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選擇題嗎？答案是全選。

襲人是寶玉的丫鬟。嚴格來說，還不是寶玉的丫鬟，她的編制在賈母屋裡，只是借調給寶玉使喚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是主僕關係。

襲人又和寶玉發生過“雲雨情”。有過性關係，卻不是夫妻（也包括侍妾），那還能是什麼關係？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是情人關係。

後來，王夫人擢升了襲人的月錢，在衣裳賞賜、回孃家的排場、家屬撫卹金各個方面，給她以姨太太的待遇，唯獨沒有“下發紅標頭檔案”，名義上還是丫鬟。

為什麼要這樣做？王夫人給的理由是“一則都年輕。二則老爺也不許。三則那寶玉見襲人是個丫頭，縱有放縱的事，倒能聽他的勸，如今作了跟前人，那襲人該勸的也不敢十分的勸了”。

前兩條也就罷了，問題是第三條：為什麼丫鬟能勸寶玉、寶玉也聽，做了妾卻不敢勸、勸了寶玉也不聽？

王夫人的潛臺詞是：襲人用性吊著寶玉的胃口，以此來挾制寶玉。她顯然還不知道襲人和寶玉已經有過“雲雨情”了。

這個用意，襲人也很明白。雖然並不是每個版本里都有“好歹留點心兒，別叫他遭塌了身子才好”這樣粗俗直白的交代，襲人卻“因王夫人看重了他了，越發自要尊重。凡揹人之處，或夜晚之間，總不與寶玉狎暱”。已經發生過關係，再“自要尊重”，還能恢復完璧之身？襲人的真正用意，還是秉承王夫人的意旨，和寶玉保持一定距離，吊著寶玉的胃口，以便對寶玉施加影響力。

現代有句話，叫作“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王夫人和襲人沒聽過這句話，卻深刻領會了其中的哲理含義。於是，在她們默契地配合下，寶玉和襲人始終保持著主僕的名分，和情人的感情，卻始終沒有走進婚姻的“墳墓”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