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 大嘴讀史
宰相相當於現在的總理,當宰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歷史上有這麼一位,不但當上了宰相,而且在不同的王朝多次擔任宰相,成就一個奇觀——“流水的王朝,鐵打的宰相”。
這個人就是五代時期的馮道。
從公元907年到公元960年,短短五十多年的時間,全國範圍內大大小小的政權不下二十個。
而公元882年出生,公元954年去世的馮道,先後在後唐、後晉、後漢、後周等多個政權出任高官。
好比一個競爭激烈的市場,企業不停地吞併、倒閉,而馮道不但不會失業,反而不斷被新企業委以重任,至少也是高管層次的職位,還多次出任總經理,簡直就是一個超級不倒翁。
羅列一下馮道的“神履歷”。
第一任老闆劉守光,桀燕政權建立者。
馮道任職:參軍。
第二任老闆李存勖,後唐莊宗。
馮道任職:巡官、掌書記、戶部侍郎、翰林學士。
第三任老闆李嗣源,後唐明宗。
馮道任職:端明殿學士、兵部侍郎、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
第四任老闆李從厚,後唐愍帝。
馮道任職: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
第五任老闆李從珂,後唐廢帝。
馮道任職: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同州節度使、司空。
第六任老闆石敬瑭,後晉高祖。
馮道任職:守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司徒、侍中、魯國公。
第七任老闆石重貴,後晉出帝。
馮道任職: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太尉、燕國公、匡國軍節度使。
第八任老闆耶律德光,遼國開國皇帝。
馮道任職:太傅。
第九任老闆劉知遠,後漢高祖。
馮道任職:太師奉朝請。
第十任老闆劉承佑,後漢隱帝。
馮道任職:太師奉朝請。
第十一任老闆郭威,後周太祖。
馮道任職:太師、中書令(宰相)。
第十二任老闆柴榮,後周世宗。
馮道任職:太師、中書令(宰相)。
《新五代史》認為,劉守光不算皇帝,耶律德光也不算,郭威和柴榮算是一個姓,所以才有“四姓十君”的說法。
中國人講究“從一而終”,所以馮道被噴得很厲害。
歐陽修罵他不知廉恥,司馬光說他是無恥之尤,近代歷史學家范文瀾說他是奴才的奴才……
不過也有點讚的。
蘇東坡說他是菩薩,王安石說他是佛位中人……
南懷瑾對馮道的評價是,在那麼一個大變亂的年代,馮道始終不倒,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歷史上,社會上,凡是被人攻擊的,歸納起來,不外兩件事情:一個是男女之間;一個是錢財。馮道本身的行為沒有缺點,在品格行為方面爐火純青,以致無懈可擊。
這個評價比較公允。
第一,用拍馬屁的方式解救了眾多漢人的生命。
中國歷史上,但凡胡人南下,漢人百姓總是免不了被屠戮的命運,“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犬”的景象不在少數。
據《新五代史·馮道傳》記載,耶律德光曾經問馮道:“天下百姓如何救得?”馮道用戲謔的口氣回答說:“此時佛出救不得,惟皇帝救得。”
於是,馮道用近似於拍馬屁的方式舒服了耶律德光,保住了無數漢人的性命。
新舊五代史一致認為契丹人沒有大肆屠殺中國人,馮道出的力最大。
第二,儲存中國文化、保留了國家的元氣。
我們知道,五代十國是一個大分裂時期,一般情況下,這樣的亂世會導致大量文獻遺失、文明衰敗,但是,五代之後的宋代卻是我國曆史上科技、文化最發達的朝代之一,這裡,馮道在文獻的儲存整理方面居功至偉。
其中,李嗣源當政的時候,在戰事之餘,還進行了一項的大工程,那就是雕版印刷《九經》,儲存了許多經典,這項工作正是馮道推動和主持的。
“但教方寸無諸惡,狼虎叢中也立身”。
這句詩的意思就是:自己只要心地好,站得正,思想行為光明磊落,那麼就是在一群野獸當中,也可以屹然而立,不怕被野獸吃掉。
簡單的說就是,沒有陪著皇帝死,而是做了牆頭草。
在那個政權更替如同走馬燈一般的時代裡,要是忠君死節,八條命也不夠。
亂世之中,誰是正統?為誰去死?都是沒有答案的問題。
更何況,李克用、石敬瑭、劉知遠都是沙陀人,耶律德光是契丹人。憑什麼要求馮道去這些異族皇帝去死?
雖然馮道也可以歸隱田園,獨善其身,但是留在官場,做些實事,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說實話,做出現在這樣的選擇,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