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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蘇:人生就像一場修行 看清自己才能找到方向

中新網北京10月13日電(劉越)不得不說,近年來的大熒幕,競爭愈發激烈。當高投資、大IP、強情節的商業電影齊頭並進時,一部講述小人物悲歡離合的少數民族題材文藝片,大機率會被打上“不被看好”的標籤——比如電影《海的盡頭是草原》。

比院線電影競爭更激烈的,則是大小螢幕上的女演員。“中女時代”來臨,姐姐們忙著進組、營業、轉型,唱跳俱佳還要美貌如花,而一位作品產量不高、個人營業不頻繁、在大眾視野中沉寂多時的女演員,也同樣被排除出“流量”的隊伍——比如《海的盡頭是草原》的女主角馬蘇。

然而不被看好的《海的盡頭是草原》,入圍了第十二屆北京電影節“天壇獎”主競賽單元,拿下7。2的豆瓣高分,女主角馬蘇則憑藉片中極具突破性的表演,完成了自我拓維,收穫了來自觀眾的一致好評。

這是一部來自遠方的、像散文詩一樣的電影,和一個經歷人生修行、踏上新旅途的女演員相遇的故事。

“草原母親”初挑戰演員不存在毀形象

《海的盡頭是草原》由爾冬升執導,陳寶國、馬蘇、阿雲嘎等主演。該電影取材於真實歷史事件,講述了上世紀五十年代末,新中國遭遇嚴重自然災害,大約3000個來自南方城市的孤兒被接到大草原上,交給淳樸善良的牧民們收養的故事。

在草原上,孩子們所有的不安與傷痛,都將被人間的真情與大愛一一化解。馬蘇飾演的“薩仁娜”是一位樸素而偉大的草原額吉(媽媽)。接到角色時,她有些忐忑,因為自己離一位土生土長的蒙古族女性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在拍這部電影之前,我從來沒有走進過草原,對牧民的生活完全沒有概念。”

體驗生活、理解角色是演員塑造人物的基礎。因此,馬蘇在開機前便前往內蒙古,學習蒙語和當地習俗,與牧民同吃同住。最終影片裡呈現出來的“薩仁娜”褪去了所有屬於“馬蘇”的特質——她梳著兩條大辮子,笑起來淳樸燦烈,皺紋裡有歲月的痕跡,像一位最尋常的草原母親。

電影劇照。受訪者提供

常年風吹日曬辛苦勞作的牧民不可能擁有吹彈可破的肌膚,面容滄桑的扮相意味著演員需要犧牲顏值來突出人物特質。因此在拍攝時,化妝師加深了馬蘇臉上的斑和鼻唇溝的皺紋,讓整張臉看上去更加粗糙。

“我非常喜歡這個造型,她臉上的每一道皺紋,包括她的形態、言談舉止都在告訴我們,薩仁娜在那片草原上經歷了什麼。”馬蘇認為,演員不存在毀不毀形象,還原人物是應該的:“當走進角色的時候,我已經不是馬蘇本人了,一切為了人物服務,不可以有任何的私心。”

“容顏是經不起時間的,但一個好的角色可以,它是永恆的,也是永存的。”

學蒙語有“笨方法” 馬蘇求助阿雲嘎

距離開機半個月時,導演爾冬升突然通知全體演員,開機後要全程使用蒙語進行拍攝,對於漢族姑娘馬蘇來說,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作為典型的黏著語,蒙語版的臺詞更為複雜,發音也需要遵循嚴格的諧律——這讓馬蘇壓力山大,每天都很焦慮:“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背蒙語,因為只有爛熟於心,我的語言、心理活動和行為才能統一,讓角色變得真實。”

她回憶起電影中的一場重頭戲:“有一場領養大會上的戲,我要自我介紹,爭取領養孩子的機會。人在爭取權利的時候,要很有底氣,信心滿滿,不能磕磕絆絆,需要你完全表演出在那個時候生活的人的自我闡述,背起臺詞來真的很困難。”

電影劇照。受訪者提供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是馬蘇對這段蒙語學習經歷的總結。其實,在爾冬升導演下達命令之前,她就提前做過一些準備,還求助了同劇組的蒙古族演員阿雲嘎。馬蘇回憶,“我給他打電話,說嘎哥,你可不可以每天教我一句生活用語?然後他就從吃飯、你好、再見、謝謝開始一字一句地教我,給我很大的幫助。人家那麼忙,還抽時間來給我當語言老師,真的還是挺感謝他的。”

電影中,薩仁娜有一本丈夫伊德爾留下的漢字小本子,現實中,馬蘇也有一本學蒙語的小冊子,小冊子上是密密麻麻的注音。她調侃自己這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因為時間有限,無法系統學習,我就用了一個最‘笨’的辦法,像小時候剛開始學英文那樣,把那100多句臺詞用漢字音譯的方式寫下來,加班加點地去讀去背,這種肌肉記憶很管用,最終還是非常有效果的。”

馬蘇的蒙語音譯小冊子。圖源馬蘇微博

演員用心與否,最敏銳的往往是觀眾,他們從不吝於給認真鑽研的人加以讚美。電影上映之後,很多觀眾給馬蘇留言,問她是不是蒙古族演員,還懷疑臺詞是後期配上去的。“當他們認為我可能是蒙古族的時候,已經把我本人的影子給拋掉了,這種聲音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是最好的鼓勵和支援。”

“很多人對我的表演有了新的瞭解和肯定,都是這部電影帶給我的收穫。”

人生就像一場修行 看清自己才能找到方向

《海的盡頭是草原》上映後,不少觀眾發出疑問,馬蘇這些年去哪了?的確,近年來她的作品產量不高,在大眾視野中也一直保持低調,那個張揚恣意、直言直語的“馬漂亮”似乎很久沒出現過了。

要知道,作為首位80後飛天金鷹華鼎三料視後,手握《北京青年》《女人如花》等過硬代表作,曾經的馬蘇春風得意,業界地位毋庸置疑。然而近年來,她的事業卻進入瓶頸期。

好在2020年,馬蘇迎來了一個小的轉折點。《演員請就位》第二季的舞臺上,她拿到了來自爾冬升的“S”卡,這份認可促使兩人在《海的盡頭是草原》中二度合作。馬蘇說,自己非常珍惜這次機會。“確實遇到了一些困境,但現在不是已經撥開雲霧見月明瞭嗎?”馬蘇一笑而過,她認為人生都會經歷一些坎坷,要自我認知,自我檢討,調整好心態去面對。

電影劇照。受訪者提供

馬蘇是典型的黑龍江姑娘——爽朗、直率、樂觀。她把之前的困境歸結於自我迷失,“我把很多複雜的事情簡單化了,缺乏思考和判斷。這是自我認知的問題,我沒有去怪任何人,因為有了這份經歷我才成長起來。”

而面對某些針對自己人品的質疑,馬蘇則直言:“我的人性沒問題,三觀也沒問題,這點我還是非常肯定的。但有些事情說不清楚,那就不要再去說了。我已經檢討過了,時間也告訴了我,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知世故而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就是在遭遇現實的殘酷後,仍舊對人心懷抱期待,對生活保持熱愛。正如馬蘇所說:“人生就一場修行,看清自己才能找到方向。但我的初心不變,永遠做一個熱心腸的人,還會去扶老太太過馬路,還會義無反顧地去幫助身邊的朋友。”

“我依然希望自己是以前那個陽光樂觀,憧憬一切美好的馬蘇。”

馬蘇寫真。受訪者提供

採訪摘錄如下:

中新網

:和爾冬升導演再度合作的工作感受如何?

馬蘇:

我特別喜歡跟爾導一起拍戲,他會改變我之前對錶演的很多認知。他就像是舵手,會給我們定一個基調,規整此刻的表演分寸,領著我們去完成好角色,但不會干預特別多。

每次他都會讓我有新奇的表演體驗。原本我是一個性格外放的人,塑造的角色相對來說都是張力型、表達型的。但“薩仁娜”沒有太多的情感波瀾,是一個生活化的表演狀態,對我來說也是一次新的挑戰和體驗。原來並非激情或外放才是表達,我也可以去演內斂、有內勁的戲。我很喜歡這次創作,在成片中看到了自己平淡而有層次的表演。

他挺大膽的,讓我來演一個少數民族母親,包括這次讓我全程說蒙語,都很難在短期內實現。但他就是讓我做了,我也做到了,這是特別過癮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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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陳寶國是一個什麼樣的演員?

馬蘇:

很遺憾,這次我跟陳寶國老師沒有對手戲。寶國老師是我們尊敬學習的榜樣,希望將來有一天可以成為這樣德藝雙馨的好演員。就像爾導說的,他是我們這部電影裡的定海神針和主心骨,有他在我們就覺得有底氣。

草原上的拍攝環境很惡劣,太陽暴曬,大風吹著,有天我見到寶國老師一個人坐在草原上,打著把雨傘,因為沒有地方可以遮擋太陽,感覺傘都在搖晃,可是他就在靜靜的候場,沒有任何分心,這種敬業精神特別值得學習。

電影劇照。受訪者提供

中新網

:此次的陣容也有演員阿雲嘎,他表現如何?

馬蘇:

我覺得他表現得很好。他本身就是蒙古族,對草原文化非常熟悉和了解,因為我跟王鏘都是漢族,他的到來讓我們一家三口的蒙古族氣氛更加濃烈了。他告訴了我們很多生活的細節,給我們帶來幫助和底氣。

他在舞臺上的光芒是非常耀眼的,唱歌超級好聽,比如我們的片尾曲,唱得情深意切。他是一個很優秀的全能演員,但他給自己的定位是音樂劇演員。我覺得有點謙虛了,他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是可以發展的。

他非常認真,一來劇組就立馬來找我,說要了解一下拍攝的情況。因為要背蒙語臺詞,當時只有我提前拿到了劇本,他問我要,說要趕緊了解整個電影。包括私下他也會很認真地跟我們探討角色,幾次三番地去打磨一場戲。

中新網

:這幾年演藝行業機遇和挑戰並存,如何看待這個現象?

馬蘇:

業務能力和專業態度是各行各業都應該保有的最起碼的底線。“德藝雙馨”這四個字是我一直的追求,也是人生準則。

行業會有低谷期,也會有高峰期,處在低谷期時,我們就要做好演員本分,好好沉澱,用作品說話,用自己對待行業的這份熱情,去維護好和保護好我們的職業和身份,儘自己的微薄之力。行業內也會去偽存真,把最優秀、最專業的人留下,未必是件壞事。堅守自己,讓更多的觀眾認可,讓導演認可,有更多好的作品出現。

永遠要有一顆憧憬美好願望的心,不要低迷,也不要沮喪,只要有能力,我堅信金子是一定會發光的。

馬蘇寫真。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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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幾年裡,女演員的困境被反覆討論,你怎麼看待這個議題?

馬蘇:

市場上對於題材的需求影響中年女演員的就業率。我希望能有更多題材,給我們這些曾經年輕、人生閱歷豐富、也會表達的演員更多的機會。無論是經驗、閱歷還是感知,我們這個年紀應該是創作欲最鼎盛的一個時期。我們有很多想跟觀眾探討的話題,以及想表達的情感。如果沒有太多機會,就只能把這份情感封存起來,挺可惜的。

既然困境已經擺在眼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改變自己,跳出舒適圈,對以往表演的慣性做出調整?對於塑造角色是不是應該更加的專業,付出更多?這些都是職業演員的自我修養。既然沒有機會,我們就想辦法去改變,讓導演製片人看到這個演員身上更多的可能性,就像《海的盡頭是草原》,這就是改變的開始,給了我打破現狀的原動力和方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