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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小夥開滷肉館,家家都要包桌

李寶剛在村頭省道邊開了家滷肉館,生意雖然比不上在鬧市區,但人來車往的每天都不閒著。小本生意發不了大財,顧住一家人的花銷一年下來還是有些盈餘。這幾年,農村紅白喜事的宴席一般都不自己辦了,一是費事,二是請人來幫忙不比以往現在都得封個紅包,這樣一比較下來還不如請專門包桌的人來做更好,省力也不多花錢。

瞅準了這個行當,李寶剛決定在滷肉館的基礎上再增加上門包桌這個專案。孩子們一天比一天大了,眼下讀書的費用將來還得給他們買房子結婚等等,哪一樣能少得了錢。由於這個行業風頭正旺,再加上李寶剛手藝不錯為人也爽朗,人們一傳十十傳百,找他的人也越來越多。人變忙了,掙的錢自然就多了。家裡有錢了,有些人就蠢蠢欲動起來。

李寶剛的母親朱蘭香寡居多年,跟著他的弟弟李寶莫住在一起。本來兄弟倆當初商量好的,一家輪流管一個月。後來李寶莫因為好賭再加上家暴,媳婦跟他離婚帶著女兒走了。朱蘭香本來就偏愛小兒子,現在他又離了婚,整天一個人也不正經幹個活,手裡就不能有倆錢,一有錢就鑽進賭場薅都薅不出來。

朱蘭香年近七十了,搖身一變成了小兒子的保姆,負責為他洗衣做飯。按說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應該一視同仁,但朱蘭香從來都沒有這樣認為。當年李寶莫出生的時候因為早產,到了快兩歲才會扶著牆根慢慢走幾步,這一直成了朱蘭香心頭的一根刺,她覺得是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本份,沒有保護好兒子,所以才讓他吃了這麼大的虧,因此從小到大一直對他非常溺愛,基本上是有求必應。這也就養成了李寶莫後來好吃懶做不負責任沒有擔當的性格,眼下三十好幾了整天還在啃老。

朱蘭香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呢?都是大兒子李寶剛給的生活費,這樣就算了,如果哪天小兒子沒錢花了向她伸手,她就揹著大兒媳向大兒子要。李寶剛也氣啊,但有什麼辦法呢?一個是親媽,一個是親弟弟,他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父親去世的早,是母親咬著牙吃盡苦頭把他們倆兄弟拉扯大又各自娶了媳婦。

李寶剛看上門包桌的生意挺好做,雖然辛苦,但主家給的都是現錢,不存在拖欠的做法。因此,他想拉弟弟一把,畢竟他早晚還是要成家的,只要他成家了,母親也就解放了。可李寶莫沒跟著幹兩天就撂挑子了,早出晚歸,忙得跟個陀螺似的連著軸轉,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樣的苦,實在是受不了拍拍屁股走了,接著開始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這裡轉幾圈那裡坐兩晌。這樣一來,等於說李寶剛變相地養活著母親和弟弟兩個人,儘管他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可還是幾次三番地被媳婦吳潔給發現了。

“李寶剛,你養你母親也就算了,那是應該的,我無話可說。可你弟弟算什麼,他年紀輕輕有手有腳又沒有病,憑什麼也要你養?你是他爹嗎?你就是他爹他也長大了,該自力更生了,我成天睜隻眼閉隻眼你真的以為我眼睛瞎了,啥也看不見不知道?告訴你,以後別想透過你媽給你弟一釐錢,慣得不像個樣,連我的兩個孩子都不如,兩個孩子都知道幫我掃地洗碗呢!”

李寶剛被媳婦懟嗆得無力反駁,攤上這樣的家庭他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想其它的辦法賺點兒外快去填補弟弟那邊的窟窿眼。

俗話說:“怕處有鬼,癢處有蝨子“,李寶剛越是擔心母親這邊有什麼大事發生,這樣他就無力招架,可偏偏就那麼邪氣。

“寶剛啊,你弟好幾天不見蹤影,昨兒半夜一回來就跪到我的床前,說自己犯了大事。他賭博借了高利貸,結果越輸越慘連手機都被人家奪走了。別人限他三天之內連本帶利把帳還清,否則後果自負。他嚇壞了,發誓說這是最後一次賭博,以後永不再進賭場。你出面幫幫他吧,他是你親弟弟,你不幫他,那夥人那麼厲害,他就是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啊!”

“媽、媽,你別急,寶莫欠了人家多少錢?”

李寶剛怕母親急得狠了一口氣背過去再也醒不來可咋辦,張嘴就問。

“不多,也就十萬塊錢,高利貸你又不是不知道,利滾利嚇死人。”

朱蘭香一看大兒子鬆了嘴,長出一口氣低眉順眼地說。

“啥,你說啥?媽,十萬塊錢,那可不是個小數目,他咋會借那麼多錢呢?”

李寶剛一聽是十萬塊錢,頭都大了。

“他也就借了兩萬,剩下的是利息。”

生怕兒子反悔,朱蘭香裝著要下跪求他。

李寶剛一看母親都要跪下了,只得乾脆利索地答應。

天黑了,李寶剛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老婆,你能不能把存摺給我,我急需十萬塊錢,等著救命用的。”

想著一覺醒來又是一天的利息,李寶剛硬著頭皮囁嚅地說。

“你說啥,十萬塊錢,誰要,救誰的命?”

吳潔一聽要取出來十萬塊錢,頓時驚得嘴巴張成了O型。

“還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他借高利貸賭博,現在被人家利滾利漲到了十萬,今晚再不送過去的話明天又是一天的利息。我媽都跪在那兒求我了,那是我媽,我受不起啊?再說,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寶莫因為還不上帳被他們折磨。寶莫也說了這次以後他再也不賭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放你孃的屁,你沒聽過狗改不了吃屎。他那樣的人,連老婆孩子走了都不帶心疼的,怎麼可能會戒賭?也就騙騙你們這些沒腦子又同情心氾濫的親人,其他人誰會相信他那一套?今天別說十萬塊了,就是十塊錢我也不給。要不,咱們就離婚!到時候家產一分,孩子都跟著我,你能分多少你就拿多少給他!”

還沒等李寶剛把話說完就粗暴地打斷了他。

裡外不是人的李寶剛一聽吳潔以離婚相逼,知道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媽,家裡沒恁些錢,我幫不了寶莫。要不這次全當是給他個教訓,這樣他以後就老實了。”

李寶剛也恨弟弟不爭氣,讓他臉上無光,正好藉著這次機會好好懲治他一番。

“你個窩囊廢,連個家都當不了。家裡的錢不都是你裡裡外外跑著掙的嗎?吳潔她一個女人家整天坐在屋裡有啥本事掙恁些錢?今天我把話撂到這兒,你要是不救你弟,我就死給你看。正好俺們娘倆在陰間做個伴,我接著照顧他。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俺們孤兒寡母遇到難處了卻沒人管,眼看都要活不成了,這是個啥世道啊?李炳榮,你說你走恁早幹啥,你也不替你兒子整個家業都走了,留下我這個老婆子帶兩個兒子,我吃盡苦頭把他們養活大,老大現在有本事了要翻臉不認人了!我是個苦命的人啊,養了一隻白眼狼!”

朱蘭香一聽兒子說拿不出錢,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拍著大腿拉著長腔又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出來哭訴。

“媽、媽,你別哭了,我再回去說,行了吧?”

李寶剛最受不了母親來這一套,他噙著淚水拖著千斤重的雙腿一步一步地挪了回去。

月色當空,樹影婆裟。遠處,公路上偶爾駛過的車輛星星點點,好像兒時樹林裡飛來飛去的螢火蟲啊!那個時候,李寶剛帶著弟弟爬高上低,掏鳥窩、捉泥鰍,無憂無慮的多開心!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弟弟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李寶剛閉上眼睛想了很久,也沒弄明白。

“活著可真累啊,上有老下有小也就算了,還這麼多事,好沒意思!在這個世界誰能理解理解我心疼心疼我呢?”

李寶剛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覺得活著沒意思。這時,他的耳邊好像隱約有人在說:“活著真累,不如歸去;活著真累,不如歸去!”

“也好,歸去也是一種解脫”

像是中了邪一樣,李寶剛跟著耳邊響起的聲音一直往前走往前走直到走到村北頭的一口養魚塘邊,然後一頭紮了進去。兩年以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拄著柺杖立在村頭,張著乾癟的嘴巴顫悠悠地喊道:“寶剛、寶莫我的兒子們,你們趕緊回來吧,媽很想念你們。媽快不行了,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臨走之前想再見你們一面,你們快回來看看媽吧!”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大兒子好好一個家庭被她逼得家破人亡。人家吳潔臨走之前還分給了她四分之一的家產,她可倒好,全部用來貼補那個不中用的老二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二兒子是啥德性,爛泥扶不上牆非得追屁股攆著往抬舉。唉,真是沒辦法同情啊!”

村裡有人看見朱蘭香可憐巴巴的樣子,義憤填膺地說道。

一座老房,一個老人,就這樣孤苦伶仃的過完最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