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小夥問老頭，你是那個老人家麼？老頭點頭溫笑：我不是人

作者：梁永逸

海子是個山村小夥，由於家裡太窮，他十七歲就到外地打工去了。因為沒文化，他只能在工地上搬磚，掙著微薄的血汗錢。

這日早上，海子一開工就拼命勞作，不到一個時辰，已汗溼前胸後背。汗水眯得兩眼無法睜開，他只好停一停，抓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額上身上的汗。忽然，脖上戴著的一枚狗牙掛繩斷了，掉到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海子一怔，彎腰將狗牙撿起，由於佩戴年久，這枚狗牙早已磨得光滑如鏡，淡黃中泛著雅黑。

“五年了，老人家，不知你還活在世上嗎？”

海子將狗牙緊緊握在手裡，心中回想起一件塵年往事。五年前，他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那天傍晚，他像以往一樣到田野割豬草，剛到田野中，就見一個老頭倒在水塘邊，上半身浸在塘水中，拼命地撲騰掙扎，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眼見就要溺亡了。

海子急忙衝上去，將老頭拖離水中一看，竟見一條兒臂粗的毒蛇，正死死咬住老頭的鼻子。海子何曾見過這等景象，嚇得大吃一驚，舉起鐮刀照毒蛇身上就是一刀，毒蛇吃痛，鬆開蛇口，竄入水底不見了，只留下一片血紅漂在水面上。

海子驚魂方定，忙將老頭救到岸上，又為老頭吸出毒血。老頭悠悠醒轉，朝著海子納頭就拜。海子嚇了一跳，慌得也跪拜相還。老頭哈哈大笑：“孩子，感恩戴德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也沒有錢財報答於你。不過，我這枚狗牙就送給你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老頭說罷，掏出一枚狗牙，塞到海子手裡，不等海子說話，轉身離去了。海子割完豬草，回到家中，將那枚狗牙用細繩串起，終日戴在脖子上。

想起這一件往事，海子微微吐了一口氣。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向工頭請了個假，就往街上走去，打算買一根新的細繩來串狗牙。他來到街上，在一家雜貨店裡買了一根細細的紅繩，將狗牙小心串好，戴回到脖子上。然後走出店來，正要趕回工地。這時，扭頭看見路邊站著一個滿面橫肉的惡漢。

海子只不過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惡漢卻突然臉現怒色，一泡口水朝海子吐來。海子躲閃不及，口水吐在了他額頭上。他料不到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人，怔了一下，又驚又怒：“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往人身上吐口水？”

那惡漢陰冷一笑：“我想吐誰就吐誰。”忽然，又將一泡口水吐到海子臉上。

海子這下忍無可忍，也猛地吐出一泡口水，正好吐在惡漢的鼻樑上。

“你找死！”惡漢大怒，舉拳便朝海子打來。

海子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那惡漢一拳打了個空，腳下重心一偏，身子一個趔趄。一把尖刀從惡漢前袋中滑落，恰巧刀尖朝上卡在下水道的縫隙上。惡漢腳下失重，身子向前撲倒，前胸一下子壓在尖刀上，惡漢渾身只一抖，漸漸地就不動了。

海子大吃一驚，將惡漢的身子翻轉過來，見尖刀已沒入惡漢胸口，顯然已死了。沒想到就這樣鬧出了一條人命，海子嚇得渾身冒冷汗，手腳發軟，不知怎麼辦才好。這時，忽然聽到一陣警笛聲，警察恰在其分地來了。

海子一害怕，站起來就想跑，可還沒邁開腳步，警察已將他包圍，大聲命令他：“放下武器，把手舉起來！”

海子下意識地舉手一看，手上沒有武器呀，於是，他拔出惡漢胸口上的尖刀，橫在自己胸前。

警察大呼：“放下武器，手抱在頭上！”

“我……”海子呆愣愣地掃了一圈警察們，心中驚怕異常，慢慢將尖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警察們見海子這樣舉動，大聲喝叫起來：“不許自殺，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海子呵呵一笑，手一動，同時，警察的槍也響了。十數顆子彈從不同角度射來，只需眨眼不到的功夫，就能將海子打成篩網。就在這眨眼不到的功夫裡，海子胸前戴著的那枚狗牙突然發出一道亮點，一下子將海子吸住。海子一怔之間，發現已到了一個狹小而漆黑的空間裡。耳邊不住地聽到警察們的呼喝，似乎是因為海子憑空消失，而現場大亂。

“我這是在哪裡？”海子驚疑萬分，喃喃自問。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邊響起：“孩子，不必驚慌，你就在狗牙裡。”

海子一驚，聽這聲音十分熟悉，伸手一摸，才發現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身邊還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老頭。

“你是誰呀？我怎麼會在狗牙裡？”海子更加驚疑了。

老頭呵呵笑道：“孩子，你還記得五年前那件事嗎？”

海子道：“我當然記得，五年前，我在田野水塘邊救過一個老人家，難道……你就是那個老人家麼？”

“嗯。看來你不是很笨嘛！”老頭溫笑道：“孩子，其實我不是人，而是一隻野狗精。我已修得一些道行，能變化人形。那天，我到水塘邊本想喝幾口水，不想那塘中隱伏著一條蛇精，它看穿我的本相，知道狗的要害在鼻子上。它想奪我道行，於是就趁我俯身喝水之際，突然發難，一下子咬住的我鼻子。我當時料定不幸，已打算閉目待死，幸得你及時出現，將蛇精趕跑，救了我一命。”

老頭停了停，繼續道：“這顆狗牙是我自己脫落的，我早就將它煉製成了藏身法寶，我平時就藏身在狗牙之內，我將它送給你，就是想留在你身邊，暗中保護你周全啊！”

“老人家，我以為你去哪裡了，原來你一直都在這顆狗牙裡呀？”海子聽得十分驚奇。

“不錯。”老頭道：“若非我守護著，你今日必遭大禍。孩子，你是個心地良善的好人，本應平安地活著，可是，這世上除了好人之外，還有惡人，有些惡人的惡是不可理喻的，有時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會主動來招惹你，使你不得安寧。我雖是一條狗，但我認為那樣的惡人應當統統清除才是，卻不想，在現實裡，好人往往被某些東西縛住手腳，任由惡人欺凌。”

老頭說到這，忽然哈哈大笑：“可悲，真是可悲啊！孩子，不如你隨我去了吧，我帶你到一個無憂無慮，沒有惡人當道的地方。”

海子聽得怔怔的，耳中又聽到外邊警察的呼喝，不由得重重點頭：“老人家，如果真有那樣的地方，我願意和你去。”

老頭愉快地“嗯”了一聲，狗牙便載著海子和老頭，突然飛起來，射向天空。海子聽到一陣陣破風之聲，不知將要飛向何方。（本故事完）

注：這是作者想象創作的聊齋神話故事，僅供閱讀，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