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我認識了一位91歲的大伯，他是一位人體裸模。

隔行如隔山，我不懂得這門職業到底做些什麼？

這位古稀老人說，他的工作就是，赤條條地坐在一群年輕人中間，讓人細細打量、認真描摹。

他背後的人間真相，讓我認真思量，

他們的現在，或許也是我的未來。

老人說，他沒有想過自己能活90多，活到6、70歲就差不多。

這我都知道，長壽並不一定幸福，也可能藏著風雪。

他雖然兒女雙全，卻獨居多年，一個人過。

大半輩子，風風雨雨，辛勤勞作，現在僅靠每月700元低保維持生活。

我問大伯，你不是有兒女嗎？晚年怎麼會如此艱辛、如此執著？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娓娓道來慢慢的和我說。

“妻子離世後”，3個兒女偶爾會來看望，可自從當了人體模特，關係越來越疏遠，特別是大兒子，撂下一句“老死不相往來”的話，頭也不回，便消失在了天涯。

我真心的佩服老人家，一個耄耋老人，是怎樣說服自己開啟了“為藝術獻身”的這段佳話。

自從當了人體模特之後，老人的物質、精神生活，輕鬆了許多。

有了額外收入，大大改善了生活不說，還能給大女兒和孫女幾個錢零花。

老人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唸叨著，我是光榮的，我不偷不搶不騙，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生活。

我似乎讀懂了，這份理直氣壯的背後，是一絲絲悲涼和無奈。

如果可以選擇，哪個老人不願意兒孫繞漆，安享晚年的活？

你知道嗎？

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模特，老人每天花兩個半小時，往返學校和公租房之間，然後在教室裡或坐、或立，一待就是8個鐘頭，從2012年到現在，已經堅持了10年多。

他表面上說，一個人多痛快、多安逸。但實話實說，到了這個年齡，誰想孤苦伶仃呢？內心的孤獨和苦澀又能向誰訴說？

或許我是第一個。

他還說，“經常一個人看電視看得惱火，沒人陪我說話”。

如果學校的老師和學生給予他一點點溫暖，就感動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他說，事情發展到今天，是情非得已，是無奈的選擇。

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後果。

他說，如果有如果，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唉！人生之苦，莫過於身心孤寂，無依無靠。

唉！這也許就是人生，也許就是生活。

唉！他的現在或許就是我的未來！

北京聯合大學什剎海校區

（2021。03。25於北京大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