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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喜歡微笑的紅頭髮男人,曾經是一個喜歡刺激和冒險的紅頭髮

92歲的艾倫·瓊斯,曾經是一個喜歡微笑的紅頭髮男人,他喜歡刺激和冒險。1952年夏天,他從伯克利沿著加利福尼亞海岸開車到拉荷亞,希望加入一個前往南太平洋的海洋考察隊。

直到他準備登上斯克裡普斯海洋學研究所的“地平線”號科考船時,他才發現海洋考察任務所涉及的不僅僅是繪製海底圖。這是一艘生鏽的有些年頭的金槍魚運輸船,一群博士和像艾倫·瓊斯這樣的擅長修理的能工巧匠,將要去往馬紹爾群島記錄世界上第一顆氫彈產生的衝擊波。

六個月後的1952年11月1日,在親眼目睹一座島嶼被蒸發之後,瓊斯和地平線號科考船上的工作人員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放射性沉降物的籠罩。正是這一近距離核接觸事件降低了瓊斯血小板生成能力長達兩年,現在他十分想知道這是否和後來出生的兒子發育障礙以及他妻子的流產和死胎有關。。

瓊斯是當時僅有的幾個平民目擊者之一,即便是在70年後他回憶起當時的事情。對於這艘科考船和以及穿上的工作人員對原子彈爆炸的後果準備不足時,他仍然表示震驚和心有餘悸。他回憶說:當時我們的船太慢了,沒法迴避讓開。根據軍方檔案記錄,當天地平線科考船距離爆炸地點只有115公里,而其餘所有船隻都在至少160公里之外。

瓊斯對探險的興趣是在他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高年級學習時激發的,當時他聽了一場斯克裡普斯學院氣候變化科學的鼻祖羅傑·雷維爾所作的講座。之後在一次三個月的航海過程中,雷維爾和來自斯克裡普斯海洋學院的科學家、技術人員和大學生組成的團隊,穿越了4萬公里溫暖的熱帶太平洋水域,他們在從未見過的水下山脈和洞穴海域中巡航,繪製著海底地圖。

在他從學院畢業的第二天,他又報名參加了一次科考探險。1952年9月26日,搭載著13名科學家和20名船員的“地平線”號開始了為期5個月的太平洋航行。艾倫·瓊斯和愛德華·內德·巴爾的敘述是洛杉磯時報僅能找到的兩份目擊資料,巴爾是船上最年輕的研究人員,當時只有19歲。巴爾住在聖地亞哥,記者現在無法聯絡到他回憶當初的事件,幸運的是透過瓊斯和斯克裡普斯機構檔案館獲得了他的日記影印件。

前往馬紹爾群島的旅行用了三個星期。瓊斯記得他一直都在工作,準備錄音裝置,同時也有很多時間娛樂和歡笑。根據巴爾的日記, 瓊斯回憶起用0。22口徑步槍和散彈槍射擊海洋垃圾,晚上唱著瓦格納的詠歎調,撰寫和閱讀一本多人接力合著的名為《不安之夜》的故事,這是船員們在孤獨的夜間值班時打發時間的方式。

1952年10月15日,“地平線”號到達馬紹爾群島北部的埃尼威托克環礁,並由海軍港口專業司機駕駛透過該環礁的狹窄通道。然而在他們進入環礁之前,接到命令禁止使用照相機和書寫材料進行記錄。

巴爾在當時的日記中寫道:這個訊息讓我感到有點不安,但我決定偷偷記錄我的日記和拍照。我的理由是,如果沒有人把這件事的時間順序寫下來,相比對俄羅斯人的恐懼,瞭解歷史真相最終會變得更重要。

在接下來的幾周裡,船員們在埃尼威托克環礁周圍航行,在環礁湖底鋪設電纜,在不同地點搭建記錄平臺,觀察島上的原生和非原生動物。島上的老鼠很多,晚上會在你面前成群結隊地出現。

隨著核試驗日的臨近,地平線號的船員們開始準備了。巴爾和另一名船員伯納德·達西,被派到了100多英里外比基尼環礁的傑勒特島上,其他人則留在埃尼威托克的地平線號上,做最後的調整和執行測試。

10月31日,也就是爆炸的前一天晚上,巴爾和他的同伴思考著他們即將見證的這個不確定的重大考驗。而巴爾則在日記中寫道:現在是時候最終證實科學推論了。兩個人服用了些提神的東西保持警惕,他們不想在工作時睡著。

他們重新檢查了他們接收到的命令,而位於傑勒特島上的巴爾被告知:在爆炸的時候,他應該站在面對著炸彈的帳篷外面,把雙腳和小腿埋在沙子裡。這顯然是為了保護他們不被衝擊波拋離島嶼。在他們把自己身體的下半部分深埋在沙子裡後,接下來他們將等待無線電訊號。

如果他們聽到“能能能”的訊息,這將意味著一個海嘯波來了,他們必須找到最高的椰子樹,爬上樹,緊緊抓住不放;如果他們聽到“布拉沃布拉沃布拉沃”的訊息,仍然應該爬上一棵樹,只是海浪預計只會摧毀附近的島嶼,而不會影響到他們;但是如果他聽到了“查理查理”的訊息,一個小波浪就要來了,此時他應該離開沙灘,移到更高的地方;如果訊號是“狗狗狗狗”,他們可以放寬心,根本不需要任何移動。

早上6點多一點,傑勒特島上的兩個人走到海灘上,挖好各自的洞,把腿埋在裡面,等待著。6點30分,巴爾、達西和在爆炸地點以北115公里處漂浮的地平線號上的船員聽到了倒計時的聲音,然後看到早晨的天空似乎怒不可遏地閃亮起來。瓊斯清楚地記那是一個“巨大的橙色火球”,而巴爾在他的日記中把它描述為“一種耀眼的粉紅色光向外射出,然後向上擴散,導致眼前的一切都變成明亮的紅色”。

幾分鐘後,爆炸聲音響起。瓊斯回憶起當時的爆炸,他說在平流層和海洋之間共發生了17次雷鳴般的聲音。巴爾對於當時的場景說,簡直太驚人了,震耳欲聾,太壯觀了。那聲音就像一百場雷雨從四面八方向我們襲來。

他在日記中寫道:天堂好像要爆炸了。在人類使用氫原子進行的最大規模展示前,我們都驚呆了,敬畏之情溢於言表。巨響持續了幾分鐘,然後逐漸平息下來。耳鳴和耳痛的感覺持續了好幾個小時。

當巴爾看著附近的棕櫚樹,打算從它們的高度來評估一下它們所經受的衝擊力時,瓊斯注意到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雲層,然後一片“黑暗”衝向地平線號科考船的方向。根據軍方檔案,地平線號在115公里的下風處,那裡很容易受到放射性沉降物的影響。

瓊斯回憶說:我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他還記得和其他船員在甲板下游戲比賽,舷窗和門密封著,空氣和通風系統都處於關閉狀態。烏雲散開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一場沉降物風暴襲擊了地平線號科考船。

在混亂中船員們忙中出錯,這艘船實際上開始朝爆炸方向行駛。大約過了一個小時,他們才意識到走錯了路。當船員們等著風暴最後離去時,下層甲板變得又熱又悶又潮溼。雖然空調關掉了,但船上的機器仍在運轉。

瓊斯回憶說:“真是令人難以忍受”。他還記得自己在甲板下呆了24個多小時。他回憶說,海軍命令他們戴上輻射測量儀,海軍觀察員手持蓋革計數器發出了快速的聲響,這是一種專業測量電離輻射的計數儀器。當警報終於解除時,他們意識到甲板上的一切都被汙染了。這艘船的噴水滅火系統本來在設計中使用海水進行淨化,清洗被汙染的船體。然而船周圍的海水已經被汙染了,船上的工作人員不得不把甲板上的一切可處理的東西都拋到海里。

瓊斯不知道那天他受到的輻射有多嚴重,船上的海軍軍官拿走了他的輻射儀。軍官說輻射儀已經達到最大限度,瓊斯也知道他沒有興趣再呆下去了。“地平線號”計劃中會停留進行第二次測試,瓊斯做出了選擇了,他登上了另一艘斯克裡普斯科考船:斯潘塞貝爾德號,它駛進了馬紹爾群島,然後駛向斐濟、湯加、薩摩亞和馬克薩斯群島。當時巴爾也同樣做出了離開的選擇。

據瓊斯說,許多留在船上的船員最終死於癌症。至於他自己的健康,瓊斯說,他的血小板在接觸核輻射後急劇下降,在接下來的兩年裡,他每月都要接受鐵質和B12注射,效果似乎很好。他不允許與他的醫生討論這件事,也不能提供任何可能有助於他的醫生理解發生了什麼的資訊,儘管他自己弄明白了。瓊斯不知道輻射還會如何影響他,但他承認輻射現在沒有影響他的壽命。

過去的日子,他一直為他的孩子們感到擔憂。他說他的妻子經歷多次流產和死胎。他說,當時唯一倖存的兒子嚴重發育遲緩。現在他的妻兒已不在人世。

當被問及他是否會再做一次冒險時,他聳了聳肩。他說,環繞南太平洋的探險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原子彈太可怕了。他擔心有一天某個國家會再次使用原子彈。他說:“那些東西會毀了我們,它是一股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