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的文章中，我們聊到了「概念專輯」，並蜻蜓點水地帶過了竇唯的《黑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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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加以介紹，是因為這張專輯太難用隻言片語概括。

它可能是中國最早的一張「非主流」專輯，可能是華語搖滾樂最「暗黑」的一張專輯，也可能是中國不少實驗音樂人第一次聽到的先鋒音樂。

來自沒有“流量”概念的年代，沒有官方的獎項加持，《黑夢》僅憑音樂本身，自成華語音樂一座奇駿迤邐的一座高峰。

還未成仙的竇唯

《黑夢》發行於1994年，是竇唯的第一張個人的專輯。彼時的竇唯經歷了黑豹樂隊的輝煌，且剛從做夢樂隊退出不久，所有人期待著他的未來走向。

擔任黑豹樂隊主唱時期，才華橫溢的竇唯無疑是樂隊的靈魂人物，同名專輯《黑豹》大賣15萬張，其中《Don‘tBreakMyHeart》由竇唯包辦詞曲，《無地自容》則為竇唯作詞。

創作才華外兼具出眾唱功，竇唯金屬般的搖滾音色更是烙印在那個時代的黃金之聲。因而退出樂隊，並與樂隊協議以後不再以這類嗓音唱歌、不再演唱黑豹的歌曲時，竇唯的未來並不為人看好。

褪去黑豹樂隊主唱的光環，竇唯開始尋覓更多音樂的表達形式。九十年代初期的樂壇勢頭正勁，搖滾樂隊各有千秋，流行音樂即將迎來巔峰，這兩種流派幾乎佔據了大部分音樂市場。

市場環境、時代背景、個人發展等種種因素影響下，橫空出世的《黑夢》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這張概念專輯閃耀著前衛的光芒，越經歷歲月的磨礪，越顯得驚豔而獨到。

而《黑夢》某種程度上也成為竇唯的轉折之作，由此從一位狂烈的搖滾歌手向實驗音樂人轉型，搖滾之於竇唯，則從一種態度，轉化為表達的手法。

要想知道為什麼竇唯會成為今天我們口中的“竇仙兒”，請君入夢吧。

那陰暗潮溼黑色的夢

即便多數人談起《黑夢》都不吝溢美之詞，但奉勸各位開啟這張專輯前還需三思，《黑夢》用音樂塑造了一個暗黑的深淵，一旦進入就只剩無盡的下墜。

作為國內最早的一批概念專輯，《黑夢》是一張關於黑暗與夢境的作品。它無法簡單地歸於某種流派，在暖色調的流行樂與冷色調的搖滾樂裹挾下，它如同黑白膠片般陰森，初聽讓人不知所措。

《黑夢》開篇第一首歌《明天更漫長》先從密集清脆的鼓點進入，迷幻的電子音色鋪張開來，加之散漫甚至萎靡的人聲，營造夢中神遊的飄渺感。

層層迭進的朦朧詭異中，歌詞略顯不和諧地散播著“告別夜晚，等待天亮”的正能量，卻又在最後一句隨性的“明天更漫長”中，墮入更深的彷徨。

第二首《黑色夢中》承接《明天更漫長》的尾奏，延續著陰冷的氛圍。竇唯的歌聲與其說在演唱，不如說是呢喃，而貝斯則把控著情緒的起伏，間奏部分的貝斯聲更顯靜謐的壓抑。

經歷一段時間黑色夢境的遨遊，《噢！乖》如燭火般讓意境變得具象，歌曲以雷鬼風格表現了一個複雜的家庭背景，一個“不愛多說話，也不說有什麼想法”的孩子和爸爸媽媽鬥嘴的三重角色。

貫穿全曲的笛聲毫不違和，反而有種似喜似悲的魔幻。末段竇唯甚至一展口技，將夾在大人世界中孩子的迷茫狀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全專最露骨的一首歌當屬《高階動物》，全曲只有兩句連貫的句子，其他均是或褒或貶的詞語。“高階動物”顯而易見地直指人類，而所有形容詞則是“動物”之所以“高階”的表現。

時至今日，對《高階動物》的解讀有過無數種版本，或許這正是這首歌的高明之處——沒立場、不作評，只是最直接地剖開人性，讓你自行想象。

《黑夢》是一場陰暗潮溼的夢境，對於華語搖滾樂，卻是滾燙明亮的先驅。繼崔健之後，這是又一種專注於音樂形式探索和編織的新音樂。

其中關於“後搖”、“後朋克”、“哥特”等元素的運用，則讓它從聽感上便最直觀地成為中國最早的一張「非主流」專輯。

客觀來說，《黑夢》不是一張人人都能輕易喜歡或認同的作品，但絕對是完整聽後會為之一振的音樂。箇中內涵，需要你在音樂中自行體驗、自行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