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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為何對黛玉不離不棄?林黛玉和林黛玉的關係為何如此冰火?

簡單點說吧,就是妙玉身在佛門、心戀紅塵。

兩次請黛玉喝茶,第一次是釵黛一起,但妙玉想請的不是釵黛,而是寶玉。只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對在場唯一的男子發出邀請,於是悄悄叫了釵黛。她當然知道寶玉最關注釵黛,肯定會跟著她們來,所以邀請釵黛,就能間接把寶玉叫了來。

果然。等到寶玉來了,釵黛就沒用了,妙玉就要過河拆橋了。當黛玉品出茶水味道不同,疑惑“這也是舊年的雨水?”的時候,妙玉就毫不客氣地懟了回來:“你這麼個人,竟是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

廢話,你從幾千裡外帶來的雪水,誰能知道它的來歷?黛玉有此一問,肯定是嚐出這水和招待賈母劉姥姥的水有所不同。味覺已經如此敏銳了,還被你稱為“大俗人”?

就算黛玉真的嘗不出水,又是什麼大毛病了?用得著你這麼不客氣?你請人家來,又懟人家走,你這主人是怎麼當的?這是待客之道嗎?

當然不是。因為妙玉心目中的客人根本不是釵黛,而是寶玉。這一點,黛玉心裡也很清楚,所以被懟了她也不回懟,而是“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話,亦不好多坐,吃完茶,便約寶釵走了出來”。為什麼約寶釵、不約寶玉?就是知道妙玉想留寶玉多坐一刻。

妙玉對寶玉的情愫,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是限於禮法,他們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而更重要的是,寶玉對妙玉只有尊重和客氣,毫無親呢與狎密。所以黛玉儘可以放心,根本不干涉他們的接觸。

妙玉喜歡寶玉,不是黛玉與寶玉的志同道合:“獨有林黛玉自幼不曾勸他去立身揚名等語,所以深敬黛玉”。妙玉對寶玉是別無選擇、無可奈何的情感寄託。

妙玉本是書香人家的千金小姐(是不是義忠親王老千歲家的公主郡主,我曾專文論述,這裡不展開了),因病出家。出家而不剪髮,可見她原來的人生規劃,是借佛門養病,身體好了以後還要還俗的。

但是受到“不合時宜,權勢不容”(與她相伴十年的邢岫煙說的)的威脅,她被迫進京避禍,不能還鄉。父母雙亡,師父圓寂,她的還俗事宜無人主持,婚姻更加看不到希望。

妙玉在元春省親的那一年,已經十八歲了,這時更是標梅已過、嫁杏無期。這樣的情況,很容易對異性有特別的興趣,就像老舍《離婚》裡的媒人張大哥:“就是家中有四五十歲老姑娘的也歡迎他來,即使婚事無望,可是每來一次,總有人把已發灰的生命略加上些玫瑰色兒”。

妙玉也是這樣。她的生命已經發了灰,唯一的“玫瑰色兒”是對愛情的遐想。而在她的與世隔絕的生活裡,唯一的異性就是賈寶玉(大觀園裡還有個賈蘭,但是太小,可以算作無性別的兒童,而不是異性)。除了把情累寄託到寶玉身上,她還能怎麼樣?總不能像希臘神話裡的那喀索斯一樣,愛上自己的水中倒影吧?

妙玉愛寶玉,本質上來說,不是受寶玉這個人的吸引,而是受到寶玉代表的繁華熱鬧的世俗生活吸引。因為這世俗生活是她應該擁有、卻不幸失去、而且無法追回的。她留戀著、惋惜著、渴望著這樣的世俗生活,所以才有了第二次請黛玉吃茶。

第二次是中秋夜,妙玉聽到賞月時吹笛之聲,就偷偷“出來玩賞”。玩賞之餘,聽到湘黛聯詩,感到“過於頹敗悽楚”,就“出來止住”——她不僅是自己留戀紅塵,連別人的“太悲涼”也不忍目睹,非要自己挽回,還要恢復“咱們的閨閣面目”。

出家人有什麼“閨閣面目”?只不過在這深夜之際,妙玉也不由得真情流露,向她能接觸到的“閨閣”女子、展示出她的“閨閣面目”來了。

是她情不自禁、真情流露。至於向誰流露,向黛玉還是湘雲,向寶釵或者探春,那無關緊要。

碰到誰,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