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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年馮興鎮

陽曆年在農民的觀念裡,插根就沒當回事,頂多算個節;被農民看重的往往是老黃曆傳下來的春節,才是名正言順的大年;在外地的無論有多遠,都要回家團聚過個年;平時會過得有些摳摳索索的農民,到了年,也無比大方起來,再不斤斤計較添衣吃喝,有些吃了今天不顧明天敗家的氣度,似乎到了世界末日;從元旦到春節夾雜的時間裡,似乎是電視劇播放前的插播廣告,唱大戲之前緊鑼密鼓的震場,運動員上場前的熱身。

臘八剛過,學生還未放假,打工的未回,只有部分結婚零星的鞭炮聲,不至於使進入年關的前奏太過冷清;相比較,就沒小時候的年前熱鬧多了。

年前農閒了,到了結婚年齡的帥男倩女就開始訂婚,一盒煙或者一代白糖就可賄賂的男媒女婆忙的四村張羅。先在村外避靜的地方相媒見面,雙方有意,就可以男女一塊再找避開媒人等閒雜人等的地方傾訴心聲;或以莊稼遮擋,或躲在乾的溝渠裡問話;自然女方考問智商的問題也五花八門,有問腳踏車幾根條的,有問姥姥娘姥姥爺名諱的……還好妻子沒有難為我,不然以我這等弱智非得交白卷而拆婚;如果過了這一關大考,才可以到女方家裡再過一次形勢上的相媒,散喜糖,宣告這媒定下了!

此時訂婚的多,結婚的也多。一家女出嫁,全村壯男幫忙抬嫁妝,這是一頓可以大吃大喝打牙祭的美差;有心計的,提前就給安排人的隊長遞煙,聯絡感情,積極的如爭取入黨一樣某個腳差;七疊八碗的耍淨,酒瓶成空,喝的臉紅如關公,先還話多張狂,後舌頭僵硬,走路有東倒西歪的,有相攙扶歪歪斜斜勉強能走的,因為是喜宴,不笑出醜,反而是主家感覺喝好了而有面子;落下笑話的往往是送親的人,因為喝多了,說了失言的話,被一傳多少年;送親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嘹亮人啊,因失言出醜,酒後羞愧難當,放言:今後再不敢送親!

年前因農閒,往往村裡要請一場大戲。叫來親戚來家裡住著聽戲,一場戲要唱七八天的;四村的人如潮水一樣匯聚而來,也引來張羅生意的,有賣糖葫蘆的,賣瓜子的,撥郎鼓也來了,一地擺的花花綠綠的是畫本,花幾分錢就可以隨便看;人頭黑壓壓的如蟻群湧動圍著戲臺,力壯的往裡硬擠,一人進百人動;小孩騎著大人的脖子高一截了看,大點的孩子不是盤踞了樹上的制高點,就是佔據了近挨的麥秸跺頂;人生嘈雜如開鍋的熱水此起彼伏,鑼鼓琴絃其響一通,似乎是調音,人們立馬安靜下來;戲曲都是人們熟悉的老戲,有《鍘駙馬》,《蝴蝶杯》,《卷席筒》……人們欣賞著臺上的唱唸打坐,聽到動情處也跟著附和了唱幾句;一場戲後,臺下落下瓜子皮無數,糖紙成片,農民收穫了無窮快樂,很久的話題裡還在談論著戲裡的故事!

殺年豬也是農村非常熱鬧的一道風景。往往誰家要殺豬,已經被提前傳開了引來圍觀,偌大的一口大鐵鍋裡倒滿了滾燙的開水,請來的殺豬手,用兩米多長帶有尖鉤子的鐵釺子勾了豬下巴,從豬圈裡一步步把豬拉出來,豬狠命的“昂,昂”尖叫著反抗著,後面還有人用腳踹著豬屁股,疼痛不得不讓豬乖乖聽話;豬被捆綁了四腿放在木案上,有人用腿壓了豬身子,有人抓著綁好了的豬腿,前頭一人嘴裡叼著明晃晃的尖刀,一手抓了豬耳,一手移動好放血接的瓷盆,然後就握了尖刀從豬脖子下刀,往心臟捅去,一下兩下晃動著手臂,豬先還是有力的“昂昂”叫著,順著刀子就湧出了鮮血,豬掙扎著,血一股一股往外流淌,沉悶的一聲“哼”聲過後,豬頭一耷拉,四肢不在動彈;豬身被放到熱鍋裡快速的翻滾,殺豬人挽了衣袖,抓著鐵刮上下左右,快速的退毛,又在豬腿開一小口,用嘴吹氣,殺豬的鼓噻瞪眼,一會豬身鼓鼓囊囊起來,用繩子扎住刀口,豬被收拾的白白淨淨了,就要卸頭開膛破肚了;早就有大人提前霸佔好了豬水泡,用氣筒打足氣,用繩子紮好,那就是小孩子夢寐以求的氣球了;大人笑呵呵的估算著能出多少肉,籌劃著走親需要砍那個部位,包餃子需要那個部位,自然有新結婚的走新親,可以優先砍,往往要半扇子肉的。

現在雖說可以買肉去超市,聽戲可以看手機電視,但再也沒有那種熱鬧的氣氛,少了那份濃濃的年味!

壹點號牧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