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之十二

文/郭治濤

當年男女婚配很少自主戀愛，大都是媒妁之言，父母做主。媒人雖然是下九流，在三教九流中低於乞丐，但是很受人們的歡迎，因此媒人走街串巷的打聽誰家的閨女、兒子夠定婚年齡了。然後登門撮合兩家的婚事，從中掙個說媒的酬謝。媒人的話全靠忽悠，虛虛實實，不可全信。往往為了促成一樁婚姻，把假的說成真的，把虛的說成實的，憑著一張嘴瞎忽悠，一樁婚姻就促成了。

壩上的媒人很少，那時候說成一樁婚姻，男女雙方謝媒的東西不多，有的給一雙做鞋的布，有的給一塊頭巾。男方給女方的彩禮也不多，我記得是幾十塊錢。但是女方要的兩件東西不可少，一頂狐皮帽子，一件羔皮皮襖。因為當年壩上太冷，放牧和外出的人冬天必須穿氈圪瘩，（與皮馬靴相似，氈子做的）裡面套一雙氈襪子，穿一條皮褲，一件帶大襟小皮襖，外面再套一個下了腳面的大皮襖，頭上的帽子是一張羊皮割開兩半，皮板對皮板縫起來，裡外都是毛，人們叫這種帽子是裡外發燒。

那時候人們窮，一頂狐皮帽子二十五塊，一件羔皮襖幾十塊，加起來是大錢。

沒有婚喪嫁娶的事，人們都是省吃儉用。

尤其是穿衣服方面，毎人一年一丈二布票，僅能做一身大人衣服，孩子們用布少，勻出來做被子或娶媳婦用。無論孩子大人裡外沒有套的衣服，棉衣穿了取出棉花穿夾衣，線縫的衣服縫裡藏滿了蝨子和蟣子，多的用手抓不淨，人們想了消滅蝨子和蟣子的辦法，夏天用開水燙，冬天把衣服裡子翻出來在院子裡凍，第二天用笤帚掃衣服，掉在火盆裡的蝨子和蟣子噼裡啪啦的響，就像年節放鞭炮。

那年頭窮的厲害娶不上媳婦打光棍，我們隊有個三藍眼湊合著娶了個媳婦。媒人問他有什麼條件沒，他說三個條件。媒人一聽心裡琢磨你長的沒人樣，又窮，條件不少。於是問他有那些條件，他說第一是人，第二是活人，第三是女人。媒人聽了說好辦，於是給他找了個三尺多高，頭上二十多根黃頭髮，扯疤眼，整天流淚，塌鼻子，豁嘴女人。因為女方孃家沒要彩禮，女人也沒要狐皮帽子和羔皮襖，三藍眼二話沒說，行，算我的。

三藍眼整天酗酒，喝多了就打老婆或出去鬧事。壩上人愛喝酒，逢人湊在一起就喝，有個叫蘇發的人，比三藍眼第齡大多了，兩人整天在蘇發家喝酒。蘇發有個女兒叫雲悌，高個瓜子臉，一對環眼，說話愛笑，性格善良，許配給外村，但沒有過門出嫁。蘇發和三藍眼經常在家喝酒，三藍眼就和蘇發女兒勾搭上了，時間長了雲悌懷孕了，沒辦法隔三差五的去婆家，把肚子裡的孩子嫁孕於未婚夫。

十月懷胎，雲悌九個月就去了婆家待產。一天從婆家來了電話，雲悌難產，命在垂危。哥哥騎了一匹馬，快馬加鞭，三十多里一會兒就到了，然而已經晚了，沒有見上妹妹最後一眼，妹妹懷得是雙胞胎，一屍三命去了冤魂臺。

人們說三藍眼害死了雲悌，從那以後閨女們見了他繞著走，媳婦們遠離。三藍眼在外面打不上食，就吃窩邊草，經常鑽二嫂子的被窩，有一天讓二哥碰見他在二嫂被窩裡，拿起鐮刀把三藍眼劈死了。人們說不該殺死，肥水沒流外人田。可是老二把三藍眼劈死了，人們說他家祖上當過土匪，有殺人的基因。

想了解更多精彩內容，快來關注雪絨花原創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