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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選擇詩和遠方的他,成為不老的記憶

李白詩筆縱橫,極盡浪漫。但是他的仕途並不順利,曾在天寶元年任供奉翰林。供奉翰林雖是皇帝的御用文人,卻與政治相去甚遠,通常是應詔吟詩作畫以助興,與東方朔待詔金馬門頗為相似。

以李白的個性,自是不滿足於當一個文人墨客。他有自己的政治抱負,希望能成就一番功業。

如果,李白得到唐玄宗的賞識,做了高官,歷史會有不同嗎?

01 政治抱負中暗藏玄機

李白的政治抱負,在詩中多有體現。論意氣風發莫過於“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在《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中,亦有“謝公終一起,相與濟蒼生。”

謝安,東晉人,曾隱居東山,後在淝水之戰中大敗前秦軍隊。

在逃亡途中,李白仍“談笑三軍卻,交遊七貴疏;仍留一隻箭,未射魯連書。”

魯連,指魯仲連,戰國末期齊國人,有謀略,卻不肯做官。

李白在詩中多次提到魯仲連。如《五月東魯行答汶上翁》中,“我以一箭書,能取聊城功。終然不受賞,羞與時人同。”

詩中提到魯仲連一書下聊城的典故。典故出自《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戰國時燕軍攻齊,齊國田單率軍反攻,圍困聊城一年有餘,久攻不下。魯仲連寫了一封信,綁在箭上射入城裡,燕將看信後自殺,聊城被攻克。(魯仲連的勸說也非常精彩,此處不再贅述。)

這件事還有後續。魯仲連立下大功,齊王決定封賞官爵。他卻逃跑了,從此隱居海上,說:

“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大意為:我與其享受富貴,屈身侍奉於人,還不如安於貧賤,可以輕視世俗放任自己的心志,

與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相近。

李白的《白馬篇》中,也反映出相同的傾向。《白馬篇》描寫了五陵豪俠從軍殺敵,得勝歸來後,卻“歸來使酒氣,未肯拜蕭曹。羞入原憲室,荒徑隱蓬蒿。”

他的這些詩作,既體現出想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也有濃厚的“功成名遂,身退”的道家思想。

這種思想源於春秋戰國,與唐朝的政治環境並不相容。

02 功成身退的時代侷限

功成身退分兩種。第一種如范蠡,張良,輔佐君王成就大業,之後或隱姓埋名,或閉門不出,遠離政治。第二種如魯仲連,不是官場中人,卻在國家危急時挺身而出,以智謀化解國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李白的詩中,更推崇的是後者。這種選擇也和當時的大環境有關。李白主要生活在唐玄宗時期,即史上有名的開元、天寶年間。

開元盛世,是唐朝鼎盛的巔峰。他沒有機會做開國的功臣,只能退而求其次,寄望於做治世之臣。以他的性格,很難兢兢業業幾十年,以細水長流的方式來改變一些事。他更適合在遭遇變故時,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

這種時代,屬於春秋戰國,卻不屬於唐朝。因為反覆在李白詩中出現的魯仲連,以一封書信讓燕將認清現實,不再頑抗。這種方式,是春秋戰國時代的說客和縱橫家的方式,不是唐朝平亂的方式。

開元盛世之後,大唐步入天寶危機。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李白的一腔報國熱情再次被勾起,可惜卻站錯了隊。他參加了永王的幕府,可惜不但沒機會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還被捲入兄弟之爭。

有人因此認定,李白沒有政治眼光,這種判斷有失公允。沒有證據表明,李白想做擁立之臣。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成為官場上的一條老狐狸,又如何能明辨皇家父子間的權力鬥爭呢?

如果他有治世之能,又得唐玄宗賞識,是否能成就一番功業?

03 傲骨不堪官場磨

李白的傲骨,隨處可見。

醉酒後令高力士脫靴,出自野史,且與正史相悖,未必可信。不過詩句不會作假。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寫道,“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據範傳正《李白新墓碑》載,高力士與李白的交集,就在杜甫的這首詩裡。不過高力士沒有為他脫靴,而是扶他上船。

李白在古風《燕昭延郭隗》裡寫道,“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方知黃鶴舉,千里獨徘徊。”諷刺之意,躍然紙上。

他在古風《松柏本孤直》裡對嚴子陵的仰慕,也是對自己的最佳寫照。

嚴子陵是何許人?

嚴光,字子陵,是東漢著名的隱士。他年少時曾與漢光武帝劉秀一同遊學。劉秀登基後,多次延請嚴光,嚴光不肯,隱居富春山。

據《後漢書·逸民列傳》記載,一次嚴光被請入宮,見到光武帝不行君臣之禮,長揖不拜。光武帝留他同睡,夜裡,他的腳擱在了光武帝的肚皮上。

嚴子陵既是隱士,也是一個不事權貴之人。面對皇帝,他依然如故。而李白對他的仰慕,某種程度上也映照出內心。李白與嚴子陵一樣,也是一個性傲王侯的人。

這樣一個有傲骨的人,會在官場上唯唯諾諾嗎?會和權貴同流合汙嗎?會為了名利摧眉折腰嗎?

不會。

所以李白看不慣官場,官場更容不下李白。就算有皇帝撐腰,也免不了被罷官的結局。而真實的歷史上,唐玄宗從一開始就沒給他這個機會。

04 憶古思今

如果,你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如果,你有才華而不得施展;如果,你不願為五斗米折腰;如果,骨感的現實無處安放你不羈的靈魂,不妨讀讀李白的詩。

時隔千年,繁華成空,功業成空,得意與失意成空。時隔千年,詩句不老,傲骨不老,高貴的靈魂不老。

也許今天,我們被淹沒於茫茫人海。也許百年之後,世間還殘存著我們的印記。也許千年之後,那些曾在我們口中吟唱過的詩句,早已默默承載了我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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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夢繞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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