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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耳失聰”讀唇語考上清華博士,郴州女孩當選感動中國人物

“從無聲裡突圍,你心中有嘹亮的號角。新時代裡,你有更堅定的方向。先飛的鳥,一定想飛得更遠。遲開的你,也鮮花般怒放。”3月3日晚,郴州女孩江夢南當選感動中國人物,當選者中還包括湘籍航天員湯洪波在內的中國航天人等。

1992年8月出生的江夢南,雖然聽不見,但是並沒有成為啞巴,反而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與人毫無障礙地交流,她透過努力成為了清華大學的一名博士。當晚,在郴州,江夢南的父母早早就守在電視機前,觀看《感動中國2021年度人物頒獎盛典》。“很感動,在她一天天成長的過程中,也一直在感動著我們,我覺得女兒能夠獲得感動中國年度人物獎是應該的。”江夢南父親趙長軍說。

半歲被診斷“雙耳失聰”

“是父母養育了我,培養了我,也感謝給予我幫助、支援的人。”獲獎後的江夢南說。

江夢南出生在一個叫做莽山的瑤族小鎮,父母都是初中教師,也是鎮上為數不多講究生活情調的人。他們把詩意寄託在了女兒身上,孩子按民族習俗隨母姓,名字是“歲月靜好,夢裡江南”的意思。

記者翻看不少江夢南的影片看到,她是一個十分陽光自信,樂觀堅毅的女孩,很難將“雙耳失聰”這幾個字和她聯絡在一起。

時間回到29年前,在小夢南半歲時,有一次發高燒,父母都在離家100多公里外的郴州市醫院照顧她的外公,只有外婆和她在家。

外婆帶著她走遍鄉鎮醫院,但是高燒遲遲不退,父母接到訊息後,急忙趕回家帶著她去市醫院治療,一週後才退燒,但以後卻對聲音沒有任何反應,心急如焚的父母又帶著她趕往長沙湘雅醫院,經過檢測,135分貝也未能引起江夢南的聽性腦幹反應,而正常人的聽力在25分貝以下,臨床上被診斷為極重度的神經性耳聾。“這是我最痛苦、最艱難的一段時間,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才調整過來。”江夢南的父親趙長軍在接受瀟湘晨報記者採訪時回憶,其實,當時我心裡也知道她已經聽不到了,而且是不可逆的,我也看過一些資料,學語言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大機率會是一個啞巴。“在這個時候我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不知道要怎麼來解決問題。”

“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女兒”

從女兒出生那刻起,趙長軍就對女兒寄予了厚望,他希望將來能把女兒培養成一個重點大學的高才生,擁有優秀的事業和光明的前景,如果讓女兒去聾啞學校,毫無疑問這個夢想將徹底破滅。

他不甘心,他要拼盡全力一試。“當時只想讓女兒能夠恢復聽力,哪怕失敗,至少努力過,也不留遺憾。”趙長軍說。

1994年元月,他們帶著孩子來到北京尋求希望。找到中國最好的耳科醫院和耳科研究所,但醫生告訴他們目前全世界都無法把腦神經修補好,夫妻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醫生讓他們接受現實,帶孩子去聾啞學校學習手語。

夫妻曾把僅剩的希望寄託在助聽器上,但很快就被醫生告知,那沒有任何意義,“助聽器只適合聽損低於95分貝的患者”。對當時的農村工薪家庭來說,幾千元一副的助聽器不是小數目,醫生擔心夢南戴上後,只會把這個毫無作用的東西扯下摔掉。

趙長軍夫婦也做了最壞的打算,有次在長沙從醫院出來後,他們去考察了當地的一所特殊教育學校。“那些孩子已經放棄了開口說話的可能,跟著老師學手語,整個教室都是無聲的。”趙長軍回憶當時的場景。

夫妻二人都無法接受的,是讓自己的女兒徹底成為一個“聾啞人”,逐漸遠離主流社會,進入另一個生活圈子。

按照當時的政策,趙長軍夫婦可以再生育一個孩子。身邊很多親友也勸他們,把夢南送特教學校,再要一個,開始新生活。

趙長軍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在這件事上,他再次展示了自己的偏執,發誓“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女兒”。

“我當時想的也比較現實,在我的觀念裡生小孩並不是為了給我養老。我生下她就得對她負責到底,盡我們最大的能力去解決這個問題。”趙長軍說。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

趙長軍整個身心被一種強烈的信念支配:“讓女兒成為正常人”。

“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決定。

夢南的記憶中,小時候她喝過中藥,扎過針灸。父母給她嘗試過不少“偏方”,但都沒什麼用。

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每天不停地對著女兒說話,他們相信只要堅持下去一定會出現奇蹟。“身為教師的我們,只要有愛心、耐心和恆心,堅持地做下去,也一定會讓鐵樹開花。”趙長軍說。

夢南1歲4個月時,夫妻二人不知第幾次帶著她去北京看病。結果和過去一樣,又是場無功而返的旅行。回到住處,夫妻兩人彼此沉默著打包行李,準備打道回府,女兒則在沙發邊玩皮球。

突然,夫妻倆似乎聽到一聲“媽媽”,他們驚訝地望去,看見女兒因為撿不到遠處的皮球而著急地望著他們。

夫妻倆瞬間怔住。他們看著對方,激動得說不出話,甚至哭了起來。情緒平復後,一整晚,他們幾乎沒閤眼,回味著女兒的那聲“啊啊”。兩人都從這一聲中得到了巨大滿足:夢南的媽媽江文革認為女兒喊的是“媽媽”,趙長軍則堅信那聲是在叫“爸爸”。

“當時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趙長軍說。

“讀唇語是父母給我的禮物。”

既然治療無望,趙長軍夫婦便橫下心來走言語康復這一條路。

江文革抱著女兒,前面放一塊鏡子,在後面對女兒說話,女兒可以看到她的口型,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口型。

父母說話時,江夢南會把手放在他們的喉嚨處,感受聲帶的震動學習說話,而念拼音的時候,她會認真看他們發音的唇形,從而辨讀、記憶每個音節的唇形,再逐漸學習字詞和語句。每一個音節背後都是成千上萬次的重複,“如果有一個音重複一千次學會了,那就是非常快了。”江夢南說。

在趙長軍夫婦的努力下,江夢南兩歲時的言語能力已經和同齡兒童相差不遠,她不僅學會了普通話,還學會怎樣說得更清晰,能分辨出“花”和“哈”,她還學會了分辨聲調,甚至學會了老家宜章的方言。三歲起,她就和同齡孩子一起進入幼兒園學習。“讀唇語是父母給我的一個特別特別大的禮物。”江夢南說。

從上小學開始,夢南就一直坐在教室的前排中間位置。她需要讀老師口型“聽課”,但全程跟上老師的語速,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課堂上,有時需要邊聽邊看,有時老師會背對著同學講話。

大部分時候,她都是靠看板書,然後自學趕進度。這佔用了她大量的課餘時間,但又必須這麼做。或許是超出大多數同齡人的刻苦,也或許是缺失的聽力換來了驚人記憶力,她在自己的節奏裡按部就班,卻不經意就走在了前頭。

小學畢業時,江夢南做了一個決定,她向父母提出要像很多學習優秀的孩子一樣,到離家一百多公里的郴州市上重點中學。“我知道自己需要比別的孩子更早地去適應外邊的社會、外邊的世界。”她說。異地求學的生活全都要靠自己,一入學,江夢南便遇到了一件“難題”:沒有父母督促著起床,又聽不到鬧鐘,她只好自己想辦法。“晚上睡覺之前把手機給設定好鬧鐘,調成震動,一整個晚上都抓在手裡。” 第二天早晨,她依靠手中的震動,叫醒自己。

2010年,江夢南參加高考,雖然分數超過一本分數線,但她覺得沒有發揮好,堅持復讀一年。第二年,她以615分的成績考上了吉林大學的藥學本科專業。碩士生階段,她在吉林大學選擇了計算機輔助藥物設計作為研究方向。

對江夢南而言,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完成了小時候的夢想,她說:“小的時候覺得學醫很崇高,可以救死扶傷,就想學醫,但是聽力受限,不能填報醫學,於是選擇了藥學。以後希望能夠在生命科學領域裡尋找最有價值的發現,為人類的生命健康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

為了繼續藥學研究,江夢南又報考了清華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博士研究生。

夢南實現了趙長軍對她最初的期待,考上重點大學,然後走上象牙塔的塔尖。在2021年9月,透過植入人工耳蝸經過練習、測試,29歲的江夢南終於恢復了聽力。

恢復聽力後,夢南仍和父母保持著文字溝通的習慣,幾乎每天她都要跟爸爸媽媽發簡訊、微信。有一次,趙長軍沒注意女兒連續發來的資訊,緊接著,手機鈴聲響起。

“希望她不忘初心,在生命健康研究方面為人類健康做出積極貢獻。”獲得感動中國年度人物獎後趙長軍勉勵自己的女兒。

瀟湘晨報記者陳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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