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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後主李煜的絕命詞《虞美人》,把亡國之音推到至高點,至此完結

南唐後主李煜,在詞的發展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的詞風前承韋莊、溫庭筠,一洗前人豔綺之風,清麗脫俗,美感襲人。

在李煜四十歲的時候,被宋所俘,封為隴西公。被俘以後,他日夕以淚洗面,留下了很多讓人讀來為之動容的詞作,多以小令見長,言微意濃,畫面感極強,讓人心醉,也讓人感傷。978年七夕,李煜正滿四十二歲,他留下一首絕命詞《虞美人》,把亡國之音推到了至高點,一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讓人唏噓感慨,人生如夢,至此完結。後主飲鴆而亡。

他生於七夕,死於七夕。為愛而生,為愛而死。

他的詞細膩而不瑣碎,細節而不零亂。他在被俘後曾寫了一首《相見歡》,美麗了歲月,醉了時光,是一首再無人能超越的力作。詞中寫道: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美麗是一種唇齒留香的感覺,是真正的有感而發,詩文最忌無病故作呻吟狀,時有搔首弄姿嫌疑。經歷過山河破碎,家國如夢的變故後,一切富貴如雲如霧,那過往的美好,雖然逝去,但終究是留在記憶裡。

記憶裡總是有你最美的容顏,卻再也無法碰觸。

林花是美麗的,是最好看的美,是春紅,是那讓人心生悸動的紅。這一復沓的運用,似聲音的延長,是輕悄的,不敢高聲的,怕那哀愁會突然落地的。謝了!一切都過去了,這是美麗的凋零,是季節的不容,也是歲月的無情,謝了,終究是要謝的,但心裡哪能甘心呢?那曾經的雕樑畫棟,那曾經的歲月靜好,那曾經的丹墀之上,那曾經的春花秋月,都謝了!

一切美好終究會成為過往。歲月無羈,我們只是過往中的一滴眼淚。

太匆匆啊,這是最傷心的孤獨感。時間如流,看那人生風雨來襲。無奈一詞太沉重,讓人心壓得無法喘促。一朝一暮,一寒雨,一風吹。一朝漂泊,一朝淪喪。哪裡是在欣賞風景,只是借風景寫透人生。

著雨的林花,即將凋落,那美麗動人的姿態,如美人落淚,是悽婉的,為什麼落淚,那是愛花的人心裡感情的附著。那兩相憐惜依依之情,讓人動容。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何曾心醉,更是心碎。什麼時候能再次重遇,今夕何夕,命運未卜,盼春春老,盼花花落,只有空洞的讓人傷感的時間,如微塵落隙,輕輕地跌落。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一個自是,或是一時的開悟吧,應該是這樣的吧,人生如斯,哪個也難逃命運之神的手掌。人生定會存有太多的遺憾,因為人生本來就不完滿,這樣清醒的認識,讓一個淪為階下囚的皇帝,看破三春。這遺憾終是像是那向東流去的渙渙河水,沒有盡頭。

納蘭性德評價李後主的詞:花間之詞,如古玉器,貴重而不適用;宋詞適用而少質重,李後主兼有其美,更饒煙水迷離之致。

李後主帶著無限的遺憾離開了人世,然而他的詞卻在宋王朝一時掀起風暴。如《浪淘沙令》的簾外雨潺潺,如《相見歡》的無言獨上西樓,如《虞美人》的春花秋月何時了。只是一開口,便生意境之美感,讓人不忍放下。那一首首時而哀怨時而徘徊時而豪宕的詞作,在文學史上留下了一抹絢爛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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