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當你看到他吊在那裡的時候,請別發出殘忍的笑聲

亞里士多德有句名言:“在一切生物中只有人類才會笑。”是的,笑是人類的精神需求。笑能使我們產生愉悅的情緒,從而短暫忘記生活中的煩惱,甚至因為笑而釋放了些許壓力。我們多數都是笑那些沒有理性、沒有必要的事物,這是我們正常的反應。但有時候我們為了笑,不管有沒有必要;那時候,我們的笑是毫無理性的、說是殘忍的獰笑也不為過。

《堂吉訶德》第四十三章 解讀

追情人少爺扮騾夫

戲遊俠二女惡作劇

在塞萬提斯的筆下,客棧是個頻繁發生偶然巧合的地方。現在,路邊的客棧已經擠滿了人。我們還將會注意到,塞萬提斯已經想到了一個簡易的“孤島”手法。這一手法指的是把人物都集中到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窄小地方—— 一個孤島,一家旅館,一艘船,一架飛機,一所鄉間別墅,一節火車車廂。而實際上,這個手法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採用的手法,那是在他費盡筆墨、盡心盡力描述的段落裡,十幾個人擠在一起大吵大鬧——在一節停著不動的火車車廂裡。

我們可以再說得遠一點,把人們擠進一個狹小地方的同樣手法當然還用在現代推理小說裡,即幾個可能的嫌疑人被隔離在一家被大雪封堵的旅館裡,或者是在一所四周沒有人家的孤立鄉村別墅裡,如此等等,目的是要在偏狹的讀者的腦海裡把人物的關係都理清楚,只剩下少數幾個可能的線索。由此種種,迄今為止小說、光影中也是常見的場景。

我們回到客棧裡,現在陸莘達、多若泰、索萊達的故事都已經向讀者交代清楚了,但是還有一個人即法官的女兒克拉拉的身世沒有交代。可以肯定地說,在室外唱歌的趕騾人就是她的情人。”哦,他不是一個趕騾人,而是一個鄉紳人家的兒子。”克拉拉把她的戀愛故事悄悄地說給多若泰聽。但本章的重點不在這裡,他們之間的故事正在發生著,還要繼續,那時下文的事了。此時客棧的工作人員女僕瑪麗託娜斯和客棧老闆的女兒為了搞笑刺激,想出了一個餿主意,開始捉弄堂吉訶德。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非常精彩的場景,但是,這個玩笑的殘酷性則是駭人而殘忍的。

當時堂吉訶德從他的馬鞍上站立起來,以便能伸手夠到窗臺,因為根據他的想象,一個傷心的少女就站在裡面需要他的安慰救助。他說:“小姐,你拉住我這隻手。……從來沒有一個別的女人的手曾碰過這隻手,就連佔據我整個身心的人的手都不曾碰過我現在向你伸出這隻手,並不是要讓你親吻,而是讓你可以仔細端詳這隻手上的筋腱的紋路,肌肉的分佈,以及血管脈絡的寬度,於是,你就能夠推斷,連線這隻手的手臂的力量一定多麼地強有力。”“你說的話我們一會兒就能夠看得明白,”瑪麗託娜斯說道。然後,她用韁繩,(她是從桑丘的灰驢身上解下來的)打了一個活絡結,套在堂吉訶德的手腕上;然後她從視窗跳下去,把韁繩的另外一頭系在閣樓門的門閂上。

就這樣,堂吉訶德為了站崗值班而在戶外的馬背之上懸空站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時候外面來了幾個騎著馬的人,堂吉訶德的馬受驚就邁開了腳,結果堂吉訶德就被懸掛在窗下。我們看到了,折磨他的人僅僅是個客棧的女僕而已。何等威風、時刻準備解救別人於危難之中的騎士,卻被一個女僕懸掛在窗外,腳不能著於馬背之上、又不可以鑽回窗內,實質上是被施以“吊刑”。然而,勇敢無畏善於自我解嘲的堂吉訶德則告誡自己:這是自己的使命。別人都在冷靜而清醒地旁觀,戲弄這“有點神神道道”的騎士,對著這位騎士發出殘忍的笑聲。這一幕似曾相識,他被吊起那樣子我們從十字架上曾經見過。此時,我們的勇士堂吉訶德也正在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