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深擁---著名畫家楊林先生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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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楊林

文/杜泓

▲楊林黃嶽畫院小景（對景創作朱零題字）

2021年4月的第一天，當我再次踏進屢屢夢迴的宏村黃嶽畫院，穿過有著玻璃天窗的書房，回到那間有紅木雕花床的公主房的時候，一顆紅塵中游走了許久的心在剎那之間歸於安穩。在一個遠離家鄉的老房子裡獨居，卻能夠有這樣的安穩，源自對黃嶽畫院院長、我的老師著名畫家楊林先生幾年來的認知、敬重、欽佩，以及深深的欣賞。

▲楊林黃嶽畫院徽州碑林一角

▲黃嶽畫院“松柏山坊”正廳

▲黃嶽畫院“觀古”亭畫室

▲楊林萬壑松風

▲楊林壽桃圖

▲楊林婺源老屋

自2016年在高碑店的清華美院書畫高研班初識，到之後楊林先生擔任朱零導師教學團隊助教老師，不覺間相識已近5個年頭。而我十分內疚的是，幾年來一直想為楊林老師寫點兒什麼，總是因教學寫生計劃太緊張難以對他全面深入的認知和了解而放下紙筆。因為從粗淺的相識我已經感覺到，以我名家訪談專欄十年的寫作經驗，楊林老師學養之博深、思想之厚重、作品之深邃，必須假以足夠的時日、細微的用心，才能得窺堂奧。於是這篇文章，就這樣的遲之又遲了。

▲楊林和朱零老師在黃山寫生

▲楊林黃山蓮花峰

▲楊林塔川春色

▲楊林大齊河清二年造像

我對楊林先生的認識，隨著時日漸深，明確地分為了三個階段：初識欣賞他謙和真誠的美德和恢弘大氣的作品，繼而驚歎於他對徽文化的廣博涉獵和躬身踐行，最近更是為他獨樹一幟的墨拓博古系列作品而欽慕非常。同時，他對傳統文化的堅守與執著，對藝術人生的曉達和通透，以及遵著夢想的指引奮力前行的毅力和勇氣，都深深的感染並感動了我。

▲楊林西河土地廟

▲楊林漢宮樂伎擊鼓圖

▲楊林

紅塵紛披，世事攘攘，但總有一些美妙時刻疊印心頭，揮之不去。2018年四月，那次美輪美奐的徽州寫生之旅，為我開了一扇窗，吱呀一聲，風物滿懷。楊林老師也正如此這般，攜一襲徽風古韻，緩緩步入我們的視野，漸行漸近，越發的厚重、立體、鮮活，周身發散出一位傳統學者型書畫家古雅清絕的獨特氣質，給我們對於徽州文化的認知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楊林老師早年投身於室內設計領域，因為紮實的美術專業功底使其在業內獨立孤標、聞名遐邇，幾處他獨立設計裝潢的經典酒店作品一度成為他的“名片”。如今他早已傾情書畫，成為當地乃至國內美術界頗具個性的獨立畫家，但我們從他傾盡十餘年心力打造的明清時期徽州古建築群落、佔地20餘畝的私家園林——“黃嶽畫院”的處處細節中，對其深厚學養和匠心設計仍舊可窺一斑。

▲楊林西河古鎮上碼頭寫生

▲楊林在西河古鎮洋碼頭對景創作

黃嶽畫院又名畫中客棧、湖畔山莊，是教楊林老師傾盡十數年心力打造的古典徽式園林，集盡建築之美、園林之美、繪畫之美，曲水流觴，小橋幽徑，蘭閣臨水，嘉樹憑窗，碑林奇石，文玩古木，美不勝收。而全院最具文藝風情的觀古亭，則是畫院主人楊林老師為自己打造的專屬畫室。

在畫院展廳西側，有一片明清風格的古典園林，石橋曲水，碧樹如煙，原木長廊內壁上，森然在目的是畫院主人收藏的幾十塊明清時期的徽州碑刻，院內看似不經意間散落的奇石勝物，件件都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不事張揚，不動聲色，低調厚重，暗合著主人的風格與品味。這座著名的觀古亭，就寂然靜臥在長廊拐角處，依荷花池而建，亭下半是石板半是綠水，清幽無比。

平時，這裡是畫院主人的畫室，四面都是精美鏤花的木窗，彰顯著古老徽州文化——“三雕”的神秘和雍容。

▲楊林林泉春暮圖

這個水榭並不大，根雕茶臺，紅木畫案，碑拓木刻，即便地面上隨意擺放的一兩個木墩，紅木錢匣，也都是幾十年上百年的老物件。可以想象，畫院主人於暮春的小雨中緩緩推開雕花木窗，一聲低低的吱呀後，在隨意半卷的竹簾下，凝望一池碧水的極度美好，幽思奔湧，情接千古，讓夢想在傳統與創新間盡情激揚碰撞，那些關乎歷史、關乎哲學、關乎生命、關乎終極審美的重大命題，從絲絲縷縷逐漸豐滿又生動。

▲楊林創作中

一個人，究竟最終走向哪條道路、走到多高、多遠，關鍵取決於他是否堅定的內心。楊林老師無疑就是這樣一位內心堅定的實踐者。青年時代在美術院校的求學經歷，已然為他的人生畫下了堅不可摧的底色——無論走過多少殊途，他始終篤信，自己最終要做一名繪畫者！

儘管大學畢業後他進入高校從事教育工作，儘管他轉型又投身裝潢設計工程，儘管他沒有把青年時期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繪畫上，但是那個畫家的理想卻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消退，反而越來越明晰、越來越強烈。十幾年前，當他與宏村附近這所破舊不堪的老房子相遇之時，一個異乎尋常的堅決的念頭就植入了內心——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這一眼，卻決定了一生的改變。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人生的抉擇沒有對錯，不同的只是勇氣的深度、堅持的強度、韌勁的長度。從買一棟破舊不堪的徽州民居，到買下它附近相連的十幾棟，到買下它門前的大片泥草塘，到買下它屋側的荒地，屋後的山坡，一直到從別處買來老房子拆建過來……繼而，對整個園子的修補、重建、精雕細刻，直到呈現給我們的這座佔地20餘畝、建築面積4000多平方米的美輪美奐的徽州古民居文化樣本，楊林老師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我們根本無法想象。

能夠做一件這樣事情的人，一定不是常人。完成了這座園林的夢想後，他又毅然放下身段，甘心做一名學生北上求學，在清華美院書畫高研班朱零導師門下求學，進一步砥礪筆墨、淘洗語言，屢次在中美協主辦的國展中入選獲獎，僅兩年的時間就順利拿到到數以萬計的畫家孜孜以求的“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證書。但這對於楊林而言，並不是終極目的，充其量只是一個“小目標”。他的內心到底有多博大，恐怕你只有在讚歎完他的黃嶽畫院之後，才能略略想象一二。

▲楊林育桂培蘭遠眺

▲楊林棗園春色朱零題字

▲楊林月上西河水岸邊

在碼了1600多字後，我終於能夠說到他的墨拓博古畫了，這才是最為驚豔的橋段。作為極具典型意義的學者型畫家，楊林老師無疑能夠比一般的畫家走得更深、更遠、更自信。第一次被楊林老師的墨拓博古創作驚豔到，就是他的重構韓滉《五牛圖》了。

他藉助現代印刷技術重印的五牛圖箋，潛思遙想，針對五頭牛的不同情態，運用傳統的山水畫筆墨技法，對其活動場景進行了恰到好處的補繪，山石、水木、屋田，與各有情態的五牛渾然一體，妙趣頓生，這幅中國十大傳世名畫驀然就在眼前鮮活起來，五頭牛呼之欲出，似乎已然開始眨眼，邁步，攜裹著千百年的古老氣息，緩緩走到觀者的眼前——這些景色物象，似乎與五頭牛本來就應該在一處。

這種神奇的藝術還原，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當年的景色就是如此，只是韓滉先生為了突出表現五頭牛本身，而把他們省略掉了……拜觀楊林先生補繪五牛圖，不禁感慨萬端——他的此次補繪，可能只是見到獨立印刷的五牛圖的一時“技癢”，但對於美術界，卻可能是一個不小的命題——當代畫家與傳統經典的對話方式。說到這個對話方式，我們不得不再來關注楊林老師近期的一批帶有先鋒和實驗意味的當代墨拓博古畫。

跟中國傳統的全形拓、博古畫相比，楊林先生的當代墨拓博古畫無疑是一個具有實驗先鋒意味的樣本，他走出了那珍貴“一小步”。傳統的博古畫，基本都是全形拓與折枝花鳥畫的結合，以清供題材為表現最多。而楊林先生在多年來的對於傳統藝術的浸淫摹寫中，積澱的深厚學養和功力，給予了他強大的藝術自信，也支撐著他在當代墨拓博古畫領域勇於創新、敢於弄潮的大膽實踐。

他不僅將全形拓的器物範圍進一步擴大，由傳統的青銅器、磚瓦、碑銘等，擴大到山石、傢俱、紫砂、竹雕木雕，甚至古琴，有文化內涵和歷史記憶的風物皆可拓，並且將補繪的素材從傳統的折枝花鳥清供發展到傳統山水、人物，在全形拓博古畫補繪這一冷僻的藝術領域，開闢了新的語言方式。

▲楊林秋郊飲馬圖

▲楊林長壽貴（墨拓博古畫）

▲楊林山陰出行圖

▲楊林歲朝清供圖（全形拓博古畫）

這在當代藝術界，無疑是個很了不起的創舉。傳統博古畫中，器物形狀藉助折枝花鳥的補充增添了清賞把玩的趣味，而在楊林老師的當代博古畫中，形拓器物的更廣泛性，使得更多具有歷史文化符號氣質、極具收藏價值的器物進入墨拓視野，並且創作者有足夠的功力與之產生神交和對話，從而將山水意境、人物情態等補繪其中，為墨拓器物增添了恰切的文化內涵，使之更為豐富、生動、鮮活，更具收藏價值。

▲楊林《梅釀古春，松歷歲寒》

▲楊林新五牛圖3

▲楊林新五牛圖2

此中，楊林先生的一幅畫給我印象最為深刻，那就是他親手拓制的一對古徽州民居“葉子窗”。我在世界文化遺產、西遞古村落聽過關於“葉子窗”的講解，並且還在古建專家、收藏家羅先生家裡，欣賞到了那對古樸美妙的葉子窗，當眼前驚現楊林先生的葉子窗博古畫時，心中的感慨和驚歎無以言表！他在葉子窗的形拓上，描繪了一幅《林泉春暮圖》，林木蔥蘢，峭巖壁立，山瀑淙淙，木屋寂寂，古詩裡的那一派江南暮春，就盛放在這古徽州的葉子窗外，待你推窗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