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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偓總能在關鍵節點做出正確選擇,憑的是撞大運還是大智慧?

作者:許雲輝

(周世宗 )

秋高氣爽,大地金黃,汴梁郊外,周世宗乘坐專車,興致勃勃欣賞秋日郊野景緻。突然,腥風陡起,轅馬驚嘶,一隻吊睛白額猛虎跳踉大吼撲向專車。侍從魂飛魄散,衛隊膽戰心驚,周世宗危在咫尺。千鈞一髮之際,宋延渥挺身而出,大喝:“休傷我主!”猛虎張開血盆大口轉身撲來,宋偓眼疾手快“引弓射之,一發而斃。”

在最危險時刻,宋延渥做出最正確選擇!

事實上,宋延渥總能在關鍵節點做出最正確抉擇。

(一)婚事選擇

宋延渥是含著金鑰匙來到世間的幸運兒。其父宋廷浩貴為後唐莊宗女婿,曾歷任後晉三州刺史,在平叛戰役中“力戰死之。”後晉皇帝石敬瑭曾是後唐莊宗的老部下、宋廷浩的老同事,對老宋的寡妻義寧公主和孤兒宋延渥照顧有加,召見時總是“詔令勿拜。”

小宋當時“方居幼學”,在石敬瑭“存恤撫養”下,成長為“謙恭下士”的文武全才。

侍衛軍首領劉知遠因小宋“風骨俊秀”鶴立雞群,而對他情有獨鍾,令長子先贈送錦衣名馬,再當面奉上請求聯姻親筆信。小宋母子起初“拒而弗納”,劉知遠言辭謙卑再三懇求。面對人生第一次重大抉擇,小宋權衡利弊,說服母親答應這門婚事。

小宋在岳父大力提攜下,參加朝廷的“修朝貢之禮”大會。他抓住時機大放異彩,“禮成而退。”他的出色表現令石敬瑭“恩寵有加”,被破格提拔為高官。

後晉被契丹滅亡後,河東節度使劉知遠因“疆場失守,戎虜亂華”,毅然“首建義旗,遂成大業。”小宋鞍前馬後追隨岳父稱帝建後漢,步先父後塵,再成皇帝女婿,被“賜開國奉聖功臣。”婚事選擇正確,為小宋賺足政壇財富的第一桶金。

(趙匡胤)

(二)主人選擇

小舅子即位為後漢隱帝,姐夫小宋輩分與官職隨之水漲船高,被“改賜開國奉聖保定功臣”,兜兜轉轉最終出任戰略要地滑州(今河南省安陽市滑縣)節度使,為小舅子把守後漢北大門。

後漢隱帝為擺脫顧命大臣們控制,在佞臣攛掇下大開殺戒。遠在魏州(在今河北邯鄲市大名縣)統帥各路防禦契丹的樞密使郭威不甘引頸就戮,以“清君側”為名起兵反叛,掉頭南下,兵鋒直抵滑州。

宋延渥審時度勢,痛感小舅子爛泥扶不上牆,不甘再為朝廷當炮灰。於是做出正確抉擇:率滑州全境“開門迎謁”郭威。宋延渥這面後漢大旗易幟,推倒了後漢軍望風而降的多米諾骨牌。

宋延渥“率所部兵隨周祖(郭威)”南渡黃河,勢如破竹直撲京師,與禁軍在京郊展開決戰。後漢隱帝孤注一擲,親臨前線打氣鼓勁。禁軍主帥因屢戰屢敗深恐追責,扔下隊伍獨自逃竄。禁軍群龍無首,丟盔卸甲四散逃命。後漢隱帝的衛隊陣前起義,“悉走投周祖。”郭威得知後漢隱帝走投無路,做個順水人情,令宋延渥率精兵找到小舅子護駕。宋延渥趕到禁軍營地,小舅子早已率幾名大臣狼狽北逃,途中被心腹暗殺,後漢亡。

宋延渥面臨人生第二次重大選擇時,順應人心改換門庭投奔郭威。這個正確抉擇,使他從皇帝姐夫變身後周開國功臣,被“改賜推誠奉義翊戴功臣。”

宋延渥以神箭救下週世宗後,隨周世宗征討淮南。他奉詔擔任水軍統帥,率數百艘戰艦迎擊企圖“斷蘇、杭之路”的南唐水軍,並與步騎兵密切配合,“與賊遇於江中,水陸合勢大破之。”

南唐中主李璟被後周丟城失地,無奈獻上江北四州求和並“畫江為界”。後周奪取淮南後,宋延渥奉詔“率舟師三千溯江而上”,執行“巡警諸郡”軍務。宋延渥的水戰天賦令周世宗嘖嘖稱奇,高度讚賞:“長驅下瀨(即水軍)之師,若涉無人之境。”

(三)同僚選擇

周世宗崩,七歲的後周恭帝繼位僅半年,趙匡胤便照著葫蘆畫瓢,模仿郭威被部下“黃袍加身”在陳橋驛發動兵變,逼迫後周恭帝禪位建宋。宋延渥當時遠離政治漩渦,在武勝軍(地名)擔任節度使。趙匡胤發揮其特長,讓他繼續統帥水軍在長江沿岸巡防,守好大宋南大門。

對趙匡胤篡位心懷不滿的人不少,但敢怒敢幹的人只有手握重兵的李重進與李筠。

李重進,後周太祖外甥、周世宗表哥、節度使兼侍衛都指揮使。趙匡胤稱帝后,視其為在背芒刺,派人接替其禁軍首領職務,“既而移鎮青州。”李重進心懷不滿,到地方後“治城隍,繕兵甲”,磨刀霍霍密謀反叛,並遣親信翟守珣聯絡潞州節度使李筠,意圖南北呼應同舉叛旗。

李筠,後周名將,長期駐守潞州防禦北漢與契丹。他在接受趙匡胤“加兼中書令”任命書時,當著朝廷特使懸掛郭威畫像“涕泣不已。”。他暗中勾結北漢企圖“共舉兵”,事情敗露後公然起兵反叛,兵敗後自焚而亡。

翟守珣直接潛入京城,大義滅親向趙匡胤舉報李重進謀反。他在得到趙匡胤“許以爵位”承諾後,按照趙匡胤指示,回到李重進身邊大肆詆譭李筠難以成事,“勸重進養威持重,未可輕發。”李重進不知已被出賣,“甚信之”,不再繼續聯絡李筠,獨自在揚州厲兵秣馬做叛亂準備。

李重進動靜鬧得太大,引起負責長江沿岸的水軍統帥宋延渥嚴重關切。宋延渥經過縝密調查,斷定“李重進謀以揚州叛。”面對前朝的戰友與舊日的同僚,宋延渥面臨抉擇:隱瞞不報?勸說舊友?密告皇帝?最終,他將此事寫成密奏,“飛章以聞”表忠心。趙匡胤從各個渠道證實李重進謀反屬實,遂令宋延渥率水軍駐紮海陵監視李重進。李重進“奸謀果發”後,趙匡胤“親御六師”赴揚州平叛。宋延渥“從徵揚州”,在平叛中再立新功。

兩李叛亂平息後,朝廷在京城南部開鑿大池,為消滅南唐訓練水軍。宋延渥因具有豐富水上作戰經驗,被趙匡胤指定“率舟師數千以習水戰”,因表現出色多次受到趙匡胤檢閱和嘉獎。

(四)姓名選擇

數年後,因女兒宋氏被趙匡胤封為皇后,宋延渥搖身一變,實現了從叫皇帝岳父到被皇帝稱岳父的華麗轉身。這事兒鬧大了!連史書都羨慕得哈喇子直流:“偓,(後唐)莊宗之外孫,漢祖(劉知遠)之婿,女即孝章皇后(女婿趙匡胤),近代貴盛,鮮有其比。”宋延渥對此感慨萬千:父子駙馬已是空前絕後,自己又不可思議變成皇帝岳父,飲水思源,應該完全歸功於祖宗積德。為表達對先人的敬畏,他以避諱(父親宋廷浩與兒子宋延渥名字中均帶水)為由,正式改名,從此以“宋偓”名字行世。

其後,宋偓履歷乏善可陳,波瀾不驚。宋太宗即位後,宋偓跟隨其消滅北漢。宋太宗立志收復被石敬瑭出賣的幽雲十六州,宋偓“從徵幽州”,奉詔“領兵萬餘”,進攻幽州城南。因宋軍集體潰敗,宋偓無功而返。宋偓作為水軍將領,在這兩次陸戰中缺乏閃光點。

宋偓後半生做的是乏善可陳的太平官,死時“享年六十有四”。因為其身份特殊:“開寶皇后之父也,於後唐為外孫,於漢室為駙馬”,因此宋太宗“聞之震悼,有詔輟視朝一日,贈侍中。”

人生道路崎嶇坎坷,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很多時候,上天堂或下地獄,就在抉擇者的一念之間。選擇正確一次不足為奇,每次選擇正確卻是奇蹟。因為選擇正確絕非撞大運,只有高屋建瓴、洞徹事理、有大智慧的人,才能穩穩把住命運之舵,在生死攸關的抉擇關口做出最正確選擇,從而避過激流險灘與明石暗礁,駛向幸福的彼岸。所以,宋偓的每次選擇正確,絕非撞大運,而是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大智慧。

【作者簡介】許雲輝,男,1984年畢業於雲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為雲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團高階講師。曾出版專著兩部,在省級以上文學刊物發表文章六十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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