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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們聊過全真教的組織僵化，今天繼續聊聊這個組織僵化的惡果——內卷。

全真教是金庸武俠小說中的超級門派，地位相當於今天網際網路行業BAT中的某一個。在金庸經典小說《神鵰俠侶》中，開場不久就把全真教定義為“天下武學正宗”和“江湖第一強大公司”。

實際上這家公司外強中乾，組織僵化，戰鬥力早已不復重陽祖師當年之盛。頂著一個武學聖地的名號，面臨域外來的霍都等二流高手沒有還手之力，不一會就被打的滿地找牙。要不是郭靖趕來救場，已經被對方團滅。

一家超級大公司、大門派，戰鬥力何以如此不堪一擊？原因很簡單，就是四個字“組織僵化”。在《射鵰英雄傳》中，全真教的核心高管有7個人，也就是全真七子，到了《神鵰俠侶》時期，幾十年過去了，全真教的核心還是這些人。中層幹部也是如此，數十年不變，依然是趙志敬、尹志平等人。這樣的公司，能有什麼戰鬥力。

組織徹底僵化，上升通道阻斷，團隊浮於人事，全員渾渾噩噩度日，門派中的年輕人不內卷還能幹什麼？等著過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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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郭靖忙著上陣殺敵、為國立功的時候，和郭靖同齡的趙志敬和尹志平等人卻陷入內卷，爭奪這個組織的“第三代弟子首座弟子”名號。

書上是怎麼寫的，只聽趙志敬道：“尹師弟，此事你再抵賴也是無用。我去稟告丘師伯，憑他查究罷。”尹志平道：“你苦苦逼我，為了何來？難道我就不知？你不過想做第三代弟子的首座弟子，將來好做我教的掌門人。”

內卷、打小報告、心機Boys…… 今天某些網際網路大廠的毛病，全真教一個也沒落下。

《神鵰俠侶》有個小細節，郭靖攜帶楊過來終南山全真教總部後，金庸就安排了兩個基層員工擋路，這兩個員工一個瘦子，一個矮子，出盡了各種洋相。明眼人都知道，金庸安排這兩個員工出場，不是為了阻擋郭靖，而是為了表現全真公司組織僵化的後果。“瘦子”和“矮子”設定，喻指全真教畸形發展，難以培育出健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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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捲成風的團隊，自古以來都有這麼幾個典型特徵。

①中高層能力不大，脾氣不小，謾罵下屬是常態。楊過進入全真教後，帶他的師父趙志敬教不了他上乘武功，反而經常又打又罵，聽到徒弟出言頂撞，就是啪的一聲，將他打得臉頰紅腫。“趙志敬對楊過拳打足踢”“在楊過身上又踢了幾腳”“當下取過一盆冷水，將楊過潑醒”。

②我自己爛，也不能讓對方好。趙志敬不教楊過武功，心裡擔憂的是日後武功高了，還有誰更能製得住他？後來“靈機一動”，想到楊過於本門功夫一竅不通，只傳他玄功口決，修練之法卻半點不教，楊過記誦得幾百句歌訣又有何用？

③大搞形式主義。楊過來了後，在這家公司首先要學的是什麼呢？不是上乘的武功，而是規矩，是尊重師傅，是各種繁文縟節。楊過這種人才怎麼可能適應這種公司，不久後就“叛出師門”了。

④藉機穿小鞋。全真教小道士鹿清篤看楊過不爽，有一次瞅準了機會，接著師父怒喝楊過的時機，縱上前去，一把抓住楊過的後領，提將起來，啪啪啪三記耳光，下的竟是重手，打得他半邊面頰登時腫了起來。這種穿小鞋的機會，一定要站在道德制高點，鹿清篤的藉口是“你不聽師父的言語，就是本門叛徒，誰都打得。”說著舉手又要打落。

⑤窩裡鬥厲害，拉出來打就不行了。全真教弟子為了博得師父歡心，明爭暗鬥，武功就落下了。霍都等敵人已經打上山來，全真教搞了一堆花裡胡哨的陣法，華而不實，企圖透過人力接力擴充功法威力，卻因為眾人水平有高有低，露出破綻，成了一堆花架子。

⑥閉門造車，不接受新事物。楊過使出了名動天下的蛤蟆功，趙志敬等人卻因為平日長在重陽宮留守，見聞不廣，竟不識得蛤蟆功的手法。後續也沒想修行這麼功夫，繼續對楊過追逐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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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內卷，向外卷，才有出路。

在《神鵰俠侶》中，還有一個“天下武學第一”級別的門派，就是我們都熟悉的少林派，少林派的外卷和全真教的內卷形成了鮮明對比。

少林派比全真教歷史更為悠久，團隊規模更大，更為講究論資排輩。按理說組織比全真教更為僵化，各種師叔、師伯、師叔祖成百上千，這樣的組織能有什麼活力，天知道會捲成什麼樣子？

少林寺高管自然想到此節，他們儘可能避免內卷，走向了外卷，給門派帶來更多可能和發展機會。

少林寺方丈天鳴禪師、達摩院首座無色禪師等高管，秉承開放的心態，邀請楊過等外來高手切磋武藝，建立了密切的往來關係。反觀全真教，渾渾噩噩，面對郭靖這樣的大高手上門交流，推三阻四還把郭靖踢了幾腳。

郭靖女兒郭襄要過生日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生日上升到了政治高度，全真教按理說和郭靖關係親近，可以趁機送上一份大禮，結盟郭靖家族為日後復興籌劃。可深陷內卷的全真教哪能想到這點，就此缺席了生日大會。反觀少林寺，高度重視郭襄生日，少林寺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派人送了一個鐵羅漢禮物，還承諾到姑娘生辰正日，決能趕到襄陽來跟姑娘祝壽。

有人或許會說，給郭襄送禮只是無色禪師給楊過的面子，和郭襄有啥關係？這種觀點，忽視了少林寺高管多年來對外經營的一片苦心，也不明白為啥全真教越來越差而少林寺大名能在武林獨享千年。

PS：如果大家對少林寺感興趣，我們單獨講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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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說有很多反內卷、向外卷的成功案例，《倚天屠龍記》中明教殷天正團隊就是向外卷的典型。

殷天正是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擁有巨大的江湖影響力，完全有資格躺在明教功勞簿上，聽著下屬們阿諛奉承，百年之後成為江湖傳說。

殷天正不想這麼幹，洞察到了明教內卷危機甫一開始，就出走創業，全面外卷。殷天正不願和組織內的幾大法王、二使內卷互撕，不想參與教正之爭，轉而把刀口卷向巨鯨幫、海沙派等門派，就此卷出來一個名震江湖的天鷹教。天鷹教好生興旺，敢於參與搶奪屠龍寶刀這種大專案，連張三丰都欽佩不已。

不知道是不是受天鷹教影響，《倚天屠龍記》中的明教形成了外卷的風氣。比如朱元璋這種中層幹部，能力很強，如果留在總部內卷下去，也可能會升級到散人、掌旗使級別，前途也不錯。可朱元璋團隊不滿足於此，把觸角伸到了五湖四海，組織的預算還沒撥下來就四面出擊，收穫了戰果無數。

還有縱貫金庸多部小說的丐幫，更是反內卷的典型。丐幫怎麼反內卷？很簡單，先從組織高層動手，屢次最佳化組織架構，探索最佳治理結構，和今天的阿里巴巴很類似。你們說丐幫最佳化只裁撤一線的普通弟子，那我就給你把幾大長老和幫主優化了；你們說幫主都是男的，那我就給你們安排一個女幫主（黃蓉）；你們說丐幫只能憑藉武功爭奪幫主，那我給你安排一個老持穩重的魯有腳做幫主；你們說幫主都是中原人，那我就給你空降一個外國人，遼人耶律齊也做做幫主。

丐幫也拓寬了業務維度，進一步去內卷化。在《射鵰英雄傳》中，丐幫業務不僅僅包括乞討，他們還吸納了一些有穩定工作和職業的“淨衣”，加入丐幫，豐富丐幫的業務鏈條。到了《倚天屠龍記》時期，張無忌發現丐幫還有富紳模樣的高管。

高層都如此，丐幫上升通道越來越寬，下面的人機會自然大大的有，哪還有心思內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