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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假設“缸中之腦”,我們怎麼確定自己不是活在電腦程式中?

看過電影

《駭客帝國》

嗎,或者玩過遊戲

《惡靈附身》

嗎?

駭客帝國劇照

在電影《駭客帝國》中,

主角發現自己所在的“現實世界”實際上是由一個計算機人工智慧系統控制

。也就是說他的世界實際上是一個由程式編碼的

虛擬世界

,他可以透過輸入程式碼讓自己學會各項格鬥技能對抗敵人。

而在遊戲《惡靈附身》中,角色的大腦被解剖放入

能夠連結和共享思想與意識的系統

中成為核心,並創造了一個有別於現實世界的噩夢世界。

這些作品的創作想象都和一個著名假想有關:

缸中之腦

什麼是“缸中之腦”?

1981年,

希拉里·普特南

在《理性,真理與歷史》一書中闡述了一個著名的假設——

“缸中之腦”

希拉里·普特南

假設人所體驗到的世界其實是被創造出來的虛擬世界——一個瘋子科學家或者超級計算機

將人的大腦取出,放入一個裝有營養液的缸裡維持著它的生理活性

。透過神經末梢向大腦傳遞和原來一樣的各種

神經電訊號

模擬大腦本應體驗到的現實世界

。這一假想的基礎便是人所體會到的一切最終會在大腦中轉換為神經訊號。

“缸中之腦”構想

這是知識論中的一個思想實驗,它的論證可以表“自己”述為:因為一個缸中的大腦和一個人體中的大腦接收到的訊號都是一樣的,所以這個大腦並不知道是一個完整的人,還是僅僅是一個被營養液培育在缸中的腦子。這一構想常常被用於科幻作品中

對人類自身客觀存在性的懷疑

,既有眾多思想來源,也

在許多交叉學科中衍生出了不少理論

“莊生夢蝶”

是能讓我們能最為迅速理解這個假想的哲學命題,莊周在夢中化為蝴蝶,又在夢醒後復而化己,究竟是莊周夢到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變成了莊周呢?變成蝴蝶的莊周不知道自己是人,而變成人的蝴蝶也不能確定自己曾經並不為人,其探討的是作為

認識主體的人究竟能不能分清真實和虛幻

,也就是人如何

認識真實

在印度教哲學中,摩耶,即“幻”“幻象”,認為神是真實的存在,而

宇宙不過是神所使用的摩耶在神通遊戲中,變化出來的一個廣大無垠的幻象,而非真實的存在

,這是印度教對世界根本的看法。

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與神創論類似的思想被替代,滲透人類生活方方面面的資訊科技篡位了創造虛幻的“神”,相比於擔心宇宙是否是神明的生態箱,人們更擔心的是透過

演算法和程式製造出的擬態環境

,讓沒有被解剖拿出的顱中大腦在資訊繭房和迴音室效應下,獲得刺激,最終也

像缸中之腦一樣

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只活在一個

“似是而非的環境”

中。

真實的夢境

試著回憶一下這種經歷:早晨醒來關閉鬧鐘、穿好衣服、洗漱出門,隨著又一陣鬧鐘的聲響,才

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

,而剛才的經歷是在半夢半醒間

大腦根據平時早晨出門的記憶模擬的內容

請勿模仿

或者有時身處某個場景看到某些畫面,突然覺得這情境似曾相識,非常真實,但在記憶中並無法找到確切的出處,

這些體驗其實來源於大腦基於潛意識的創造

,生活體驗越多的人,外出越多見識越廣的人,越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這被稱為Deja-vu現象,

原文為法語dé jà vu,也就是

既視感

,或者

“似曾相識”

在心理學還是弗洛伊德的時代時,

心理學家將“似曾相識”解釋為潛意識矛盾衝突的體現

。但後來的心理學家認為並不僅僅是潛意識矛盾衝突帶來既視感,一般健康的大腦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它們可能

這些生活片段發生的時候,並不是當時那個情境下主要的事件,因此

在大腦中形成的記憶獨立而模糊

,主要存在於潛意識之中。在後來某個場景中出現曾經經歷過或目睹過的片段裡

類似的要素

時,

大腦自動產生熟悉的感覺

隨著電視電影、VR/AR等“重現”現實的技術出現,人為塑造的事件和經歷

以非語言記憶的形態存在於人腦之中

,也使大腦更容易在邏輯思考之外創造“現實”。這些清醒情況下的“夢境”會在一定程度上模糊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尤其

在人疲憊和睏倦的時候增強侵入性

有時我們很難分清夢境與現實

比如某天下班過馬路的時候,斑馬線突然顯示出既視感,身旁行人在綠燈時行動的動作讓自己覺得曾經自己就是這樣過馬路,然後被一輛失控的車撞飛,直到順利過了馬路,才想起來

剛才腦中給出的記憶來自於某部電影

或者是某個朋友栩栩如生的講述,這個例子呈現的畫面更為有記憶點,實際上

大腦混淆現實和虛幻的時候,產生既視感的場景更加日常、普通,因此才難以分辨

電影

《盜夢空間》

的劇情遊走於夢境與現實之間,造夢師進入他人夢境,從他人的潛意識中盜取機密,並重塑他人夢境。這種遠遠處於幻想中的技術,也反噬了造夢師自己:主角的妻子

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在她以為的夢境實則是現實中跳樓,她的死亡也

不斷在主角侵入他人夢境的過程中進行干擾,混淆了主角的記憶

這部電影也同時呈現出

人類的潛意識世界如同迷宮一般的複雜

,人類的自己會在其中迷路。這部電影同樣有“缸中之腦”這一假想的影子。

無解的哲學問題

“缸中之腦”其實是以現在的科學理論和技術成果為基礎的,畢竟“莊周夢蝶”、印度教哲學中的摩耶,還有笛卡爾的懷疑論都在進行一個同樣的思考,而

它們提出的背景並沒有現代科學作為前提

,也就是說“缸中之腦”假想所帶來的真正問題,是

“現實與夢境”“真實與虛幻”的哲學問題

“笛卡爾的惡魔”就是使用

懷疑論

的方法,假想創造一切的並不是上帝,而是一個惡魔。他創造出天空、海洋、人的雙手,並讓人們輕信這些,實際上人們的所見所想都是這個惡魔給予的。

他質疑外在世界和他人內心的存在,認為

人們所感知到的世界是虛幻的

,並在此基礎上得出了

“我思故我在”

,也是他“普遍懷疑”的重點命題。

這個著名的公式是形而上學基本的出發點,也從他開始,

笛卡爾在自己的哲學體系裡證實了真實世界的存在

笛卡爾

簡化他的論證過程後是這樣的:從“普遍懷疑”學說出發,

無論世界是否虛幻,都必定存在一個懷疑者

。因為“我思故我在”,“思”存在“我”即存在,由此推出我所“十分清楚和分明想到的東西都是真的”,因為它們未被混淆,既然如此,我們對自己身體位置的變化,以及做出的各種活動的感知也是真實分明的,那麼

“一個實體”,也就是外部世界,是必然存在的

“缸中之腦”顯然也是出於一個懷疑。程式能夠構造出虛擬世界,生命的基因編碼就像程式一樣,那麼

怎麼能確定我們生活的世界是真實世界而不是電腦程式之中呢?

場景能夠被創造,觸覺和體感都能被模擬,情感可以透過神經訊號植入大腦產生,就像笛卡爾的時代信奉上帝一樣。現代科學基礎之上,

人們相信

科學技術

帶來的改變,並

顛倒了它與我們真實生活之間的關係

。畢竟,笛卡爾在論證外部世界的存在之前,首先要證明上帝,並確定上帝沒有欺騙我們,他不斷地為上帝提供條件:上帝是一個完滿的存在者而欺騙存在缺陷,因此上帝存在且不會欺騙我們。

“缸中之腦”的懷疑同樣建立在我們給出的條件之上,那就是科學技術有能力培育一個離開人體的大腦並

透過神經訊號的植入,

創建出

不會讓大腦懷疑

的類現實世界場景

。眾所周知,我們的技術其實還遠遠未達到這種程度,就像“上帝存在”一樣,其實是一個人為創造的偽前提。

究竟是人類發現了自然規律和基因編碼的奧妙才創造出電腦程式,還是電腦程式創造出了隱含自己特徵的“世界”?認為現有技術不可以培育“缸中之腦”,是否也是一個

奴役人類的超級計算機給人類思想植入的假象

,為的就是不讓人類意識到自己處於虛幻之中?

這些目前只能被定義為無解的哲學問題

不必沉迷於虛幻

懷疑,便是心有疑惑,懷疑是因為真實與虛幻難以分辨,但

人類懷疑的目的終究是

走出虛幻,擁抱現實

。在技術發展的過程中,在人類對世界不斷探索的過程中,懷疑總是存在的,任何事情無止境地深究下去,最終都會歸結於

哲學問題

,歸於人類的終極問題。

唯物主義者問:如何更好地認識宇宙世界、並

解決關於宇宙的問題

?如何更好地認識人類社會、並

解決關於人類的問題

?如何更好地認識自我人生、並解決人生的問題?唯心主義者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懷疑總是常態,找到答案才是懷疑的價值

第一個懷疑地球不是宇宙中心的人也許並不是哥白尼,但他將其發表了出來,隨著航天技術的發展,人類最終得以

短暫地飛向星空並用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了它

人類的歷史本就是不斷探索、不斷認識,並不斷取得勝利的歷史,無論是《駭客帝國》還是《惡靈附身》,作為人類的主角最終都

走上了反抗奴役和陰謀的道路,並最終獲得了勝利

。這既是人類對真實與虛幻的掌控結果的嚮往,也是

正在前行的道路,更是對自身命運的掌控

《駭客帝國》片段

人類自主改造世界的能力不會被技術凌駕其上,技術是人類的工具。

“技術”本應該是一箇中性的詞彙

,無論是技術“惡”論、技術“善”論還是技術中性論,

掌控權其實都在人類手中

,我們究竟是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編碼世界中的一段程式?我們目前無法擁有分辨自己是否生活在電腦程式中的能力,不過

相信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我們最終也會得到明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