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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被尿床困擾十幾年,父親臨死前道出真相:其實是我尿床!

1977年6月4日,張旭出生在湖南邵陽縣一個教師家庭。在他懂事的時候,他就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有媽媽,而他沒有。從小時候開始,他父親又當,又當娘每次對他尿在床上,又是打又是罵,然後抱起那讓他尿得水漬漬的被子晾在門口的麻繩子上對張旭說,“在家好好待著”,就去學校上課了。張旭就站在院子裡看那藍瑩瑩的天空和門前那綠茵茵的草坪。一天,就在他發呆的時候,他那一群早商量好今天去偷張老頭桃子的小夥伴們擁進了院子,發現了這件事情,都擠眉弄眼起來:“張旭尿床了,真丟人!臭。”他們亂嚷一陣就跑了。

從此,他尿床的醜事被公之於眾,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更沒有人和他呆在一起。他總是孤零零地去學校,孤零零地坐在教室裡,又孤零零地回家。

於是他開始思念媽媽,想象媽媽是什麼樣子。有一次張旭提到媽媽,父親瞪了一眼,很痛苦地罵一句:“臭婆娘!”從父親的語氣裡他猜媽媽一定是個嬌氣的女人。有一天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她面孔白淨頭髮烏黑,長得很好看。她可憐巴巴地撫著張旭的臉苦笑了一笑,掉下幾顆熱熱的淚珠兒,然後塞給他一包糖就走了。

晚上,父親問糖是誰給的,張旭就說是一個女人給的。當父親問明白了那女人是什麼模樣時,粗暴地從張旭手中奪過那包糖狠狠地摔在地上,說這糖不能吃。張旭於是明白這個女人跟自己有關。她要是自己的媽媽多好啊!他想他要是在媽媽身邊,即使尿床了,她也一定不會像父親那樣兇狠地揍他的。

他曾經想過好多辦法企圖剷除這毛病。但卻從來沒有一個法子奏效。

比如,有幾次張旭找來一根繩子,睡前偷偷在被窩裡用繩子將那令人討厭的製造不幸的傢伙死死扎住,痛得他一晚上頭嗡嗡響,然而早上起來半邊床還是讓他尿成了汪洋大海,而繩子還結結實實地扎著那倒黴的傢伙。

終於有些暗地裡對父親表示同情和尊敬的人偷偷勸他父親:“到醫院裡給孩子瞧瞧吧,總不能這樣。”父親猶豫了好些日子,才陰著臉說:“到醫院去,醫生問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能胡說八道。”

在醫院裡,一位女醫生手裡拿著一疊紙對父親說:“孩子很健康,一切都正常。看來只有一種解釋,因為神經系統常受到某種刺激而導致泌尿系統功能紊亂。你是不是經常打孩子?”父親點點頭,笑了笑說:“我這人脾氣不好,看著他把床尿成那樣子,又臭又丟人的,忍不住就……。”但是,那天晚上睡覺前,父親依舊兇惡地盯著他說:“聽著,病是看過了,今晚再尿,我下你的腦袋!”張旭心冰涼……第二天一早,一張床仍尿成汪洋大海。父親呆呆地盯他半天沒有沉聲,臉上那黑皺皺的皮痛苦地抽搐著……

這次父親沒有打他。

下午,張旭偷著去找那女人,他只知道那女人在鄰鄉一所小學教書,並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他找到那所小學時,那女人正在教孩子們唱歌。他覺得她唱的歌真好聽,忘情地跟著在窗外唱了起來。也許她覺得有什麼異樣,發現了窗外的張旭,她走了出來,伸手撫摸著他的額頭,關切地問:“你怎麼來了?”

張旭呆呆地望著面前的這位女人,感覺到她溫熱的氣息透過掌心暖暖地傳到了自己的臉上,淚水無聲息地流了下來,著問:“你是不是我媽媽?”

時間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她怔怔地望著他,淚水也悄無聲息地流了滿臉。張旭走過去,用手扯住她的衣裳,再次問:“你是不是我媽媽?”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接住張旭:“孩子,我是你媽媽啊!”之後,她把張旭帶到自己房間,給他拿出許多好吃的東西,而他什麼也沒有吃,只是問:“媽媽,我怎樣才能不尿床?”她木木地看著他許久,才說了一句謎一樣的話:“孩子,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知道了,這次到媽媽這裡來,你千萬不要告訴你爸爸……”

張旭的確長大了。用父親的話說就是牆頭高的大男人了。

張旭對媽媽說的那句話的理解是,我長大了或許就不會再尿床了。然而遺憾的是,他依然大尿不止。值得欣慰的是,張旭發現自己並不是每天晚上都尿床。

這一重大發現首先應該感謝一位要好的高中同學。

1995年5月12日,下了晚自習以後那同學過來拍拍張旭的肩膀說:“尿王今晚別回家了,跟我睡。”張旭嚇了一身冷汗:“我!”同學一笑:“尿床算什麼,我也尿過床。”張旭猶豫再三,為了那同學的一片好心,便決定不回家了。當然,為了和同學的友誼不被這可惡的尿而遭到損害,睡覺前他悄悄拿了書包,將挨身的襯衫和褲頭塞進去,然後將書包夾在兩腿之間,那天晚上他睡得很香,早上起來張旭驚奇地發現那書包和同學的床竟乾乾淨淨一個尿點都沒有。同學一臉的遺憾:“冤枉你這尿王了!”

那天張旭心情極好。走時他也覺得和別人一樣,再也不像偷了什麼似的縮頭縮腦。

下午放學後他趕緊回家。昨晚是張旭長這麼大第一次沒有和父親睡在那床上的。張旭剛走進門,父親那張黑臉便和陰雲一般壓過來。父親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才冷冷地說:“不要臉!尿了床屁股一拍就溜。讓誰給你暖尿壇?”張旭過去開被子,被窩裡像倒了一桶水。他這才想起天和今天都下著雨,被子沒法晾。從此以後,張旭再也不敢在外面睡覺了。他不能讓父親一個人整夜躺在尿窩裡啊。

1996年,張旭考上了廣州一所大學。

父親當時死死捏著他的錄取通知書,那雙蒼老的眼睛閃出一股子說不清是憂是喜的暗光。張旭本想父親或許會叮嚀他幾句,在大學裡要注意點,尿床是丟人的,傳出去很難堪。但父親卻什麼也沒說,也沒送他。

到大學的第一天,張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街上買了十條吸水性好的毛巾,偷偷藏在枕頭下,晚上睡覺時拿出幾條來塞在大腿間,第一晚上他竟沒尿床,毛巾上乾乾淨淨。第二天,第三天……以至於過了好幾個月,他也沒有在床上尿過一滴尿。他欣喜若狂了。

他開始想家了。他把在大學裡不尿床的事都告訴了父親,之後就告訴了父親寒假的具體時間。父親在車站接他,父親那張黑臉依然是半喜半憂的。晚上,他對父親說:“還是給我臨時弄張床吧,我怕……”父親想了半晌又抽了幾根菸,才搖搖頭:“還是咱倆睡吧,慣了,再說,你的毛病不是已經改好了嗎?”他誠惶誠恐地躺下。實在困了,倒頭便睡。誰知早晨起來,一張床又讓他尿成了汪洋大海。他滿臉愧疚痛苦不堪地說:“爸爸你打我吧……。”父親卻搖搖頭嘆口氣:“孩子,你。。。。。”卻再也沒說什麼,只悶頭抽菸。

張旭在家住三天,三天裡每個晚上他都尿床。他對自己徹底失望了。

回到大學後,他又奇蹟般地不尿床了。經過以後多次反覆實踐終於得出結論:

我在學校裡於乾淨淨漂漂亮亮純潔得不能再純潔,而一且回家就致命地尿床又成了又酸又臭的尿床大王了。

他糊塗了,他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張旭第一次給媽媽寫信,訴說了心中全部的苦惱,媽媽很快回信來了——

旭兒,對於你尿床的事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不明白是因為有些事情不需要明白,明白了可能會很糟……

旭兒,你爸爸從小就打你,其實他是很愛你的,你不要怪他,也要體諒他的難處。對於媽媽離你們而去,也是迫不得已,請你原諒媽媽……

張旭覺得媽媽的回信有點怪,怎麼也弄不明白。

大學二年級時,張旭開始談戀愛了,是新聞系的婷婷。1998年6月,婷婷要求他暑假帶她到他家裡去好好浪漫浪漫。張旭嚇出一身冷汗,婷婷要是看到那張臭烘烘的床那不是活活要了自己的命。他趕緊宣告他暑假不回家了。婷婷卻堅定不移:“你走到天邊,我也跟著。”

放暑假了,為了避免婷婷糾纏,張旭悄悄地乘車回家了。父親自然又在車站接他。父親更瘦了,父親見了他依然是那般喜悅又是那般憂戚。到家那晚上他望著那依然乾乾淨淨的被褥便感恐懼。他再一次很真誠地對父親說:“給我搭個床吧,我不能再叫你……”父親悶悶地抽了好幾根菸,才下了決心似的說:“還是一塊睡吧,沒啥,你……你長大了……”父親說到最後,那幾個字彷彿是從那黑黝黝的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張旭真希望父親能像從前那樣在他臉上炸開一記耳光。

但父親連話也很少說了,只悶頭抽菸。

8月4日,張旭做夢也沒想到,就在這陰雨連綿的日子裡,婷婷竟鬼使神差摸到他家。

站在門口望著淋成落湯雞的婷婷,張旭目瞪口呆,婷婷可愛地翻翻那雙陽光般的眼睛,說累死了。他趕緊給她找凳子,然而晚了,沒等他拿起凳子婷婷已準備往床上坐了,她掀開被子——他絕望得恨不得馬上死掉……

婷婷望著那臭烘烘水淋淋的被子,捂了鼻子差點暈倒。過了許久,婷婷才慘白著臉走到他面前,問:“你尿床嗎?”他暈暈乎乎地點點頭,婷婷呆了一呆,竟哭了:“真丟人!”說著奔出門去。

而這一幕,恰好被站在一旁的父親看到了。他暈倒在地,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面孔蒼白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父親被送進醫院,醫生說他的神經受了刺激。

張旭心情灰暗地走出病房。媽媽來看他們了,媽媽聽了原委,竟一把抓住他,面孔慘白嚇人,她死死盯著張旭:“孩子……”

許久,張旭撲上去,用力搖著媽媽雙肩,大喊:“媽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一定知道的啊!”說著,他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媽媽用力地抱住張旭,也禁不住痛哭失聲,往事如煙,叫她不堪回首啊!

1975年的春天,父親和同在一所村辦小學教書的媽媽結婚了。媽媽是鎮上人,之所以嫁給在農村長大的父親,完全是一種純真的愛。然而好景不長,有一天晚上,父親去一個學生家輔導回家的路上,騎單車不小心從一個坡上跌了下來,就落下小便失禁的毛病。一到晚上,媽媽都要被床上溼溼的感覺弄醒。第二天,媽媽就要在外晾被子,父親堅決不讓,媽媽說:“總不能天天在尿水裡滾吧?”父親難堪地說:“滾就滾吧,總不能讓我在外面丟面子,我好歹在村裡是一個有文化的人……”媽媽嘆了口氣:“有了孩子就好了。”父親說:“孩子長大了呢?”媽媽也沒了轍。

後來,父親熬不過這又臭又潮的尿了,便求媽媽,讓媽媽承認這是她尿的,好有個藉口晾被子。聽到這,媽媽覺得爸爸太自私了,不同意。父親就不由分說一巴掌打過去。從這以後,父親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把媽媽揍得鼻青臉腫。為了正視生活中的這種悲哀,媽媽便懷上了張旭,媽媽生了張旭後,對父親說:“我也該結束這種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了,旭旭留下讓你也有個藉口。”然後就毅然決定離婚,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媽媽說到最後又流下了眼淚,說:“旭旭,你現在長大了,媽媽也該讓你明白了!”

張旭認真地將過去的所有事兒細細想了一遍,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不願意也不相信這是真的,但事情的的確確是這樣,十幾年來叫他難堪羞愧萬分的原來不是自己,而是父親——父親在尿床。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相反,很沉重……

幾天後,醫生非常遺憾地對張旭說:“我們實在無能為力,你父親腎臟曾受過損傷,腎小管和集合管對水的重吸收能力喪失,導致小便失禁,你父親也許長期以來對此感到恐懼,心理負擔過於沉重,神經系統處於緊張和脆弱的狀態,這次突發事件無疑是對他一次致命打擊,你父親他……。。”

1998年8月14日,父親靜靜地去了。臨死前,他緊緊抓住張旭的手,眼裡是淚,什麼也說不出。

埋葬了父親後,在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張旭做夢也沒想到,婷婷又來到了他家裡,婷婷在父親面前拜了三拜後,從衣袋裡拿出一封信:“這是你爸爸在住院期間寫給我的,他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說著,含淚遞給了張旭。

張旭不解地接過信,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寫信給婷婷——

婷婷:你好!讓我這個即將離去的人直接稱呼你吧!這次你不遠千里來到我家,當你問是不是旭兒在尿床時,我的心揪痛了。看到你悲憤地離去,我真想喊住你,告訴你及旭兒一個埋藏了20年的秘密,可我喊不出來,只覺腦袋裡是空的,後來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住院期間,當張旭終於知道了這麼多年來是我在尿床時,我真想在地上尋一個洞鑽下去。我已經無臉再見旭兒和他媽媽。而當旭兒仍然無微不至地在身邊服侍我時,看到他不厭其煩地為我端尿、洗臉,我的心在泣血。20年了,20年來,我一直讓兒子戴著尿床的帽子,讓他在熟人面前抬不起頭,還要在我面前時時自責。到現在,我才感覺到自己作為一個父親,是多麼的自私。是我的自私逼走了旭兒的媽媽,是我的自私,這麼多年來,旭兒一直沒有享受過母愛。現在,當我又看到你離旭兒而去時,我的內心無法安寧了。我不配做旭兒的爸爸,這一輩子對不起他了。

婷婷,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姑娘,就像當初旭兒媽選擇我一樣。所以,讓我這個彌留之際的人請求你:快回到旭兒身邊,旭兒是一個好男孩,希望你們相親相愛。

最後,順祝你們幸福到底!一個自私而罪過的老人。

看完這封信,張旭忍不住熱淚直流。其實父親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張旭從來沒有怨恨父親,如果尿床的是他,父親健康,平安一生,他絕不後悔!但人生給了他一個戲劇般的結尾。

寫完這篇文章,總感主人公不該有如此結局。第一,主人公的妻子是以純真愛情嫁給他的,因公致殘尿床就能打斷這純真的愛情?即使病治不好,解決尿床影響生活的土辦法還是有的。第二,主人公為保面子把尿床的事推到兒子身上,這大可不必。因公致殘講開了,人人會給予理解、同情和關愛,不存在丟面子的問題。第三,因公致殘了,應該得到應有的醫療保證和精神表彰。如果這三方面都能正確對待和處理,主人公的悲劇就不會出現。這是應該引起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