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已經在《柳嫂到底該不該給司棋燉雞蛋？根據在哪裡？結果又如何？》、《司棋想吃一碗雞蛋糕，廚房柳家的為什麼不願給她做？》等文章中討論過司棋那碗燉雞蛋的問題，今天又想到一點新東西，忍不住來饒舌幾句。

先申明一下，如果您持“作者都沒你想得多”觀點，那麼可以繞道了，因為我始終認為曹雪芹用大半生的時間與心血寫成的《紅樓夢》，是值得反覆細讀和討論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反駁您“不過是小說”的看法，您也無須干涉我品讀小說的樂趣。

司棋派蓮花兒來要燉雞蛋的時候，柳家的是拒絕的，當然只是軟頂，找了點兒藉口。蓮花兒不接受，就拿“前兒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餿的，叫他說了我一頓”來批評柳家的，邏輯是：上次你就沒完成任務，這次不應該再拒絕了。

燉雞蛋的孰是孰非，我在那兩篇文章中已經盡述自己的觀點，這裡就不贅述了。只說“前兒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餿的”這句話：你不給做就不給做，為什麼要拿餿的？豆腐是餿的，油鹽醬醋難道不花錢？柴火人工難道不費事？這樣大費周章，專門做一碗餿豆腐上去，圖什麼？

如果餿豆腐事件，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們可以相信是偶然：柳家的恰好用一塊快要餿的豆腐加工，結果做好了、送到司棋面前，這又經過了一段時間，於是豆腐徹底發了餿。這是無心之失。不過與拒絕燉雞蛋聯絡起來，就很難相信是偶然了：柳家的一定是費心費力、特意送了一塊餿豆腐去的。

但是這樣看似不近情理的事情，卻並不是孤例。探春李紈說到胭脂粉，就說買辦“脫空是沒有的，也不敢，只是遲些日子。催急了，不知那裡弄些來，不過是個名兒，其實使不得，依然得現買。”

什麼是“脫空”？柳家的拒絕給司棋燉雞蛋，是不是“脫空”？

什麼是“不過是個名兒，其實使不得”？上次的餿豆腐，是不是“使不得”？

什麼是“依然得現買”？柳家的說的“不論姑娘姐兒們要添一樣半樣，誰不是先拿了錢來另買另添？”

司棋蓮花兒的遭遇，和姑娘少奶奶們的遭遇，竟如此相似！

那麼，司棋想吃燉雞蛋，解決辦法也就呼之欲出了：如果她也拿著錢來買，柳家的沒有理由拒絕。是因為她屢次不出錢、只點菜，柳家的才先用餿豆腐搪塞、又用“雞蛋難買”來拒絕的。

如果司棋識趣，或者像探春等人一樣“不理論”，吃過一次餿豆腐，就不會再要免費的燉雞蛋了。但是司棋自恃是“跟姑娘的丫頭，原比別的嬌貴些”，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求，終於惹得柳家的反目。

司棋、柳家的、探春、買辦，孰是孰非，我們在這裡不做評判，因為我們不是高高在上的法官，沒有那樣的權威。但是，買辦也好，小廚房也好，透過工作而謀取利益，這顯然是已經是賈府的習以為常、積重難返的慣例了。

難怪探春急著要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