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燕燕,你當姐姐的,救救你弟吧!我求你了。”
王燕沒想到,也有她爸求她的一天。
“憑什麼?除非你能讓我媽起死回生!”
王燕說了一句,她爸就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疼,火辣辣地疼。
02
1990年,王燕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王燕出生那天,她爸看了一眼就走了,好像沒當一回事。
王燕不到2歲,就被媽媽帶回外婆家,讓外婆帶。
因為,那時候媽媽又懷上了。由於媽媽坐月子落下了月子病,加上帶娃的勞累,導致經常腰痠背痛。懷了二胎才幾個月,身體就吃不消,便暫時讓外婆照顧著。
婆家偷著樂,琢磨著把王燕送去給外婆帶,不用浪費自家米飯。別人問起奶奶怎麼不帶孫女時,她還跟人說笑:“女娃子我才不稀罕帶呢,我等著帶大胖孫子。就讓她外婆帶,反正也是我們家的種,長大了叫我們這頭爺爺奶奶,又不是叫他們爺爺奶奶。爺爺奶奶總比外公外婆親吧。”
媽媽臨近預產期,奶奶找了所謂的大師算了一卦,要將床擺在向南的位置,才能生出男孩。
可笑吧。
由於胎位不正,頭朝上,腳朝下,遲遲生不出來。接生婆說,還是趕緊去醫院生吧。而那時候,王燕爸才從外面趕回來。等到王燕爸回來時,胎兒在宮內憋得太久了,出來時已經缺氧窒息。
是個女孩。
得知是個女孩,王燕爸,爺爺奶奶的傷心程度瞬間降為零。沒有一點痛心,似乎覺得那個女孩只是件不合他們心意的商品,丟了也不可惜,丟了也無所謂。
多麼可怕的傳統思想。
王燕媽元氣大傷,加上傷心過度,月子期間又發生感染,都沒撐過月子,就走了。
那時,王燕才3歲。
03
不到半年,王燕爸將後媽娶進門,沒幾個月就生了兒子。
後來,王燕才推算出來,他兒子只比妹妹小几個月。
說明媽媽懷孕期間,他就有了私生子。
王燕痛恨他們,連自己身上留著他們的血,都覺得噁心。
覺得他們每個人,都是害死媽媽和妹妹的儈子手。
王燕爸娶了新後媽,有了兒子,對她不聞不問,也沒打算接她回去,也不給生活費,似乎當沒有她這個女兒。
王燕也不渴望回去,在爺爺奶奶那裡,她只是個賠錢貨,只有在外公外婆這裡,她才被當心肝寶貝。
外公外婆有2個兒子,1個女兒,女兒走了,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欲絕。似乎看到跟女兒長得相似的王燕,就是一種安慰,他們決定要將王燕養大養好,說了一句:“這是天意,上天讓我們重新養一次女兒。”
04
王燕就這麼在外婆家,相安無事地長大,上學。
舅舅們給外公外婆的生活費,基本都花在了王燕身上。
小時候,王燕體質差,別人家小孩都只是吃米糊,而外公外婆卻寧願自己不吃,也堅持給王燕喝奶粉,補充營養。
後來,慢慢地,王燕長成了小胖妞。身上的肉肉,都是外公外婆愛的證據。
幸得幾位舅舅舅媽垂伶,讓她順利完成學業,專科畢業。
然後順利走上工作崗位,再順利結婚生子。
沒媽的孩子,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
終於有能力守護曾經護她長大的人了,她決定好好孝順外公外婆。
真好,她長大了,有能力了,外公外婆還健在。
05
後來,那個幾十年沒見的爸,突然找上她,打破了生活的平靜。
因為他兒子得了白血病,需要做骨髓移植。
他這麼一來,幾十年的恩怨瞬間湧上心頭。
她問了一句:“憑什麼?”
他說:“就憑我是你爸,他是你弟弟。”
王燕:“不好意思,你只是我生物學的父親,如果我能選擇,我寧願不要出生在這個世上,也不想有你這樣的父親。我和你早就沒關係了,從你嫌我是女孩那一刻起。”
他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她說她過不去,除非能讓她媽媽起死回生。
他說她見死不救。
她反問那他就救了嗎?想當初早點送她媽媽去醫院,或許就能有一線生機。如果他當初多花點心思在媽媽身上,多關心媽媽,媽媽不至於整日以淚洗面,最後鬱鬱而終。
06
她不想去做配型,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而他為了讓她去配型,軟硬並施。
他去她公司門口鬧,說她沒良心,見死不救,連親弟弟都不救。
鬧完之後,又拉上後媽苦苦哀求,說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話。
即便後媽說算了,不要她做了,他也不放棄,還提出如果配型合適,他把房子賣了,分一半給她,算是補償她過去受的傷害。還說他們還買了保險,等保險賠的錢下來,可以分一部分給她,算是骨髓移植的營養費。
她說不稀罕,這麼多年他沒給一分生活費,她都活過來了。
她問老公,如果去做了配型,算不算對媽媽的背叛?問他,如果換作他,會怎麼做?
這個話題對他來說,真的太難感同身受了。
她又去問了和她一起長大的發小,她說:“堅決不做?憑什麼做?這麼多年,他們有想起過你,有來看過你,關心過你嗎?現在需要骨髓,才來找你。把你當什麼?當工具人嗎?還是隻是當骨髓。你千萬別心軟,過好自己的日子,別管他們。你沒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嗎?未經我苦,莫勸我善!”
後來讓她決定去做配型的,只是一個小影片。
他爸發了他孫女的小影片過來,說:“你看,她多可愛啊,你忍心讓她失去爸爸嗎?救救她爸爸吧。”
她心裡想,要不去做一下吧,也不一定合適。
她也想趕緊擺平這事,於是去了。
07
等待結果的過程中。
她的心情五味雜陳。
她不希望配型成功,她覺得這可能是他們的報應,費盡心思得到的兒子,背叛結髮妻子和別人生的私生子,終究留不住。就算留得住,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所以,如果配型不成功,做了只是讓他們死心,同時讓他們相信報應,天道好輪迴。
但是想想他們的兒子,還有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又覺得挺可伶,挺無辜的。
她當了媽後,最看不得這些。
08
結果終於出來了,同時引出一個更大的瓜。
她的配型不成功,她覺得這可能是天意,大概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讓她的配型不成功。
沒有人的配型成功,還發現了他兒子和他並沒有血緣關係,也就是說後媽的兒子,其實是和別人懷的。
他不肯相信,沒法接受,養了幾十年的兒子,怎麼就不是他的兒子呢?
原來,後媽在跟他好之前,剛跟前任分手,連後來懷孕了,她其實有點不敢確定孩子是不是他的,但也沒多想,反正前任已經離開,她不說,前任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發現了背後的事,他爸撒手不管了,讓後媽找她前任想辦法去,說他的家產得留給小兒子。
這不知算不算是報應,自己的女兒丟著不管,捧在手心裡的兒子,卻不是他的血脈,不是他的後代。
但不管怎樣,她已經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如果所有傷害都可以被原諒,那就不叫傷害了。
有時候,她想到為人父母都不用考個資格證,就真的挺令人害怕的。
慶幸的是,她在外公外婆、舅舅舅媽的呵護按時長大。
又十分慶幸地遇到了愛她的人,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看著熟睡的女兒,想著女兒不用走她的路,有完整的父愛母愛,真好。
同時,她也告訴自己,要努力做個好媽媽,無證上崗也要讓自己配得上父母這個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