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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鐵10號線的石榴莊,原竟是皇家石榴園?

夕月壇裡祭夜明

秋分觀月處:月壇公園 故宮 頤和園等

秋分是北京最美好的時節之一,今年的秋分節氣從9月23日起到10月7日止,又逢國慶七天假期,正是出遊的好時機。

前些天中秋月夜的溫馨還在回味,幾天後秋分節氣又到了。中秋和秋分,一個是陰曆八月十五的民俗節日,一個是陽曆9月23日(少數在9月22日)代表晝夜平分的歲時節氣,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其實,二十四節氣最早被確定的是四個大節氣——冬至、夏至、春分、秋分之一,這四個特殊的時間點將一年分成四份,是祖先最早觀測到的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也就是說,秋分的歷史比中秋節還要更早,早在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期,就已經確定了名稱。不過,秋分與中秋還真的存在“血緣關係”,那就是“祭月”。

很早的時候,古人就開始祭祀天地日月。《禮記》中有對天子祭日祭月的記載:“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國語·周語上》也記載:“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於上帝、明神而敬事之,於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古代帝王透過祭祀日月來加強統治。

三國時期的韋昭對《國語·周語上》的這條記載有過註釋:“以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拜日於東門之外,然則夕月在西門之外也。”帝王祭祀日月有了具體時間和具體地點的記載。後來,秋分在城西祭月成為歷代帝王遵循的禮儀之一。

北京作為多個朝代的都城,自然也有祭祀天地日月的壇廟。如今位於西城區阜成門外的月壇公園內,有部分古建築的遺蹟,這裡便是明代嘉靖年間專門為皇家祭月而修造的夕月壇。《明嘉靖祭祀》就曾記載“秋分祭夜明於夕月壇。”又曰:“夕月壇每三歲一祭……朝日則譴文臣,夕月則譴武臣。”

秋分祭月是如何變成中秋賞月的呢?其實很簡單:最初“祭月節”雖然定在秋分這一天,但秋分畢竟是根據太陽曆制定的日子,這一天不一定有圓月,因為月亮的圓缺變化是根據月球的週期而定。秋分在農曆八月的日期每年都不同,秋分這天不一定有圓月——祭月沒有圓月,那就太煞風景了。所以人們逐漸將“祭月節”定為離秋分最近的一個月圓之日為中秋節,百姓雖不能去月壇祭月,但秋夜如水,正是賞月的好時光,吃月餅、聽蟲鳴,賞圓月,慶團圓,思親人,讓中秋節從祭祀節日變成了民間社會生活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筆者一行人在中秋後去阜成門外的月壇公園拍攝,公園分為舊皇家祭月的祭壇等遺蹟和公園兩部分。祭壇遺蹟裡,祭月壇臺已被圍起來,從古書記錄中可以查到,“壇方廣四丈,高四尺六寸,面白琉璃,階六級俱白石,內欞星門四……”北京傳統文化研究者楊徵告訴筆者,這些數字規制很有講究,“二”“四”“六”都是偶數,因月屬陰,所以設計壇臺時要用偶數。根據記載,“(祭壇)東北為具服殿,南門外為神庫,西南為宰牲亭、神廚、祭器庫,北門外為鐘樓,(祭壇)外天門二座……”具服殿、欞星門、鐘樓、北天門、東天門等建築如今還可觀瞻。

具服殿,顧名思義,它是祭月儀式時皇帝更衣時的宮殿。仔細看,具服殿門上繪有多對鳳凰——楊徵發現,北京城的宮殿中“龍”紋圖樣很多,但是繪滿鳳凰的宮殿卻極為罕見——月壇具服殿是目前能找到的為數不多的裝飾著“雙鳳合璽”彩繪的古蹟之一。

除了月壇,北京城還有不少與月有關的古蹟。故宮的月華門,和日精門相對,並且和乾清門、坤寧門組成了一個小天地,蘊含天地日月之意。

天棚魚缸石榴樹

秋分賞石榴處:正陽書局、石榴莊城市休閒公園等

九月一到,石榴閃亮登場。北京有句老話:“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石榴五月開花,九月結果,一觀其花,二品其果,老北京兩者皆重。

學者戶力平在《北京晚報》“五色土”刊登的《石榴在北京種植始於何時》一文中,考證過北京種植石榴的歷史:北京種植石榴已有千年時間,在遼代墓葬中就曾發掘出“石榴”壁畫;永定門外的“石榴莊”是北京最早的石榴園,明嘉靖時墓誌銘已經出現“石榴莊”三字。

誰承想,如今已經是地鐵10號線中一站的石榴莊,原竟是皇家石榴園。戶力平考證,明永樂年間有波斯使者到北京朝拜,將當地盛產的石榴進奉給明成祖,朱棣甚是喜愛。明廷在麗正門(正統年間改名正陽門)外約20裡設御果園,專為皇家種植石榴。百餘年後,石榴園附近形成聚落,稱石榴莊。大約清道光年間,石榴園被廢棄,但石榴莊之名沿用至今。

不過,北京本地種植的石榴品種較少,數量也不多,目前主要在一些公園種植,以供觀賞,沒有形成規模。北京有不少公園裡有石榴林,比如園博園和有盆景園的公園。“石榴莊”原址,如今雖變成了商業和居民區,但它以“石榴莊城市休閒公園”的面貌遷移到了地鐵石榴莊站南的南四環邊,涼水河穿園而過,園中有石榴樹供遊客觀賞。

如今四合院裡的石榴樹也不多了。《北京晚報》“五色土”專欄“老北京風情”的作者何大齊已年過八旬,他依稀記得兒時在四合院居住時,每到秋末寒風襲來,家人就會把石榴盆連同魚缸一起挪進屋中。今年一月中旬一場寒潮襲來,連續幾天都是超低溫度,筆者在尋訪中才發現,不少石榴樹都沒能熬過這次寒潮,比如史家衚衕博物館院中的石榴樹就是剛栽的,之前那棵沒挺過上個冬天。

在高樓林立的現代化都市,能拍到石榴樹已是不易,石榴樹與古建相映,更是稀有。西四磚塔衚衕的萬松老人塔下,就有兩棵石榴樹。筆者去探訪時已經碩果累累,儘管果子不大,但遊人們還是圍著拍照,後面磚灰色的塔身就是鮮紅的石榴最好的“背景牆”。工作人員告訴筆者,這兩棵石榴樹是七八年前移栽到塔下的,每年都會結不少石榴,無論是主人還是客人都捨不得摘,而留作觀賞拍照用。角樓圖書館頂層也有些盆栽石榴,雖然果子少,不過以石榴為前景特寫,後方角樓分割了天際線,反而更顯古韻滄桑。

文史研究者楊良志老先生也為本文提供了不少線索——中國美術館東門外不遠處路北,有一大紅門宅院(錢信忠將軍曾住過),院中正房前有兩棵老石榴樹,是罕見的“白皮白籽”石榴,食者稱甜甚,據說當年結了果後還曾奉給慈禧品嚐,也得了贊。筆者好奇地在網上下單了“白皮白籽”的石榴,果真晶瑩剔透如水晶,微粉色的石榴籽一目瞭然,味道比平時吃的紅皮石榴甜度更高。

銀杏秋黃閱滄桑

秋分賞銀杏處:五塔寺、萬壽寺、潭柘寺、西峰寺、大覺寺、北海公園等

自古至今,銀杏作為一種中國特產的、現存種子植物中最古老的樹木,一直受到世人的喜愛,歷代文人留下過許多關於銀杏的詩句。

北京許多深宮宅院、名寺古剎都有古銀杏樹。潭柘寺的“帝王樹”和“配王樹”種植於唐代和遼代,樹齡一千多年。“帝王樹”還有個流傳很廣的故事。相傳清朝每換一個皇帝它都要長出一棵小樹幹來,久之與老幹重合。

西山大覺寺中也有兩棵遮天蔽日的銀杏樹,據說種植於遼代,是馳名京城的“銀杏王”,乾隆皇帝曾為它題詩:“古柯不計數人圍,葉茂枝孫綠蔭肥。世外滄桑閱如幻,開山大定記依稀。”市區內也有不少古銀杏,其中最有名的要數動物園後、長河北岸的五塔寺裡的兩棵明代古銀杏,它們是明永樂年間朱棣建寺時所栽。

萬壽寺最近剛剛對外開放,筆者去一探究竟時,發現後花園中有雌雄兩株銀杏樹,一場大風後,銀杏樹葉已經在油綠中鍍上了金邊。雌樹結滿果實,壓彎了樹枝,樹冠垂在雕樑畫棟的乾隆御碑亭上,讓晴空下本就金燦燦的亭頂擁有了一片搖晃的斑駁。這兩株銀杏有三百多年的樹齡,是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萬壽寺改造假山景觀時移栽至此的。這兩株清代銀杏若論樹齡,在北京古銀杏排名中恐怕進不了前十,但與人類短暫的一生相比,也已經很漫長了,無怪黃庭堅說銀杏能“閱盡人間千古事”。

如今,北京不少街道都成了“銀杏網紅打卡地”。雍和宮入口處的銀杏道,是京城三大銀杏大道之一,紅牆綠瓦,金黃遍地,如夢如幻;地壇公園內共有200餘株銀杏樹,種植於上世紀五十年代,每到秋天,樹下遍地金黃;奧林匹克公園的銀杏樹秋分一過便開始染色,公園裡還有其他花草樹木,五顏六色,慢跑在其中,十分愜意;天壇的銀杏“黃金走廊”就在北門處不遠,北海公園的銀杏快雪堂東側以及蠶壇南側的銀杏樹都是絕佳的打卡位置。

作家邱華棟在《尋找銀杏大道》中有個關於釣魚臺銀杏大道的故事:朋友推薦,北京有條銀杏大道,坐13路公交車,終點站就到了,“美得無法言說,兩條大道把銀杏樹林隔成三排,最後融合成一片浩大的銀杏之海,金光閃耀,看不到盡頭”。然而陰差陽錯,“我”找了幾次,不是迷路就是時間不對,樹葉還微綠,總是看不到天地金黃的那個世界:白跑幾趟的“我”卻感覺自己離銀杏更近了——“我”坎坷的愛情也是這樣,白跑幾趟,何嘗不就是人生?“我”與曾經的愛人最愛吃的就是“白果豬肚湯”,愛情就像這白果,糟糕而又刻骨銘心,“愛情死去,只有白果長留心間”。

李清照在《瑞鷓鴣·雙銀杏》中用銀杏果形容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誰教並蒂連枝摘,醉後明皇倚太真。”銀杏樹下,每個人都不同的感觸。

(原標題:石榴填紅分秋色)

流程編輯:U063

【來源:京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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