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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0年,西班牙人在馬比拉戰役中遭土著激烈抵抗,損失慘重

大航海時代開啟後,西班牙人率先展開越洋殖民,他們來到美洲,殘酷屠殺印第安人,瘋狂掠奪當地的資源。當時西班牙人已經擁有了槍炮等熱兵器,而印第安人還處在石器時代,由於新舊大陸之間存在著這種文明代差,西班牙人在武器裝備和組織能力方面擁有碾壓性優勢,倚仗這種優勢,西班牙人往往投入很少的力量就能輕易實現他們的目的。

從1519年開始,西班牙殖民者科爾特斯率領400名西班牙士兵、15匹戰馬、3門大炮以及300名印第安同盟者,僅用5年時間就征服了擁有1500萬人口的阿茲特克帝國。

在1532年11月16日的卡哈瑪卡戰役中,西班牙殖民者皮薩羅與他的168名士兵和62匹戰馬,僅用十幾分鍾便擊敗了八萬印加大軍,活捉了印加皇帝阿塔瓦爾帕,摧毀了整個印加帝國統治中樞。

然而,西班牙人也並不是在美洲各地都能橫行無忌,他們在北美的密西西比地區就遭到當地印第安部落的激烈反抗,不僅一無所獲,還傷亡慘重,鎩羽而歸。

當歐洲殖民者在16世紀踏上美洲大陸時,在北美東海岸和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廣大地區,分佈著許多印第安人的城鎮和村落,他們以農耕為主要生產方式,種植玉米和南瓜,他們馴養了狗,也飼養火雞,農閒時,他們還從事捕魚和狩獵。

他們的生產工具和武器是石器,在手工業方面,他們會燒製陶器;他們沒有冶金技術,但會利用天然的銅、銀等金屬製造器物。

按西方的文明劃分標準,這裡的印第安人還處在部落聯盟時期,不能像阿茲特克、瑪雅、印加那樣被稱作文明,只能算一種文化,因此,生活在這裡的印第安聚落被稱為“密西西比文化”,其歷史可以追溯到12世紀。

雖然不被承認已進入文明階段,但密西西比人卻發展出了比較完善的軍事防禦體系,他們會用土木構築城牆來保護部落,這是瑪雅文明所沒有的,而他們擁有的製作銅器的技術,又是印加和阿茲特克所不具備的,因此他們的武力比西班牙人曾經征服過的其他印第安部族更強大,也更善戰。

密西西比人的戰鬥力是在頻繁的戰爭中鍛煉出來的,因為他們之間的戰爭極其殘酷,勝利方在戰勝敵人後,會殺光對方的男性,搶走所有財物,然後焚燒村鎮。敵方女性會淪為奴隸,或者作為人祭的犧牲品,或者為死去的酋長殉葬。為了保護家族,密西西比人必須擁有有效的防禦工事和犀利的武器以及高超的搏鬥技能。

密西西比武士的武器包括弓箭、燧石刀、鑲嵌鯊魚牙齒的狼牙棒以及標槍。箭簇和矛頭用石頭、鹿角、鯊魚齒打磨而成。

密西西比武士作戰兇猛,來去如風,他們善於隱蔽,往往採用突襲戰術,一擊致命,使被襲擊者根本來不及反應。

少數密西西比武士擁有銅斧和銅矛,大多數戰士幾乎裸體作戰,只有少數人以獸皮製作的軟墊充作護身甲冑,有些高階貴族佩戴有類似護心鏡和護腕的銅護具,但主要用於裝飾,防護作用有限。

雖然武器原始,但密西西比勇士們武藝高強,尤其善射,有許多百步穿楊的神射手,他們在與身披板甲的西班牙人作戰時,可以從遠處準確地射中板甲沒有覆蓋的部位,給西班牙士兵造成致命傷害。與密西西比人打過仗的西班牙人拉維加曾經說:“印第安弓手總能準確地射中沒有被鎧甲覆蓋到的細小部位而造成殺傷”。

拉維加還記載過一次密西西比勇士與西班牙士兵的弓箭對決:有一次,西班牙殖民者的遠征隊與阿里馬穆部落武士隔著一條寬闊大河對峙,有一名阿里馬穆武士隔岸挑戰西班牙人,他要求與西班牙人用弓箭單挑。西班牙遠征隊中也有一名箭術高手,他手持歐洲十字弓出來應戰,結果被對岸的阿里馬穆射手一箭穿喉。

這支西班牙遠征隊是從墨西哥出發的,他們於1539年從現在的佛羅里達坦帕登陸北美,帶隊的是赫爾南多·德·索托。

赫爾南多·德·索托1496年出生於一個西班牙貴族家庭。在他不到20歲的時,就隨首任巴拿馬總督佩德羅·阿里亞斯·達維拉來到來中美洲。達維拉死後,他又成為著名的殖民者佛郎西斯科·皮薩羅的助手,跟隨他征服印加帝國。在著名的卡哈瑪卡戰役中,他與皮薩羅的弟弟埃爾南多分別指揮一隊騎兵衝擊印加軍隊,為西班牙在這場戰爭中獲勝並活捉印加皇帝起了關鍵作用。後來他又屢立戰功,在進攻印加帝國的首都庫斯科城的戰役中擔任先鋒。

西班牙因征服印加帝國而掠取了巨大財富,德·索托在這個過程中名利雙收,他帶著榮耀和財富回到了西班牙。德·索托對他從事的殖民事業深感自豪,他在筆記中寫到:“從古到今,如此偉大的業績在何時竟是靠如此少的人對抗如此多的人,在如此廣大的地區,渡過如此多的海洋,跨過如此漫長距離的陸地來取得的?還有誰的英勇事蹟能和西班牙的英勇事蹟相提並論呢?我們西班牙人人數很少,總數從來不超過200人或300人,有時候只有100人甚至更少,但卻在我們這個時代征服了前所未聞的廣大領土,比所有相信上帝和不相信上帝的諸侯王公們所擁有的領土還大。”

雖然擁有了巨大的財富和聲譽,可是以已經習慣了征服和冒險的德·索托無法安於在西班牙的平靜生活,不久後,他又召集了六百多名士兵,攜帶大量武器裝備和馬匹,再次來到新大陸,展開新的征服,這次他選擇了北美的密西西比地區,準備到那裡尋找傳說中的金礦。

德·索托雖然在南美的秘魯和中美的尤卡坦半島征戰多年,但對北美是完全陌生的,他的征程中充滿了未知的風險。然而,他幸運地遇上了一個西班牙人,那人叫胡安·奧蒂茲,他十年前在此探險時被印第安人俘虜,後來就生活在印第安部落中,對當地的文化和風俗以及地理非環境常熟悉,德·索托請他當翻譯和嚮導後,他們的旅途就順利多了。依靠胡安·奧蒂茲的溝通,德·索托在土著中間縱橫捭闔,透過挑動部落之間的矛盾、利益誘惑、顯示力量等方法,他與庫薩部落結成了聯盟,從而在這個部落的廣大領地內獲得了補給和行動自由,他們藉此繼續向內地深入。

1540年,德·索托的遠征隊來到如今的阿拉巴馬州南部,進入了塔斯卡盧薩酋長的領地。這位酋長身材高大,猶如巨人,他的部落領地廣袤,擁有眾多人口和強悍的軍隊,他並沒有把這支小小的白人遠征隊放在眼裡,德·索托難以得到他的配合和幫助。於是他仿效皮薩羅當年綁架印加皇帝阿塔瓦爾帕的辦法,將塔斯卡盧薩酋長控制起來,要求他提供糧食。

塔斯卡盧薩酋長也很有智謀,他沒有與西班牙人強硬對抗,他表面上同意為遠征隊提供給養,但又表示這些物資都囤積在馬比拉城中,西班牙人要到那裡才能獲得補給,他還表示願意帶路。同時,他又發出暗號,命令他的部隊預先到馬比拉城設伏,屆時一舉全殲西班牙人。

1540年10月18日,德·索托親率一隊幾十人的騎兵,帶著塔斯卡盧薩酋長來到馬比拉城,大隊步兵跟在後面。由於連續行軍,步兵們已經很疲憊了,所以行進速度較慢,遠遠落在了後面。

德·索托進入馬比拉城後,就感到氣氛異樣,城裡不見一個婦孺,只有男性,其中有許多是青壯年武裝男性,而且他發現城牆後有隱藏著的弓箭手。憑著多年的戰爭經驗,德·索托知道他已陷入危境,正要與塔斯卡盧薩酋長交涉,可是酋長卻突然甩開他們,躲進一座堡壘,然後派馬比拉城的官員來命令他們馬上離開這裡,西班牙人拒絕了這個要求,於是衝突開始了,一時間周圍伏兵四起,箭如雨下。面對印第安人的骨質和石頭箭鏃的攻擊,西班牙人在鋼製頭盔和板甲的庇護下保住了性命,他們又倚仗馬匹的速度和衝擊力,拼命衝出包圍圈,逃到了城外,印第安人隨即關閉了城門,大批武士登上城牆朝西班牙人吶喊示威。

德·索托在城外穩住陣腳後,開始部署反擊。不久後面的步兵也趕到了,德·索托下令架起火炮攻城。在炮火轟擊下,印第安人死傷慘重,而西班牙人在弓箭射程之外,印第安人無法殺傷他們,於是他們開啟城門,衝出來與西班牙人展開白刃肉搏。

印第安軍隊有三千多人,是西班牙遠征隊的五六倍,而且印第安人的衝擊非常兇猛,速度極快,西班牙人的火槍只來得及齊射一輪 ,根本沒有時間退到足夠遠處實施交替射擊。塔斯卡盧薩酋長的軍隊與西班牙人以往遇到的印第安對手不同,他們中的一些精銳武士擁有銅斧和銅矛,這對士兵和馬匹是個巨大威脅。德·索托見狀,立即指揮西班牙士兵結成著名的西班牙方陣,這是當時世界上最強的步兵戰術。在長矛和劍盾的拒止下,印第安人的衝擊勢頭被遏制,然後德·索托馬上下令騎兵出擊。印第安人抵擋不住,往後退卻,但他們不是潰退,而是有組織地快速退到城牆後面,當追來的西班牙人進入他們的弓箭射程時,遭到了印第安弓箭手的精準射殺,又不得不退了回去,而印第安士兵又乘機衝殺出來。就這樣,雙方經過了多輪激烈攻防,都傷亡慘重。

德·索托指揮炮兵猛烈炮擊城牆,但是印第安人的城牆用巨木為結構,外面包裹泥土,建得又高又厚,遠征隊攜帶的幾門輕型小炮一時轟不垮城牆。

慘烈的戰鬥持續了九個多小時,西班牙人終於轟塌了一段城牆,大舉殺入城內,但頑強的印第安武士又繼續與他們展開殘酷的巷戰。殺紅了眼的德·索托命令放火,焚燬整座城市。

由於馬比拉城中都是木製建築,藏身在這些建築中抵抗的印第安人在烈焰中被燒死,巨人酋長塔斯卡盧薩也死於亂軍中,但是西班牙人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他很可能已被燒成灰燼。

戰後統計,200名西班牙士兵陣亡,近150多人受傷,騎兵的戰馬幾乎損失殆盡。印第安人的3000多武士全部戰死,連同城裡的平民,印第安人死亡人數可能超過6000人。這場戰役是西班牙人入侵美洲以來,在與土著作戰中遭遇的罕見激烈抵抗,人員損失之大也完全出乎西班牙人的意料。當時戰況的兇險程度,讓習慣了血與火的殖民者感到心驚。由於得不到糧水補給,西班牙人在戰鬥中幾乎陷入絕境,參戰的西班牙軍官埃爾瓦雷斯在筆記中寫到:“西班牙軍士忍受著疲勞和飢渴在作戰,甚至不得不飲用戰死之人的血來解渴。”

德·索托的西班牙遠征隊雖然戰勝了塔斯卡盧薩酋長,但是馬比拉城已被燒為灰燼。西班牙人無法在這裡得到補給物資,於是只能到周圍的鄉村裡搶掠了一些糧食,可是這些糧食數量有限,並不能讓他們維持多久。由於損失了大量人員和馬匹,彈藥也消耗巨大,遠征隊實力大減,隊員們士氣低落,而糧食和衣物的缺乏又使他們遭到疾病的困擾,許多人因此喪生,德·索托本人也在1542年的5月病亡。遠征隊再也無法繼續前進了,征戰3年後,西班牙人在密西西比地區什麼也沒有得到,剩下的那些活著的人狼狽逃回了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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