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河水位下降，一隻小狗在萊茵河畔玩耍 攝影/新華

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一場歷史罕見的熱浪與旱情正橫掃歐亞大陸的東西兩邊。在西邊，作為歐洲航運大動脈，萊茵河達到極低水位，許多地方乾涸的河床已經顯露，導致貨物運輸日益困難。筆者曾多次遊覽風景如畫的萊茵河谷，對清澈奔騰的河水、兩岸延綿不斷的葡萄園和山間間或露出的古堡印象深刻，很難想象接近斷流的情形。

在東邊，中國最大的河流長江正遭遇歷史罕見的旱情和低水位。長江流域大部持續高溫少雨，降雨量較常年同期偏少45%，長江及洞庭湖、鄱陽湖水系來水量較常年同期偏少二至八成。目前，長江干流及洞庭湖、鄱陽湖水位較常年同期偏低4。85～6。13米，創有實測記錄以來同期最低。

長江、萊茵河的旱情與低水位，猶如一把標尺，折射出這一輪高溫旱情的嚴重程度。歐盟委員會聯合研究中心科學家、負責為歐洲乾旱觀測網站編制資料的安德烈亞·託雷蒂說，這可能是歐洲500年來最嚴重的乾旱。據歐洲乾旱觀測站的最新資料顯示，目前歐盟47%的土地已處於乾旱警告狀態，而17%已經處於更高一級的警戒狀態。綜合來看，超過60%的歐盟土地已經進入乾旱造成的危機之中。氣象學家說，西歐、中歐和南歐已兩個月沒有出現大的降雨。而且，旱情很可能會在未來三個月持續下去。

整個歐洲，乾旱正在使曾經水量充沛的河流變成涓涓細流。在英國，泰晤士河上游一些河段斷流，豎立在那裡的水位測量棒已無用武之地。在德國，萊茵河駁船運輸接近斷航，易北河已經完全斷航。在義大利，著名的加爾達湖水位已處於有記錄以來的最低點，母親河波河已經連續110多天沒有下過雨，乾涸的河床裡露出了二戰時期的炮彈和沉船。流經匈牙利的歐洲第一大河多瑙河的水量只有平均水平的40%。大洋彼岸，美國西部大部分地區正在經歷1000多年來最嚴重的乾旱。美國最大的水庫——胡佛大壩的米德湖，水位處於1937年蓄水以來的歷史最低點，蓄水量只佔總庫容的27%。

入夏以來，北半球多地出現高溫熱浪事件，法國、西班牙、英國、美國、日本等國多個城市重新整理高溫紀錄。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第六次評估報告指出，最近50年全球變暖正以過去2000年以來前所未有的速度發生，氣候系統不穩定性加劇。進入21世紀以來，北半球夏季高溫熱浪事件日漸頻繁。

全球來看，今年7月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三個7月之一。7月以來，英國、義大利、法國、西班牙、葡萄牙、德國等歐洲國家遭遇罕見高溫天氣，不少地方的氣溫達到40攝氏度以上。即便長期以來氣候相對溫和的英國，這個夏季也難耐高溫。在習慣上不裝空調的歐洲，如此高溫對許多老年人往往是致命的，西班牙等多國報告眾多“熱死人”的案例。往年阿爾卑斯山山頂溫度全年都在零攝氏度以下，最近一段時間山腳的威尼託大區平原地表達到了40攝氏度，山頂達到了10攝氏度，有一部分冰川都融化崩塌了。就連格陵蘭島的冰蓋也加速融化，北極圈內出現了32。5攝氏度的高溫。

持續高溫下，森林火災在全球許多地方頻繁發生。據歐洲森林火災資訊系統資料顯示，今年以來，法國累計已有5萬多公頃森林被大火燒燬，這一數字是近十年來平均水平的3倍多。前不久，消防員花了十多天時間才控制住斯洛文尼亞當代史上最大的火災。歐洲森林火災資訊系統協調員赫蘇斯·聖米格爾稱，僅在夏季，“2022年已經是創紀錄的一年”。

高溫乾旱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歐洲內河航運受限，將推高煤炭、油料等燃料運輸等成本，讓歐洲能源危機進一步加深。由於缺乏船運的燃料和原料，德國許多工廠開工都成問題。多個歐洲國家的玉米、向日葵和飼料作物減產45%至90%。缺水減緩了橄欖樹的生長和出芽，今年義大利的橄欖油產量可能會減少50%至60%。法國、比利時和羅馬尼亞的牛奶產量預計將減少。

高溫乾旱也有有利的一面。高溫加速葡萄成熟，歐洲各地葡萄酒莊有望迎來一個好年成。法國農業部稱，法國所有產區葡萄的成熟度高於往年，可以提前開始採摘。

熱浪頻發，“高燒”不退，原因何在？氣象專家認為，北半球的極端高溫成因有三個層次：大氣環流異常造就了高溫的基礎條件，“拉尼娜”事件推波助瀾，全球氣候變暖則進一步放大了高溫影響。

熱熱熱！渴渴渴！地球在發出什麼樣的警報？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一個國際科研團隊預測，若《巴黎協定》目標未能達成，東南極冰蓋會因氣候變化影響而加快融化，到2500年可能導致海平面上升約2到5米。

地球用最直觀的冷暖發出預警——人類需要攜手採取行動，而非空喊口號。正如世界氣象組織秘書長彼得裡·塔拉斯談到熱浪時所說，“我希望這是能喚醒各國政府的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