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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浣溪沙、漁家傲……這些美輪美奐的詞牌名是怎麼來的

可能很多喜歡文學的中學生初識宋詞時都會有些疑問:這些極具特點的詞牌名都是怎麼來的呢?為什麼這麼多人都用一個詞牌呢?詞牌名字就不能改一下嗎?

確實,唐詩各具特色,詩的名稱都根據具體內容來定,而宋詞好比“帶著鐐銬跳舞”一般,一個個文學天才都在固定的詞牌下抒發感情,表達主張。

如果要通俗的解釋一下,唐詩已經到達了不可逾越的高峰,典型的是“走自己的路,也讓別人無路可走”,宋詩已經沒有任何發展超越的可能了,文學大咖們只能另闢蹊徑——宋詞開始逐漸豐富、到達頂峰。

詞在隋唐時代已經開始發展,首先要了解的是詞首先是一種音樂體現形式,即所謂的音樂文學,只不過宋代以後曲譜逐漸失傳,詞才由歌唱轉變為吟誦了。

如果打個通俗的比喻,我們一聽某個歌曲的旋律,腦海中立刻出現這首歌的名字一樣,這個詞牌名其實就是這個曲調的名稱,像《水調歌頭》、《破陣子》、《蝶戀花》這些都是曲調的名字,想要創作的人先選定曲譜,然後再創作文字(可通俗理解為歌詞),所以會出現《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樣的詞名,其中《水調歌頭》是曲調或者叫詞調名稱,《明月幾時有》是作者的標題。

以《水調歌頭》出現來講,這首詞是脫胎於隋煬帝開鑿汴河時創作的《水調歌》,聲韻悲切。一般宏大的曲調都有歌頭部分,然後《水調歌頭》就出現了,如果按現在歌曲的署名方式,大抵可以這麼寫:作曲 楊廣,作詞 蘇軾。

所以,無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還是《水調歌頭·游泳》都屬於老瓶裝新酒。

宋代大詞人柳永在科考落榜後,寫了首《鶴沖天·黃金榜上》表達不滿,再科考時本來已經考上,但被皇帝說了句“且去填詞”後,仕途又斷送了。

從中可以看出,詞的創作是“填詞”,詞牌和詞調已經固定,進行內容創作就可以了。但這首《鶴沖天》屬於柳永的原創,詞牌名取自晚唐時期韋莊的“家家樓上簇神仙,爭看鶴沖天”,用現代的說法柳永屬於原創歌手,既能作曲又能作詞。

我們現在往往用一“首”詞或者一“篇”詞來表達,在晏殊所做《浣溪沙》中用了一“曲”,《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即是說明詞是配合曲子來唱的,所以叫做一“曲”。《浣溪沙》的名字背後有個美麗的傳說,傳說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曾在若耶溪浣紗,所以唐代的教坊創作《浣溪沙》的曲子,後來詞人往往用這個詞牌來填詞。

透過柳永和晏殊的例子大致可以瞭解到,如果你是集音樂天才和文學天才與一身,那可以自己創作詞牌,這被稱為“自度”或者“自制”,所創作的詞譜往往會特別標明“自度曲”或“自制曲”,柳永、周邦彥是代表;如果你僅僅是文學天才,那就用原來的曲調來作為詞牌重新填詞。

詞牌往往沿襲了漢樂府和唐教坊的曲目,樂府和教坊相當於國家的最高音樂機構,皇家非常重視“禮”和“樂”,國家大典或者祭祀用雅樂,宴樂時用俗樂,並且大量的創作曲目以及從民間採風,所以這給詞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土壤。

像《如夢令》是後唐皇帝李存勖原創的,詞牌名原叫《憶仙姿》,據說蘇軾嫌此名太俗了,就摘取原詞中“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的“如夢”二字做詞牌名了,後經李清照《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中“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而聲名鵲起。

才華出眾的人往往能讓原有的曲子發揮的更加淋漓盡致,《相見歡》同樣是唐教坊的曲名,皇帝詞人李煜把它從教坊曲創作成了詞調,《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成為了婉約派的開山之作,他創作的另一首《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也是經典之作: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很多的詞牌名往往讓人一看就覺得有種熱血沸騰之感,《破陣子》和《定風波》是代表作,同樣是由唐教坊名曲而來。

《破陣子》是大麴《破陣樂》中的一段,《破陣樂》是歌頌李世民戰功的,相傳要兩千人一起進行表演,晏殊定《破陣子》詞調,其中的“子”是曲子的意思,以辛棄疾“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為經典。

《定風波》出自“四塞忽聞狼煙起。問儒士。誰人敢去定風波”一句,豪情萬丈,最出名的詞莫過於蘇軾的“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還有些詞牌顯得很晦澀,《蘇幕遮》是其中之一,同樣出自唐教坊,名字從胡人的一種風俗裡而來,西域的一個少數民族有冬天類似潑水節的活動,有人為了防止水被潑頭上,便帶一種音譯為“蘇幕遮”的帽子。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范仲淹的《蘇幕遮·懷舊》將此詞牌帶上巔峰。

有的詞牌名根據人而衍生出來,晉代時很多高節之士歸隱南鄉,唐教坊曲名《南鄉子》因此而來,蘇軾對《南鄉子》的貢獻巨大,接連寫了18首,不乏“一陣東風來卷地,吹回。落照江天一半開”的名句。

《卜算子》相傳與“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有關,一說他詩裡多數字,人稱“卜算子”,後來被用做詞調名,這次又是蘇軾的“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發揮了威力,讓此詞讓大眾熟知,另外“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也流傳極廣。

其他如《江城子》是唐代的宴席時的酒令,後經定調發展而來,又是蘇軾“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給揚名甚多。《漁家傲》源自“西塞山前白鷺飛”的《漁歌子》,范仲淹譜曲,“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他填的詞蕩氣迴腸。

所以說,詞牌名大多是定式,要麼依調填詞,要麼依詞制調,既要合乎歌詠,又要符合格律,面對唐詩的高峰,宋時詞人另闢蹊徑,也是名家輩出,在一定的束縛之下卻創造出了無限的文化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