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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們賽詩,過路和尚覺得太小兒科送他們一首,僅40字有8個春字

有些詩詞高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但在關鍵時候卻能讓人服氣。在唐代詩壇,就有很多這樣的高手。比如本期要和大家說的這位皎然和尚。

皎然是唐代有名的詩僧,他不愛錢、不愛名,平生只愛兩樣東西:茶和詩。皎然俗家姓謝,自稱是大詩人謝靈運的十世孫。當年謝靈運說:“天下才共一石,子建獨佔八斗,我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這話是何等口氣,誇了曹植也就罷了,還把自己誇上了天。皎然既自稱是謝靈運的十世孫,自然不能丟了先人的臉,所以他對寫詩是很執著的。

皎然平生存世的詩共有470多首,其中精品不少,顏真卿、韋應物等人都對他十分推崇,人稱:“江東名僧”。除了結交詩人,皎然也是一些朝中大臣的座上賓。

一日,他與邢端公一起閒逛,當時正是春季,兩人興致不錯,便上樓臺賞春。正巧,看見一群才子們在樓上賽詩。才子們意氣風發,每個人都寫了一些詠春的詩句,個個都頗為得意。

這自然引起了皎然的興趣,於是便湊上前去看起熱鬧來。皎然看完搖搖頭,很是不以為然,他覺得這些詠春詩不過就是寫花寫鳥等尋常詩句,沒什麼特點的,這也太小兒科了。眾人看著這個過路的老和尚很不屑的樣子,自然心中不悅,便問他為何搖頭。皎然是出家人,不說謊話,直接告訴了他們自己的想法。

這下可讓才子們惱了,他們覺得一個和尚,居然有這麼大口氣,便讓皎然也寫一首。你不是說我們寫得不好,那你行你就上啊,這邏輯沒問題。當時同行的邢端公也是個才子,他當時也不知道皎然的實力,覺得這些才子們是有意為難皎然,便表示這詩讓自己來寫,打算替皎然解圍。於是邢端公當場寫了一首詠春詩,可是這詩寫得很普通,才子們並不服氣,這詩現在也沒流傳下來。

為了挽回邢端公和自己的面子,皎然自然不得不出手了。於是他隨手便寫了40個字送給他們,全詩8句40個字,卻有8個春字,這一次在場眾人無不心服口服(這段趣事記錄在《夢溪筆談》中)。讓我們來讀一讀全詩:

《和邢端公登臺春望句,句有春字之什》春日繡衣輕,春臺別有情。春煙間草色,春鳥隔花聲。春樹亂無次,春山遙得名。春風正飄蕩,春甕莫須傾。

大家看看這首詩,確實寫得是很有水準的。全詩一共寫了8個春字,而且每一個都用在了開頭,這是一首典型的同頭詩。這種詩一般都是用來炫技的,而皎然此詩除了炫技之能外,更是寫出了一股灑脫、自在的禪意,這就是它能流傳下來的原因。

前兩句,是賞春人出場,她們可能是一群可愛的女子,穿著新的春衣,登上春臺,看著滿眼好風景,心中泛起一陣情愫。景與情相結合,讓這個春天更有味道。

接下來的4句,依次寫春煙、春鳥、春樹、春山,每一個都形容得十分準確。薄薄的春煙與草色相間,飄蕩著,朦朧絕美;春鳥躲在花叢裡,輕快地啼叫著,賞心悅目。這兩句,寫的是動景,而樹與山寫的是靜景,動靜結合,令全詩充滿著美感。

最後的落筆,回到寫人上,這10個字也是頗有意思的。“春甕莫須傾”其實是一語又關,既是指掌管春天的春神,春風飄蕩,就像是他陶醉在春景中,鬍鬚彎了一樣。同時,這也是調侃好友邢端公,讓他這個徜徉在春景中,看著春臺上美麗女子們時莫須傾。

縱觀這首詩,無論是從意境上來看,還是從遣詞上來看,都很有意思。遣詞上來看,它字字精準,每一樣春景都用了十分貼切地字句來形容。而從意境上來看,全詩沒有用一個與歡喜有關的字眼,但卻句句明快自然,寫出了詩人賞春時的欣喜。詩中超然的灑脫、與景相融的意境,其實也體現了皎然詩中很常見的禪意。

作為一首即興詩,能寫到這個程度,大家對皎然心服口服也是正常的。其實除了這首詩外,皎然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作品,大家若是有興趣,可以找來讀一讀。畢竟他是與貫休、齊已齊名的唐代詩僧,相信大家會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