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石頭

“要生活得幸福，我們低調藏起來過日子。”偶讀此句，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曾經過往的日子。

自打記事以來，“家徒四壁”幾個字牢牢地“焊接”在我的記憶之中，即使年齡漸長，腳步走四方，任富足生活環繞，這種印記卻在心中愈發明晰呈現。

一件汗衫，能夠作為一夏的衣衫，晚上洗，白天穿，硬是給穿得稍微用力一扯就能“四分五裂”；一雙涼鞋，帶子斷了，只得用繩子繫著，穿過了夏季的炎熱，捱到秋末的收尾。

男孩的褲子是最不耐磨的，屁股上的補丁已經疊加幾次，卻依舊捨不得換一條新的，皆因家貧，無法開口與父母討要。爹孃的衣衫往往是白天汗水溼透，晚上清水洗淨，在夜風吹拂下刮幹，第二天接著穿。

物質的貧乏，往往限制了人的想象，爹孃偶爾帶我到縣城走一遭，看到商店裡五顏六色的商品，興奮異常，卻因囊中羞澀，只得望而卻步。

爹孃買的東西基本上都是耐消品、必備品，比如茶瓶、刀具、繩子，是活計當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咂摸著嘴巴，吞嚥著唾液，忍受著飢腸轆轆的煎熬，我們又徒步十多公里趕回家，只為省下一頓飯錢。

而此時，我手中多了兩本連環畫，是爹孃帶我到新華書店精挑細選的，不止是為了慰藉我受傷的心，更是希望我能多識字、多讀書，能夠“出人頭地”，跳出這個窮窩。

爹孃手提著購買的物品，我緊緊跟在他們後面，邊走邊摸索著口袋中的連環畫，興奮與幸福戰勝了腸胃的搗亂，只希望早點回到家中，翻看幾頁自己欣慰的畫書。一路風塵僕僕，終於到家了，來不及吃點乾糧，我就埋頭於連環畫的故事之中。

跌宕起伏的情節、曲折有趣的推理、令人啼笑的看點，讓我忘記了飢餓。而父母忙不迭地燒火做飯，待一碗清湯麵下肚，過往的勞乏一掃而光，反而對此次縣城之行感念不已，盼望著下次能再“進城”，買幾本新的連環畫。

爹孃對於家境的貧窮心知肚明，在最為窘迫之際為吃鹽打油而苦惱。饒是如此，他們沒有“躺平”，沒有甘於寂寞，而是對此種境況尋路子、找法子，用自己的吃苦耐勞來打底，用汗水的無聲流淌來勞作。

打聽到大蒜價高，偷偷在自留地裡栽種大蒜；聽聞某地收中藥材，又在星光灑滿大地的時候悄悄種藥材；菸葉價高的時候，幾壟地裡間植上了煙苗。除卻種植業之外，爹孃還涉及了養殖業。

飼養的長毛兔曾經以失敗告終，孵化小雞的實驗也親自嘗試，擴大的豬圈佔據半個院子的空間，皆為養豬做準備……鄉村的田地，家裡的庭院，成了爹孃的試驗田，用心、用智、用情，只為摘掉一頂“窮”帽子，挖掉“貧”根子。

時至今日，爹孃已過古稀之年，回憶曾經的過往，兩位老人唏噓不已。說起某件勞作之事，彼此滔滔不絕，臉上溢滿幸福之情，勞作時的艱辛早已化為心中的回憶，樸實無華、至誠摯愛，仿若彼時的痛苦隨著歲月釀成了今日的甜蜜。

“那時感覺不到苦，只想著多打糧食、多掙錢，供你們上大學！”爹孃的回憶成了一筆豐厚的財富，也成了閒暇之時的談資。面對窮苦窘迫，他們沒有“束手待擒”，沒有“等、靠、要”，而是正視現實，勇敢面對，用自己的辛勞和勤勉來“破局”，在默默的勞作之中用“量”的積累，換取“質”的突破。

“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今天，生活富足不是一蹴而就獲取的，也非“天上掉餡餅”灑落到我家門口的，那是爹孃兩手沾滿泥土的芬芳，用“出水才看兩腿泥”的勞動獲取的。

腳踏實地的實幹，任勞任怨的苦幹，執著堅毅的能幹，是爹孃的真實寫照，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爹孃一生低調！

本文作者小石頭授權印象黃陂釋出

關於作者

小石頭，文學愛好者，閒暇之餘喜歡碼放文字，享受寫作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