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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中庸有胡公”,夾縫求存的胡廣如何成為東漢人臣之最?

從貧寒之家中崛起,胡廣歷仕安、順、衝、質、桓、靈六帝,為官三十餘載,屢遷高位,“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親眼目睹皇帝、外戚、宦官、世家傾軋的胡廣為何能穩居三公,還獲得“漢興以來,人臣之盛”的死後殊榮呢?

一、中庸之道,天下薄之

政治是一灘渾水,有如陳蕃這樣的清流,為了天下而把皇帝、外戚、宦官得罪個遍,最後留下“名士”的美名;自然也有胡廣這樣的“牆頭草”,忠於權勢而俯首稱臣。

比起陳蕃謀劃剪除宦官失敗且受辱自盡,胡廣的處境卻要好得多:因為才華被漢安帝看重、助賢淑的梁妠為皇后得到漢順帝的信賴、同大將軍梁冀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而免於清算;取媚宦官有了再返朝堂的機會;“萬事不理問伯始”獲得漢靈帝的敬重。

然而哪怕屢遷高位,胡廣也難以堵住悠悠眾口,因為他為了自己的地位而毫無作為“士人”的底線。只要誰的權勢大,胡廣就謙虛恭敬以取媚於時,“毫無忠直之風,天下以此薄之”。

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胡廣的沒有“底線”是有緣由的,出身貧寒的他早年確實立有大志,然而生活的不堪重負還是將他心中的熱情逐漸磨滅,若不是南郡太守法雄之子,未來的蜀漢翼侯法正的祖父法真的推薦,縱使有一身真才實學,胡廣也難以出頭。

得到漢安帝認可的胡廣在拜為尚書郎後,又兢兢業業做到了尚書僕射的官職。雖然祿秩不高,但尚書檯作為直屬皇帝且總攬事權的部門,胡廣有了一定的實權。然而漢安帝時期,代表皇權的宦官就與代表世家的外戚爭鬥不休,胡廣親眼見證了二者的交鋒,既不是世家的一份子,也不是皇帝親信的腌臢之人,宛如“透明”的胡廣一言不發。

默默將安帝身死,皇后閻姬立幼帝不成被囚,宦官擁立順帝等等看在眼裡,胡廣青年時期的熱血早已被國家暗淡的未來給澆滅,他決定為自己的前程博命。於是胡廣發聲了:“宜參良家,簡求有德”,表示支援賢惠的梁妠為皇后。這一聲可不得了,竟然開啟了外戚梁氏的巔峰時刻。

三、心燻祿位,屢遷三公

胡廣的頭一次政治投資就獲得豐厚的回報,不僅得以掌理樞機事務十年之久,外放而被擼下太守之後又順利入朝任大司農,外戚梁冀接替父親為大將軍後,很快提拔胡廣為司徒,位列三公之一。

然而梁冀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他的權勢大到敢毒殺幼帝,擁立他的妹夫漢桓帝,因為有提攜關係在,胡廣象徵性地反抗了一下便默不作聲,於是他頂替了剛強正直的李固任太尉、錄尚書事。

此時胡廣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政治正確——默不作聲,心燻祿位。於是梁冀作威作福的這段時間內,胡廣哪怕是因病、告老還是天災不得不辭官,卻很快又回到三公的位置上。

可惜梁冀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漢桓帝,因為有依附關係在,胡廣也被一擼到底,從萬人敬仰的三公變成了一無所有的庶民,“減死一等,奪爵土,免為庶人”。可笑的是,幫助桓帝奪回權力的宦官們也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鉗制宦官五侯,桓帝又重新啟用一些名士,胡廣被拜為太中大夫、太常。

四、多方善柔,人臣之最

“蕃等每朝會,輒稱疾避廣,時人榮之 ”,由於名士陳蕃等人的抬舉,胡廣終於又回到了高位,但看清楚桓帝和宦官能量的他馬上服軟。胡廣不但沒有像陳蕃那樣剛直犯上指責桓帝的過失,而且還順從宦官的心意,罷黜了功勳卓著的左馮翊滕撫,雖然被士人不齒,但胡廣沒有再遭到廢黜。

漢靈帝即位後,胡廣復爵安樂鄉侯,與與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共同錄尚書事,正當天下都期待著三者聯手剪除宦官時,胡廣再次當起了縮頭烏龜。等陳蕃、竇武事洩被誅後,胡廣接替陳蕃為太傅,總錄尚書事,一人之下的他此時已經八十歲了,卻放不下到手的權力,“朝夕瞻省,傍無幾杖,言不稱老”。

由於胡廣還是很有能力的,他非常熟悉先朝的典章制度,通曉當代的朝廷規章,被剛剛即位的漢靈帝委以重用。哪怕再不服老,覺得自己心力有餘,胡廣也不可避免走向死亡。

為了回報這位屹立六朝不倒的老臣,靈帝命五官中郎將持節奉冊,贈以太傅、安樂鄉侯印綬,賜東園梓楠棺木,派謁者監護喪事,在光武帝的陵寢原陵為他營建墓地,諡文恭侯,“皆縗絰殯位,自終及葬。漢興以來,人臣之盛,未嘗有也”。

當了九年皇帝的靈帝想起胡廣和黃琬的盡忠盡責,命畫師江覽畫胡廣和黃瓊的畫像於宮內,命議郎蔡邕為二人作撰寫的《胡廣黃瓊頌》。

無論胡廣如何左右逢源,他能登上三公之位的第一條件是能力,就連剛正犯上的陳蕃都承認自己在“不愆不忘,率由舊章”上比不過胡廣,甚至與提拔他的恩公胡廣同為三公時,常常稱病避開胡廣以示慚愧。至於不去制衡外戚、宦官,胡廣是間接促成梁冀專權的人,自然不會去給自己沒事找事;而立志剪除宦官的陳蕃、竇武,在靈帝剛剛即位,宦官們暫時失去最大靠山,最有機會將之一網打盡時,二人都失敗了,出身貧寒且迷戀祿位的胡廣又如何去做以卵擊石的事?生前享盡榮華富貴,一死了之不問後論,胡廣獲得了他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