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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鵬燕:蘿蔔情

週末,朋友相邀去她父母家轉轉,阿姨家依山傍水,很是幽靜。房前是幾顆古老的核桃樹和櫻桃樹,有些樹身上有了縱深的溝壑,如同年邁的老者般厚重滄桑;屋後種了一大片的紅、白蘿蔔。看到蘿蔔,就想起了我的小時候,也想起了勤勞的舅舅。

我的家鄉是水果大縣,近些年,尤其冬棗更是盛名遠揚,價格也不菲,但無論水果貴賤,舅舅總是闢出一片地種些蘿蔔、紅薯之類,舅舅說,這些才是農家人的寶。有特殊氣味的食物,我是排斥的,但對於蘿蔔,卻情有獨鍾,可能是小時候太熟悉、太依賴留下的情愫吧。

初中以前我一直生活在農村,那時候日子過得清貧物質也匱乏,每一到冬天,幾乎家家飯桌上都會有蘿蔔加工成的食物,就連村裡最富有的人家也不例外。蘿蔔絲、蘿蔔湯、醃蘿蔔、辣蘿蔔……蘿蔔的各種吃法被我的家鄉人不斷挖掘著,不僅色彩豔麗更是健康美味。就連李時珍也說過:蘿蔔之食,可生可熟、可沮可醬、可豉可醋、可糖可臘可飯,乃蔬中最有益者。但是農家最簡單、最常見的還是涼拌生蘿蔔絲搭配包穀糝稀飯,那幾乎是我們那一片村莊中午飯的標配,因為即使在冬天,農家女主人也是很忙的,沒有功夫細細做飯,男主人倒是很悠閒,但不做飯,村裡就這習慣,自我記事起就沒聽過誰家男主人進廚房,那樣是會被人笑話的,好像做飯天經地義就是女人的事情。

那時候放學回家要經過兩個村子,正是飯點,如果遇到天氣好,就會看到好多家門口都會有男人端著碗或坐在門檻上、門墩上,或直接蹲著,和左鄰右舍一起邊吃邊扯著嗓子胡侃。農村人都是靠幹體力活生存的,沒有那麼扭捏矯情,尤其咱們秦人更是豪放粗獷,說話嗓門大、吃飯聲音也大,走在村道上,只聽那吸溜聲、呼嚕聲和筷子撞擊碗的清脆聲,就能判斷出誰家吃的是包穀糝稀飯,不用看,碗裡一定有一小堆蘿蔔絲,其實稱其為粥更合適,就是冷了可以凝結成塊的那種稀稠度,因為蘿蔔絲放稀飯上穩穩妥妥的根本不會下沉。

一進家門,玉米的清香味已經撲鼻而來,與別人家不同的是除了生蘿蔔絲,媽媽總要多備一小碟鹹蘿蔔絲,因為生蘿蔔的辛辣刺激味總讓我頭疼。就這樣一口粥一口菜也吃得香噴噴的,從沒覺得清苦,可能是有濃濃的母愛滋潤著,現在回想起來是一種很踏實的幸福。在家上學的日子,無論媽媽多忙,從沒誤了我和哥哥放學回家的飯,回家就端碗覺得是那麼理所當然,長大成人尤其做了母親後,才稍稍明白了母親的不易,也為自己小時候不懂體貼母親的辛苦而懊悔。

不僅蘿蔔是村裡人看重的寶,蘿蔔纓子也同樣是寶。每每在蘿蔔長成的時候,農家飯桌上除了變換著的各種蘿蔔菜品,還有一道蘿蔔纓子做成的菜,有時候涼拌、有時候蒸成菜團,吃不完的就曬乾,需要的時候隨手拿來做成湯或者包包子,吃起來別有一股韌勁,像極了農村人面對困苦時的頑強、柔韌。

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電視劇,女人罵男人花心大蘿蔔。蘿蔔的花心與本質無關,大多是由於儲藏不好或者放置時間太長水分流失造成的,或者說,主要是敗給了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就把人的花心跟蘿蔔的花心聯絡起來了,管某些人叫花心蘿蔔,實在是對蘿蔔的一種汙衊。

時間風乾了記憶,但風乾不了蘿蔔出土時那水靈靈的一身青、農家人放在嘴裡的那一聲咯嘣脆、更風乾不了陪伴我度過艱難歲月的那些溫暖回憶。

作者簡介

李鵬燕,醫務工作者,市作協會員,作品散見各大網路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