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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我的文學導師劉不朽

著名詩人劉不朽先生的遺像

老師有四個等級:一曰教書匠,照本宣科,灌你沒商量;二曰學長,在某個領域是厲害的角色;三曰導師,是你的指路明燈;四曰“一字師”,他在某個方面某種場合點撥你,對你有“滴水之恩”。

詩人劉不朽早年部分作品

師者不朽,是我的文學導師。對他,除卻敬重,更多的當是感激。十多年前,我從黃石調至葛洲壩,曾發起組織成立“葛洲壩文學社”並搗鼓內刊《弄潮》,諸多文學前輩和知名作家受聘當顧問,劉不朽老師便在其中。才短短年把時間,會員發展到數百人,《弄潮》只出兩期便在全國電力系統聲名鵲起,影響挺大。這期間,劉不朽老師搬動姚雪垠、艾蕪、陳荒煤、鄒荻帆、駱文等老前輩熱心扶植《弄潮》這株文學幼苗成長,使我這個“二愣子”受寵若驚。

劉不朽先生的成名作

我還在讀初中的年代,劉不朽便是以詩名享譽楚天且在全國有廣泛影響的大腕作家了。《長江文藝》曾連續數次在頭條位置推出他的三峽組詩。《萌芽》雜誌一向以扶植青年作家成長為已任,劉不朽當年曾在該刊享有“電報發稿”之殊榮。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許多作家,多因政治或其它原因偃旗息鼓了,劉不朽自然也逃不脫捱整、下放的厄運。但他之下農村走基層,革命群眾並未把他視作“異己”。除卻肉體的磨難,他在廣闊天地裡挖掘三峽文化,廣採博覽得天獨厚的三峽風情,竟在巴楚文明的古熔爐裡冶煉出數千首詩歌。詩人將詩心在深山裡放牧,捧讀醫書,識藥採藥,居然也觸類旁通,成了遠近聞名的“劉醫生”哩。

2016年春節:在作家胡世全家中做客

劉不朽很少對人提及他少年從軍的經歷,但他從大別山輾轉來到宜昌落戶,著實跟他在部隊的“文書”身份不無關聯。如今他已六十多歲了,屬離休,離時的身份是宜昌市文聯主席,湖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劉不朽性情溫和,愈老愈覺其儒雅風範。一米七左右的身板,既無贅肉亦非瘦叟,腰不駝腿不彎,走路帶風爬起樓來如履平地,大氣不喘,令諸多年輕人自愧弗如。

師生研討三峽探奧資料

劉不朽的友善和真誠是出了名的。大到文化部長、中國作家協會和中國文聯主席、各省市作家協會頭頭,小至從未謀面卻慕名拜謁請求幫助的文學青年,都是他的座上賓、桌上客。他說風情、道掌故、講詩歌創作體會,聽眾可從他不失幽默的話裡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他崇尚自然、熱愛生命、珍視友情,來來往往的文朋詩友有緣相聚,許多人便與他終生為友了。 劉不朽早年成名,不靠天資,也非運氣,而是勤奮。

“人貴直,文貴曲”,他這樣磨礪自己,也這樣要求別人,他最樂意幫助窮愁潦倒的農村文學青年。他如今不窮了,那些慕名遠道而來的拜謁者,凡借錢謀生或肯用心於文學創作的請求,他一向表現慷慨且不計回報。遇上有希望的求助者,或幫助改稿、審稿,或推薦發表、出版、作序。他忙得不亦樂乎,把人家的事看得比自己的事還緊要。

師生聚

我有幸與劉不朽同居一個城市,與他相聚的機會較多,因此得到他的教誨他的幫助也大。近在咫尺是福。師生相交十多年,彼此是投緣的,他對於有點成就的學生並非一味溢美,這從他對拙著《世紀之壩》的評價裡可見一斑。

眼下,我在《中國三峽建設》雜誌忝為主編。父親輩的劉不朽為支援我創辦文化名牌欄目,答應在《中國三峽建設》開闢“三峽探奧”專欄。這一極富文化品味的專欄一經推出,即受到社會各界普遍歡迎。不朽老師呢,似乎已料到一發而不可收的局面,竟花巨資在海內外搜尋資料(包括網上資料),大有將“三峽探奧”一探到底的決心哩。 我竊喜。不朽老師的文稿為刊物增色,他自己卻做的是蝕本買賣,他虧我賺了。

劉先生大著:三峽探奧

不過說句良心話,無論是人品還是文品,老師劉不朽當之無愧。坐擁詩心文名,舍點兒“孔方兄”算啥呢,老頭子?!

(注:劉不朽老師因病於2016年8月21日辭世,時常想念他,遂發此舊文懸作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