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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抵押我們有錢了,我要賣房子,可是我不後悔,田恬不會原諒我!

1

一個星期前,我妹因為手術後併發敗血症去世。

這一個星期我渾渾噩噩,度日如年,但我知道,自己不僅失去了妹妹,也即將失去這個家了,田恬不會原諒我揹著她把房子抵押出去這件事。之前我有和她商量把房子賣了,先救妹妹,等以後我們有錢了再來買房,但一向通情達理的她在這件事上卻怎麼都不同意。最後我把房子抵押給了別人,那個人是專門“放水”的,也就是民間借貸公司,錢到位的很快,就是利息高。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辦法籌到錢了,必須賣房子。

人財兩空,不過如此,但我不後悔。

妹妹短暫的28歲人生已經夠多災多難的了,如果我不奮力一搏,這一生都不得安寧。田恬說的也對,那是我的妹妹,為什麼要她來揹負這麼沉重的人生?

2

認識田恬的時候,我已經談過兩任女朋友,無一例外的都因為我的家庭原因跟我分手了。我出生在一個小村莊,家裡除了我還有一個小4歲的妹妹,當年我媽在生她時因為難產造成腦部缺氧,所以她的智力有問題。

小的時候我們的父母外出打工,我和妹妹由奶奶照顧,村裡的人經常說她是傻子,欺負她,每一次都是我拼盡全力的保護她,為此沒有少打架。但妹妹一直很善良,每天都笑眯眯的,別人欺負她,她一下就忘記了,從來不會記恨誰。

我很心疼妹妹,教她認字帶她玩,跟她說外面的世界,其實她根本都聽不懂,但就是眨巴著眼睛衝著我笑,讓我心裡滿滿都是責任感。後來我憑藉著不錯的成績考到縣城上高中,放假回家的時候妹妹總是很開心,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我,把她認為的好東西分給我。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爸因為太操勞得了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兩個月不到就去世了。我媽也無心在外面打工,回到家照顧妹妹,我們家的生活更加拮据了。

後來我考上了大學,我媽特別激動,其實我心裡就是想,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打拼,要讓家裡人過上好的生活。大學裡我努力做兼職,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但也因為佔用了太多時間,我的成績只能是勉強拿到畢業證,英語四級也沒有過。

等我畢業後想找一份工作才發現好的工作門檻都很高,我只能每個月拿兩三千元,別說幫助家裡了,自己都只能勉強應付日常。

生活就是這麼現實,我倍感壓力,努力踏實的做事,但工作一直不順,不是公司倒閉就是公司要裁員,

一路跌跌撞撞,最窮的時候我連房租都付不起,只能去同學那裡睡地板。

工作第三年我才找到一份平面設計工作,收入穩定下來,也交了第一個女朋友,我跟她說我有一個智力低下的妹妹,交往才兩個月她就提出了分手。後來又有個女孩對我表示好感,她家境不錯,我直截了當地跟她說了我有一個單親母親和智力低下的妹妹要照顧,她表示沒有關係,她能接受,可是她的家人接受不了,覺得以後我們倆負擔太重了。她父母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向我施加壓力,希望我能主動地提分手,最後這段感情也結束了。

3

我已經對感情不抱希望了,事實上女孩和女孩家人的顧慮都是對的,那時的我一無所有,兩手空空,身後還有那樣一個家庭,又怎麼能給另一半安穩的生活呢?

27歲這年我開始和同學一起創業,在一個商務樓租了十來平做辦公室,就這樣開了一個網際網路公司,承接一些小程式和APP業務,同學出資,我做技術入股,年終按照收益分紅。

開始就我們倆,他負責在外面聯絡業務,我做技術,因為都沒有退路,我倆特別拼,常常熬通宵,不停地根據客戶的需求改進。

有天在又熬完一個通宵後我準備去吃早餐,沒想到走在路上竟然眼前一黑差點要暈倒,我趕緊坐下來休息,突然旁邊站著一個女孩,她頭髮剪得短短的,脖子如天鵝般修長潔白……她問我是不是不舒服,看著很難受的樣子。

後來我問田恬為什麼會來搭訕,不怕我是壞人嗎?她說她之前在那棟寫字樓見過我很多次了,覺得我每次都形單影隻,光看背影就顯得格外孤寂……她也在那棟寫字樓工作,是一家舞蹈工作室的拉丁舞老師。

難怪我覺得她身材氣質這麼好,長得又溫柔甜美,就連耳垂邊的耳環都閃亮閃亮,格外動人。

即使對田恬有好感,但創業期的我哪裡敢分心思出來,倒是她經常到我們辦公室來玩,有時候看我忙就坐旁邊翻翻雜誌,我的合夥人都說這姑娘八成是喜歡我。

我心裡歡喜,又很黯然,覺得和她不會有結果,就算談一場戀愛最後也是各自傷心。我就表現得越發冷淡,也透露給她,我家很窮,還有一個智力低下的妹妹,以後是要管一輩子的。但田恬沒有退縮,有天她直接問我喜歡她嗎,為什麼要躲著她。我說我一貧如洗……

田恬的話讓我永生難忘,她說,她就想和我在一起,就算是裸婚也不怕,只要我們倆努力,以後該有的樣樣都有,她不在乎我有什麼,在乎的是我心裡是否喜歡她。

那一刻,我的心都在顫抖。

4

田恬的家境也不太好,她也是獨自在這個城市闖蕩,但我們倆在一起後,精神上卻變得特別富足。她搬來和我同住,照顧我的生活,督促我運動,讓我更加有活力地工作。小小的一居室裡,我們過得溫馨甜美,吃不了大餐我們自己做可口的小菜;看不起電影我們就在家裡玩小遊戲;不能出門旅行,那就徒步去爬一座山……

可以說,田恬像一束光照亮了我28歲的生命。

日子窮一點,苦一點,但也可以這麼幸福。

只是我心裡也是患得患失,覺得和田恬沒有結果。我和合夥人都每個月只領3000元工資,分紅是要等年終……這些錢我想的是給家裡買家電給家人買新衣服,而我要過多少年才能娶得起田恬?

我很喜歡跟她玩一個遊戲,是兩個人定定地望著對方,誰先眨眼誰就輸,但我從來沒有輸過,因為每一次我望著她,心裡都覺得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田恬的父母來看她,我心裡慌得很,覺得租住的房子太小了,但田恬說她已經跟他們說過我的情況了,他們沒有什麼意見,覺得人好就行。

我和田恬認識半年她就敢和我裸婚了,她是一個主意很大的人,看著柔順,但特別獨立灑脫。其實她才25歲,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她選擇了我。

結婚後我的工作也變得很順了,忙不過來我們又聘請了兩名程式設計師,那年我拿到了20萬分紅獎金,這筆鉅款令我欣喜不已。

我給了我媽兩萬塊,剩下的田恬跟我商量可以付一個房子的首付,她可以湊到7萬,位置也不需要太好,在我們承受範圍內就好。

我們去售樓部簽了合同回來,田恬一路走一路笑,蹦蹦跳跳的,那種因為幸福而放飛自我的樣子令我心酸,令我動容。

5

房子是隻有72個平方的兩居室,還有一年半才交房,但我們倆常去工地外面看看,然後討論如何裝修。我也對她承諾了,等房子裝修好了,我們還要補辦一個婚禮,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我。

那3年是我們倆感情最好的時候,連爭吵都裹著甜,因為她不理我的時候,我只要挑起她一小撮發稍掃她的鼻頭或者將食指和中指放在嘴邊哈氣,作勢要撓下去,她就已經忍不住笑了。

她28歲生日的時候我買了一件1000元的大衣給她,她就穿著新大衣在鏡子面前左晃右擺,開心得像個小姑娘——這也是我送過給她最貴的東西了。

但生活就像一張巨大的嘴,總要不停地往裡面吞噬酸甜苦辣才罷休。

先是合夥人突然來跟我說他準備撤資去外地發展了,其實我們一直都好好的,我不過問財務和管理上的事,只負責技術這一塊,但他一早就覺得他的客戶已經固定下來了,可以另起爐灶,而不用再和我五五分成了。

我們的房子剛交房,還沒有開始裝修,現在只能緩一緩。

然後就是我妹查出來罹患淋巴癌,需要手術和化療。

雙重的打擊讓我快瘋掉了,因為客戶都是合夥人的,我現在只能從公司退出,最後清算出來公司沒有多少錢,分了我5萬,我把這些錢都拿去給妹妹治病了。

房子裝不了田恬也沒有說什麼,但我們倆的生活又變得拮据起來,她要還之前借的房款,我要還房貸,每個月都入不敷出,她只能向孃家求助,這讓一向對我不錯的岳父母也有了意見。

我更擔心的是妹妹的病,化療的反應很大,她又不怎麼配合,我媽沒辦法的時候就讓我回家幫忙,因為我妹聽我的。她頭髮大把大把地掉,瘦得皮包骨頭似的,什麼都吃不下,連平日裡愛吃的,吃下去都會翻江倒海的嘔吐……好多次,我都躲起來大哭,覺得命運對妹妹太不公平了!

但片刻後,我就擦乾眼淚,繼續去面對這黑暗的時刻。

6

累的時候,我回家田恬會給我一個擁抱,這默默無言的擁抱就像一片羽毛,輕撫了我的內心。

在這燈海一樣的城市,每天都上演著悲歡離合,而我,怕的不是吃苦,是身邊的人難過,怕的也不是孤獨,而是辜負。

妹妹做了三期化療後,病情得到了控制,而我需要一份穩定的收入,於是到一家軟體公司上班。

因為總是把錢給我媽,田恬開始有了怨言,她問我房子什麼時候裝,她還想要在30歲之前住進去,然後在自己的房子裡生寶寶。我無言以對。

有一次該交房租的時候,她問我工資呢,我囁喏地說給我媽了,因為我妹後期治療費用每個月也要2000,而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我媽也不能出去打零工,需要在家照顧老老小小。他們的生活就需要我來維繫,我每天都很焦慮,很愁,但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

聽說我又沒錢了,田恬火了,她開始數落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她跟我裸婚是覺得我是潛力股,但發現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以後也依然如此。

她的話紮在我的自尊上,刀刀見血。

我反唇相譏,說她和我裸婚是為了投機,所以不要以此要挾……

傷人的話說出來容易,但忘記很難。我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因為錢,因為房子,因為我妹……我們成天的爭吵,這讓我的內心陷入崩潰。

我真的很想為我愛的人多做一些,但就是因為什麼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才讓我絕望。

後來我回家的時候,迎接我的已經不是擁抱了,是田恬背對著我坐在房裡,燈也不開,就那麼靜默而悲傷地坐在一片黑暗裡。

我心如刀絞,眼淚和著血吞下去。

原來,在貧窮面前,再甜美的愛情都會寸草不生,荒涼一片。

7

我知道田恬想要一個孩子了,但我們怎麼撫養?巨大的經濟壓力已經讓我們喘不過氣來,而我們的感情也變得岌岌可危,她要開銷家裡大部分的生活費用,所以在錢上面變得斤斤計較,而我每天陰鬱的情緒也讓她更加煩躁,吵架,冷戰……她望著我的眼神都是凜冽疏遠的。

我媽打來電話,說去複查妹妹的肺部有了陰影,怕是轉移了……我媽在電話那頭哭,我腦子裡亂得不行,但有一個念頭是,我必須砸鍋賣鐵地救妹妹。

妹妹這一生太苦了,雖然我們竭盡所能地去愛她照顧她,但她所經歷的苦難我們無法替代。我感覺自己真的要瘋掉了,為這不公平的世界。

我跟田恬說要賣房子,那時候房產證剛拿到,還沒有在我們的手心裡捂熱。

田恬怎麼都不同意,她說現在賣了房子你還能買回來嗎?房價已經越來越高,我們倆誰都沒有家庭的支援,以後怎麼辦?

我已經顧不上別的了,我只有一個念頭是籌錢給妹妹做最好的治療,靶向藥很貴,進口藥很貴,但我讓醫生都用最好的。我偷偷地把房產證拿出去抵押,借了20萬回來。

妹妹被病痛折磨,我和田恬的感情也降到冰點,我想要多賺錢……親情,愛情,慾望,執念,都讓我痛不欲生。

其實那時我媽都說,算了,放棄了,不治了。

可我不想要放棄,堅持要醫生動胸腔鏡手術,切除腫塊。醫生說手術不難,但妹妹的身體狀況不知能否堅持,我考慮再三,覺得還是要拼一拼。妹妹還沒有去過北京,等手術後我帶她去,她連大海草原都沒有見過,想想都讓我心痛。

手術很成功,但妹妹卻因為手術併發敗血症,最好的抗生素都治療無效,深度感染而去世。

我恨我自己的決定,如果不動手術妹妹也許還能多活些日子……看著妹妹的臉被白布遮住,我竟然沒有掉眼淚,最大的哀傷原來是流不出眼淚的。

8

我想起田恬說的的話了,她說她相信唯有嫁給我,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她錯了,我沒有給她幸福,卻把她拽入我這亂世一樣的生活。

往後餘生,我希望她能找到一個條件好又對她好的人,她值得。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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