙心裡百味雜陳。

這麼一攪和,她都忽略了身體裡那股不受控制的熱潮,這麼一刺激,瞬間席捲侵虐。

焐乙四肢被縛,如一隻困獸。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呢?”傅賢輕撫她的臉龐,聲音溫柔卻帶著恨意。

“為了給我皇位,助我成就大業,就可以做到殺死自己嗎?”

“還騙我?騙我你真的死了。”

傅賢突然笑了,帶著眼淚。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啊?這樣玩我?”

焐乙沒法解釋。

她難受壞了,“別說這些了,我好難受……”

“求我啊,”帶著惡劣邪佞的微笑,焐乙瞪眼,根本不相信現在的傅賢竟然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焐乙閉眼側頭,最後,到底還是一人先敗下陣來。

“你……”直到半夜焐乙再無力氣,閉眼昏去。

傅賢折騰得夠了,看小姑娘著實不能再承受,抱著她清洗沐浴,隨後安頓。

若是小姑娘能一直如在他懷裡這麼乖巧就好了。

傅賢溫柔地拂來她髮間輕柔,因為勞累睡得死沉的小姑娘任他作為,面容上只有平淡的溫和,簡直乖巧的不得了。

傅賢眼裡濃濃的黑霧席捲,要將焐乙吞沒,隨後又淡淡消散變得一陣清明。

勾起唇角,笑的溫潤,又是當年白衣公子的模樣。

端方雅氣,俊美無雙。

當然,焐乙是看不見的。

但是可以感受到越漸溫柔的男人將她摟地舒適,溫暖,她的眉間平坦,笑容舒展。

秦乙帝,最後也還是在江南,找回了自己的皇后。

(原標題:《拱手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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