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柒月

陳忠實筆下的田小娥，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女人”，她一生裡所有的經歷都跟男人有關係。有人說，她是一個離不開男人的女人。

01依附男人是當時迫於無奈的選擇

田小娥這一生中有過四個男人。

17歲那年，她被貪財的父親嫁給了年逾古稀的郭舉人做小老婆，看似是把女兒嫁了，事實上是賣了。從此，田小娥便開始了自己悲劇的一生。

在郭舉人的家裡，田小娥從來沒有被重視過，雖然外表光鮮，衣食無憂，卻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被郭舉人和大老婆當丫鬟使喚。

不僅如此，田小娥還要每天給郭舉人提供泡棗服務，給郭舉人夫婦倒尿盆，給長工們做飯，名義上是妾，實則是個奴隸。

長期的壓抑下，讓她決定反抗。因此當黑娃出現時，她便義無反顧地和黑娃偷情。東窗事發後，田小娥披上了“蕩婦”的外衣，被郭舉人休掉送回了孃家。

被送回孃家的田小娥過得並不好，父親急不可待地想把傷風敗俗的女兒趕出門，幸得黑娃對田小娥念念不忘，尋上門來，娶走了小娥。

本以為遇到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田小娥的下半生應該會過得幸福，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被黑娃帶回白鹿原的田小娥因為名節有汙，族長白嘉軒執意不讓她入祠堂。

無奈之下，黑娃只好帶著小娥另尋地方住下，雖然家裡簡陋，但對於田小娥來說，這也許是她過得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命運卻偏偏喜歡捉弄苦命的田小娥，“風攪雪”失敗後，黑娃被迫逃離白鹿原，將小娥獨自留在了破窯洞裡。

失去了黑娃庇護的田小娥，成了男人眼中的“獵物”，好色成性的鹿子霖來了。他無恥地對小娥說：“這事，得睡下說……”，為了救逃走避禍的黑娃，田小娥只好答應鹿子霖的要求。

接著，在鹿子霖的攛掇下，為報復白嘉軒，田小娥去引誘了白孝文，好讓白嘉軒的面子受損，讓他在父老鄉親們面前難堪。

再後來，黑娃的父親鹿三把田小娥殺了。這場因田小娥而起的感情糾葛，才不得不告一段落。

02男尊女卑，是捆綁女人的枷鎖

有人說，田小娥的悲劇，是因為她太看重男人了，如果她沒有依附男人，擁有獨立自主的人格，那麼，她這一生不會過得那麼痛苦。

可是，那個年代的女人，男人都把她們當成工具人去培養，從一出生，便不允許她們有自己的天性，所做之事皆以男人的標準作為人生準則。

女人在這樣的環境教育下，只能被動地接受這些傳統觀念，它規範了女人很多的行為，同時也剝奪了她們的生命力。

冷秋月正是受這種傳統觀念影響的女子。她是白鹿原上名醫冷先生的女兒，溫順、聽話、知書達理，是大家公認的理想妻子。

面對父親為她安排的婚事，冷秋月選擇了順從，嫁給了鹿兆鵬。本以為門當戶對的婚姻能換來幸福，可是丈夫卻不滿這段包辦的婚姻，把冷秋月娶進門後，便離開了家。

多年以後，鹿兆鵬突然回來了，可是他對冷秋月依舊冷淡，為了避免和她接觸，鹿兆鵬直接搬到學校住。冷秋月那根長期繃著的弦瞬間斷了，變成了瘋子。

這位謹守本分、出身良善的女人，得了“淫瘋症”後因為胡言亂語被父親冷先生用藥毒啞，不久後便死了。

在父親眼裡，女子應從一而終，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毒啞她，才能保住鹿家的名聲。沒有人關心冷秋月的感受，也沒有人因為她的死而難過，反而她的死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不管是田小娥，還是冷秋月，也不管她們是浪蕩的，還是賢惠的，只要是女人，她們的命運就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裡。

她們沒有話語權，地位非常低，在男權社會下，為了生存，不得不依靠男人而活，日子好壞與否全憑男人對女人的憐愛之情。

因此，與其說她們的人生悲劇是因為依附男人，不如說是因為男尊女卑的封建教條。那個時代的女子，要想生存下去，必須裹小腳，三從四德。

03貞節只不過是殘害女性的一塊遮羞布

《白鹿原》裡的女人，其實命運大都很悲慘。她們不僅僅是婚戀不自由，而且連生命都無法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還記得車木匠的女兒小翠嗎？

芒娃的師父有一個大女兒叫小翠，情竇初開，喜歡上了老實善良的芒娃，不過芒娃卻不敢對小翠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小翠想在婚前為自己爭取一把，如果她的心意，也是芒娃的心意，那是最好不過，倘若只是一廂情願，那她便一心嫁給王家。

所以，車木匠一家都去看廟會，家裡只有芒娃時，小翠找了藉口悄悄溜回了家，向芒娃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妹子給你當媳婦，你要不要？”

可倒黴的是芒娃還沒有表態，便被二師兄撞到了。小翠索性要求父母和王家退親，原因是她和芒娃的事被二師兄看到了，怕他跟王家胡說，嫁過去以後不好做人。

然而，小翠的父親不僅沒有答應她的要求，還辭退了芒娃。因為在車木匠看來，王家家大業大，女兒嫁過去可以當少奶奶，自己也跟著沾光。

可是，新婚的第二天，王家便四處重複不堪入耳的話，說自己娶回來的是個“敞口子貨”。儘管小翠是清白的，卻有口說不清，最後決絕的選擇用新婚的紅腰帶來結束自己鮮活的生命。

在男尊女卑的舊時代，女人的貞操被認為是十分寶貴的，可是王家卻惡毒地汙衊小翠的清白，只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氣。

更令人心疼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閨女是含冤而死的，小翠的父親不但沒有為她討回公道，甚至在入殮的前兩天，車木匠一家都躲到了二十多里的親戚家去了。

百日之後，雜貨鋪王家以更隆重的婚禮為兒子重新娶妻，連唱三天大戲。

至於小翠，已無人記得。

04名字不詳，生命如草芥

在白鹿原上，像小翠這樣的女人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小翠死後，芒娃當上了土匪。為了讓王家過得更難過更痛苦，芒娃把那個守寡的王家新媳婦，擄上了山，逼她成了供兄弟們共同享用的黑牡丹。

黑牡丹只不過嫁給了害死小翠的王家的兒子，可是沒有人體諒她的處境，硬是讓她成了土匪的性奴。後來大拇指被人下毒，百口莫辯之下被活活打死，何其殘忍！

可是，這樣的悲劇從來不會停止。

比如白孝文的媳婦大姐兒。自從白孝文和田小娥在一起後，他就拿著賣房賣地的錢住到田小娥屋裡，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則丟在家裡不管不顧。

大姐兒的公公白嘉軒為此大發雷霆，他不僅把氣撒在兒子身上，還把氣撒在兒媳身上，他認為是兒媳留不住兒子，因而對她也愛理不理，最終大姐兒被活活餓死。

這些都是無辜的女子，小翠被丈夫奪去清白卻汙衊她失貞；黑牡丹淪為性奴卻被屈打致死，屍體被隨意扔進了溝裡；而白孝文的妻子因白嘉軒父子間的鬥氣被活活餓死。

男人肆無忌憚地主宰女人的生命，他們指手畫腳地評論每一個女人。女人怎樣做，是對的還是錯的，評價標準幾乎都是為男性利益而服務的。

她們也是如花的女子，可是卻從來沒有被視為人，而是男人眼中的玩物、獵物，在傳統禮教的裹挾下，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05抗爭才是最終的出路

陳忠實筆下的《白鹿原》是一部民族奮鬥史，同時也是封建社會下女人的血淚史。他不僅真實地還原了當時的社會事實，而且還痛斥了那些殘忍對待女人的劊子手們。

男尊女卑作為一個封建糟粕思想影響了中國近千年，對中國古代女子地位是一個極大的折磨。

正因為如此，陳忠實借鹿三被死去的田小娥附身來諷刺白鹿原村，藉由他的口說出田小娥的不滿與冤屈：

“我到白鹿村惹了誰了？我沒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沒偷扯旁人一把麥秸柴火，我沒罵過一個長輩人，也沒搡戳過一個娃娃，白鹿村為啥容不得我住下？……”

所謂的“仁義”，是虛偽的。

田小娥用她的死，為那些在封建社會制度下被殘害的女性發出了超越時代的聲音，雖然她的反抗只是出於人性本能的抗爭，但這也是當時很多女性的心聲。

儘管她們微弱的力量最終還是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但卻讓男權社會的人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同時也在提醒千千萬萬的女人：唯有抗爭才是真正的出路。

雖然《白鹿原》被拍成了電視劇，但我依然覺得，它的原著值得一看。因為流傳於世的文學作品，是值得反覆品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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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柒月，一個雙魚座寶媽，時而感性，時而理性，精緻就是我的安全感，會講故事更愛聽故事，喜歡用文字寫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