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等了12年，4727天，《阿凡達：水之道》終於來了！
目前影片已正式開啟全國點映，預售總票房也輕鬆破億。
在這部續集中，我們將跟隨結婚生子的男女主角傑克與奈蒂莉，夢迴魔幻星球潘多拉，再度見證他們為守護家園而戰。
更為特別的是，導演詹姆斯·卡梅隆還為觀眾解鎖了全新地圖——潘多拉的海洋世界。
美輪美奐的水下景觀，千姿百態的海洋生物，震撼人心的海底冒險，就像片名“水之道”一樣，電影也呈現了一場歎為觀止的水下視覺盛宴。
眾所周知，卡梅隆與海洋有著深厚的情感聯結。《阿凡達：水之道》也被他視作“寫給深海的一封情書。”
然而，卡梅隆也曾直言，水下特效的難度是指數級的增長，“不管什麼問題遇到水，都要比之前困難十倍。”
作為全球電影技術革新的領軍人物，卡梅隆如何攻克重重難關，為觀眾打造出這部水下奇觀大片？為了回答這一問題，我們也專門採訪了國內知名水下攝影師孫遜，他曾負責《影》《烈火英雄》《消失的她》等影片的水下拍攝工作，共同揭秘國內外“水戲”拍攝不為人知的故事。
只有卡梅隆能做到
《阿凡達：水之道》水下拍攝有何亮點？
遙想13年前，《阿凡達》幾乎以一己之力，在全球掀起了3D電影的熱潮，也推動了虛擬拍攝技術的全面革新。
從業40年來，卡梅隆一直行走在電影技術的前沿。當現有科技跟不上他腦海中的設定，就去開發新硬體、新系統，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方法論，這一次也不例外。
《阿凡達：水之道》的難點就在於如何在水下完成大篇幅且高質量的動作捕捉。在這之前的一系列大片，如《阿凡達》《海王》《深海異獸》中，採用的都是“幹拍溼”的方法。
孫遜向我們解釋，所謂“幹拍溼”其實是一種“偷懶”技術，即演員在陸地舞臺拍攝，吊威亞模擬水中移動，再加上煙霧、濾鏡和後期特效打造水中效果。優點是操作和成本都較為可控，但缺點是不夠真實，如衣服和頭髮擺動不符合重力等。
幕後團隊也曾向卡梅隆建議這一方法，但出於對真實感的追求，卡梅隆堅持要在水中進行表演捕捉。
為此，團隊只得專門花費5年時間升級了一整套系統，並耗時十八個月才完成了全部水下表演捕捉拍攝，目的就是百分百還原真人演員的表情和水中狀態。
這一技術在卡梅隆監製的《阿麗塔：戰鬥天使》中也曾小試牛刀，那段阿麗塔扎入水中尋找機甲的戲份，就是由特技演員在水下進行表演捕捉完成的。
《阿凡達：水之道》進行水下表演捕捉的主要場地則是一個容量達到90萬加侖的巨大水箱，能夠復刻真實的海洋環境，包括水波和海浪等等。
水箱還配備了一套被稱為“跑道”的螺旋槳系統，由兩個直徑6英尺的船用螺旋槳組成，用於在水箱裡製造浪流。
要想讓表演捕捉技術能在水下運作，水質必須清澈透明。卡梅隆本想讓演員和攝影團隊穿著水肺潛水服拍攝，卻發現呼吸裝置會對水體造成擾動。
這樣就只剩一個選擇：所有在水箱裡作業的人，都必須憋氣。於是，演員們就在國際知名的柯克·克雷克的指導下學習了自由潛。
西格妮·韋弗
其中，73歲的西格妮·韋弗經訓練能達到靜態憋氣6分30秒。凱特·溫斯萊特更是以7分14秒獲得全組冠軍，這一時長也打破了阿湯哥在《碟中諜5》中單次自由潛拍攝時長紀錄。
當然，有些高難度動作還需要花樣游泳演員和體操運動員來實現。據統計，劇組全員包括演員、攝影師、安全員等共完成了20萬次的自由潛入水，才成就了這部大片。
《阿凡達：水之道》使用的水下3D攝影機也很有講究，是由澳大利亞攝影師帕維爾·阿克託開發的DeepX 3D攝影系統，能大幅提升畫質和清晰度，同時也能減少普通水下攝影機的畸變問題。
後期特效也必不可少，卡梅隆再度與維塔工作室合作，在還原每個人物細微表情的同時，還要打造出身臨其境般的水世界奇境。
卡梅隆這樣形容：“無論是成噸重的水被大型生物的鰭攪動，還是小小的雨滴順著某人的臉頰淌下來，我們都得去研究水的運動軌跡。在拍《泰坦尼克號》時，我們就在做水的模擬了。這部影片的複雜度連上五級臺階。我們開發的工具對整個特效行業都有重大的意義。”
無論前期還是後期，主創團隊的努力都指向同一關鍵詞，那就是“真實”，即給觀眾帶來最極致的，如紀錄片般的視覺體驗。
但卡梅隆也反覆重申，技術一定要為藝術服務，“人們看《泰坦尼克號》時的眼淚不是為特效而流的，在《阿凡達：水之道》中，我們也要努力做到技術與情感的平衡。”
在探索中前行
中國水下拍攝已然“啟航”
電影中有這樣一句臺詞：“水之道連線萬物，超越生死，亙古不變。”的確，海洋佔地球表面積的71%，蔚藍深海之中孕育著生命之源，也暗藏著無窮未知。
正是這份對神秘海洋的嚮往驅使著一代代電影人用鏡頭探索水下之美。早在1954年的電影《黑湖妖潭》中，先驅們就開始嘗試水下膠片機攝影。在此後的70年間，技術和裝置也在不斷革新升級。
《黑湖妖譚》拍攝幕後照
對比之下，中國的水下攝影行業起步相對較晚。孫遜對我們介紹，2014年前後他入行之時，國內的水下攝影團隊還非常稀缺。
這些年來，他與團隊參與了《功夫瑜伽》《影》《在乎你》《烈火英雄》等一系列影片的拍攝，也一路見證著行業的進步，每部戲幕後都是不斷攻克難關的過程。
《影》中的水下鏡頭
比如，《烈火英雄》中，為了打造逼真的輸油管爆炸效果，美術和道具組用澱粉和顏料“調製”出了一塊塊粘稠的油汙，還放入了新鮮的扇貝、生蠔等各類海鮮，火焰也是真實燃燒的。
兩天拍攝下來，攝影機、潛水裝置、所有人臉上都是黑色的油汙，對攝影師是很大的挑戰。
俞飛鴻主演的《在乎你》則是在美學上做足功夫。孫遜回憶，導演非常注重鏡頭美感，用水中光影展現人物情緒，是國產片在水下攝影美學上的一次寶貴嘗試。
在林超賢執導的《緊急救援》中，也有大量實拍的水戲。為了追求真實的視覺效果，劇組還專程來到了曾拍攝《泰坦尼克號》《珍珠港》的墨西哥巴哈片場。
在拍飛機迫降那場戲時，團隊專門購置了一架退役的空客320飛機，在蓄水池中進行實景拍攝，真實還原了飛機沉沒的全過程。林超賢也親自與彭于晏一同下潛到18米的水下，實拍絕境逃生過程。
孫遜坦言，在日常工作中，最常遇到的問題就是劇組水下拍攝經驗不足，缺乏認知，經常要從零開始科普溝通，一步步調整拍攝方案。
“最簡單的例子，很多導演認為謀殺後把人往水裡一扔，就會沉下去，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人應該是漂著的。還有什麼動作在水裡能做，什麼不能做，很多劇組缺乏前期的評估，這是我們遇到最多的問題”孫遜說。
拍攝中的孫遜
當然，隨著拍攝經驗不斷豐富，國內團隊在這一領域也有著肉眼可見的進步，例如，待映新片《消失的她》中，水下拍攝部分就有不小的突破。
“這部戲有一大部分在水下，一方面是戲份多，不是幾個鏡頭就完了，而是牽扯到一整場戲的情節推進，另一方面，排程也特別完善，完成度很高，我非常期待這部片子上映。”
他還透露，朱一龍、倪妮兩位主演是親自上陣，合力完成了水下戲份，“朱一龍在潛水方面還挺有經驗的，倪妮鎖骨有傷，但也揹著潛水裝備拍了，兩個演員都很努力。”
孫遜也特別提到，近年來國內在水下攝影器材方面的發展可圈可點，很多國外影人使用的裝置都是中國製造，只是具體到拍攝過程中，在工業流程化、系統化和細節把控上還有提升的空間。
更為重要的是，他希望電影創作者能大膽放飛想象，勇敢嘗試前人沒嘗試過的東西，“不管是硬體提升帶來的進步也好，還是劇本創作上的升級也好，我們期待能與導演一起完成真正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
這也正是卡梅隆和《阿凡達：水之道》之於電影行業的意義。也許它最終不能超越前作的票房高峰，但不會折損它在技術革新領域的貢獻。
“卡梅隆是衝在鋒線上的人，他永遠在探索圈外的東西，在挑戰技術的極限。對我們這樣的技術控來說，是一件特別熱血沸騰的事”孫遜感慨地說。
就像紀錄片《深海挑戰》中，卡梅隆駕駛“深海挑戰者號”成功下潛至馬裡亞納海溝底部，創造世界單人深潛紀錄時說的話：
“我們要做，別人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