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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宣帝剷除霍光全家,為何麒麟閣十一位功臣像中,霍光仍居首位?

公元前74年,漢昭帝劉弗陵去世,他老婆上官皇后才十五歲,沒有孩子,其他妃子也沒有生兒子的。霍光等欽命大臣選來選去,就選到了漢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賀。

人生中,福禍相依。看起來很悲慘的事,可能是上升的臺階,看起來很風光的事,也可能是陷阱。昌邑王劉賀如果沒有機會當皇帝,他可能會一生倖幸福福地當他的昌邑王,鬥雞走狗,快樂一生。他現在有機會當皇帝了,光明的前景後面,沒有人看到隱藏的禍患。

接到讓他去繼承皇位的通知後,劉賀興奮極了,他根本等不及按程式來接他的馬車,自己一個人騎了匹好馬,一口氣從昌邑跑到定陶,足足一百三十五里地,把後面跟著他追的三百多人遠遠落下,好多馬匹被活活累死。走到濟陽時,想大肆收購當地土特產;走到弘農,又派人去民間偷偷搜尋美女供他享用(後來紙沒包住火,給他選美的人被冤枉地殺掉了)。

後來到京郊了,他帶來的大臣勸他表現出對先皇去世的悲哀,他不想哭,推說嗓子疼。好不容易儀式過去,正式即位,可以想象,這麼個活寶,如何可以威懾天下。若是在皇朝末期,也許就湊合了,因為陳叔寶、李煜等人也不見得比劉賀高明到哪裡去。但此時的大漢皇朝,正處於巔峰時期,而皇朝的支柱霍光等人,也正是權勢最炙手可熱的時候,如何容忍得下劉賀的胡鬧。

霍光稱得上是大漢的忠臣,頂著壓力,他做了一件中國歷史上的忠臣一般不會做的事:廢掉劉賀,趕回昌邑,並且王也沒得做了,只能做個土財主。

本來可以終生安閒享樂的昌邑王劉賀,就這樣在夢一般青雲直上後,又夢一般跌落泥潭。

霍光等人經過商量,將漢武帝的曾孫劉病已接進皇宮,繼位為漢宣帝。

公元前68年,西漢朝廷出臺了一個很小的措施,但這項小措施就算拿到現在來看,也很有啟發意義。

這一年,漢宣帝劉病已下令,廢除副封制度。

所謂副封制度,就是指所有上書言事(部分類似於現在寫上訪信、內參稿)時,所有上書必須分成正、副本。由皇帝的秘書長以及政府的信訪部門先看副本,認為有必要,才把正本拿給皇帝看,覺得沒必要就直接連正本帶副本都扔到垃圾箱。漢宣帝廢除副本制度,就是要把所有寫給他的上訪信以及內參等等,直接交給他拆看,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阻礙。這麼做的目的,是怕底層百姓的聲音遭受既得利益者的壓制。

漢宣帝有過流落民間的經歷,知道民間疾苦,也知道民間聲音幾乎沒有途徑可以表達。他的這道詔令是件小事,但由此我們可以領略到,西漢歷史為什麼有“宣帝中興”的說法。

在這十年間,漢宣帝不露聲色地做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霍光全家殺了個乾淨。

當然不包括霍光,因為霍光此前已經死了。

霍光是擁立劉病已當皇帝的最大功臣,漢宣帝又是中國皇帝群中非常出類拔萃的一個,人品也很好。他沒嘗試向他的恩人霍光下手,他剛當上皇帝時,霍光要向他交權,他堅辭不受。此後幾年,直到公元前68年霍光死,君臣兩人一直客客氣氣,互相維護,沒有任何可以擺上桌面的衝突。

有兩件小事值得記錄下來:劉病已當上漢宣帝后,霍光想把自己的小女兒送給他當皇后。此前劉病已已經娶了個姓許的老婆,但劉病已並沒有直接拒絕霍光,他只是下了一道詔書,說自己微賤時,有一把寶劍,遺失在民間了,請諸位大臣幫他找回。

凡是能到朝廷裡站班的,都是人中之精,漢宣帝的話大家一聽就懂,就紛紛上書,請立許皇后。漢宣帝卻之不恭,順理成章地把許氏立為皇后。

另有一件事,漢宣帝當上皇帝后,要去漢高祖劉邦廟裡祭祀,霍光隨車同行,漢宣帝的感覺是“若有芒刺在背”。後來換了其他人同車,這種感覺就沒有了。

當然,霍家遭滅門之禍,原因極多,並非此文所能盡述。霍光老婆急於讓自己的女兒霍成君當皇后,乘許皇后有病,讓治病的醫生趁機下毒。毒死了許皇后,然後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去,如願以償地當了皇后。

毒死許皇后時,霍光還在世,漢宣帝把醫生送去審問,霍光去勸他,說許皇后之死與醫生無關。漢宣帝就把醫生放了,不再追問。

漢宣帝是一位卓越的皇帝,他的智慧足以讓他洞察一切。同樣,他在皇帝堆中難得的人品,也讓他保持了對恩人霍光最大的耐心。直到公元前68年,霍光去世,漢宣帝才開始按部就班地剪滅霍氏家族。兩年後,霍氏滅族。在十五年後,漢宣帝將十一位功臣像畫於麒麟閣,霍光仍居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