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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心理學角度來說,長期的無聊會改變人們對“人生意義”的看法

前言

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社會心理學家維迦納·凡·蒂爾堡和他在利默里克大學的導師埃裡克·伊古是從實驗的角度研究無聊和意義之間關係的領軍人物。在他們的初期研究中,他們要求人們回憶一段無聊的時光,以及感到悲傷、憤怒和沮喪的時刻。在另一項研究中,他們透過讓人們抄寫有關混凝土的書目來引起無聊。在每一個案例中,無聊都與無意義的感覺有著獨特的聯絡。

如果你的工作是那樣的任務——在精確的時間按下一個按鈕,過一段時間再按另一個按鈕——很難想象你能在這種單調的勞動中找到意義。然而,我們認為,一項可以使我們全心投入的活動(因而也不會引起無聊)也可能會是缺少意義的。換句話說,無聊和場景性的意義缺失之間的聯絡是不對稱的。研究者還探索了更廣泛的人生意義與無聊之間的聯絡。

為了說明場景意義和人生意義之間的區別,想象一下那些總是覺得自己的生活有意義也很有目標的人。他們有一套完整的價值觀和信念,使他們的人生經歷有意義,並指導他們的行為。然而,週六早晨在雜貨店排長隊時,他們會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做著無意義的事。我們可以說,這些人有充足的人生意義,但覺得排隊缺乏場景意義。關鍵的區別在於無意義感的參照點。

在一種情況下,這個參照點是一個人的全部生活,而在另一種情況下,這個參照點與特定的場景相關。需要說明的是,這兩種情況的明確界限並不總能輕易找到。一個情況可能會滲入另一種,有時不易覺察,有時則比較明顯。設想一下,你要在工作時幹一些很瑣碎的事務,比如以十五分鐘為單位記錄當天的活動,以便開具賬單。

總體上,你是喜歡你的工作的,認為它讓你的人生更有意義,但在記錄活動這個具體的事情上,你可能會懷疑自己的信念。無論如何,我們認為這個區分對於理解無聊和意義之間的關係十分重要。覺得自己的生活缺乏意義的人也經常感到無聊。年輕人和老年人都是如此,可以用直接和間接的方式來定義和衡量生活的意義。

在研究中,從事政治活動的人較少報告感到無聊,而那些實現了他們的目標(政治或其他領域)的人也有較低的無聊水平。在我們小組的研究中,我們發現,人們對人生是否有意義的信念可以預示他們在未來感到無聊的可能性。這一發現很重要,因為它表明無聊和意義的關聯隨著時間的推移顯現,並指出對於人生意義的信念可能會導致無聊。我們的發現得到了其他研究的支援。

例如,在臨床案例研究的基礎上,研究者們注意到,那些經常感到無聊的人的特點在於,他們都沒有找到一個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意義的大型計劃。並不是說我們每個人都需要透過建立一個估值數百萬美元的計算機軟體帝國或者建立一個慈善組織來找到人生的意義感,但是一些更廣泛和長期的目標是有幫助的。杜肯大學的理查德·巴格迪爾認為,在重要的人生計劃上做出妥協是造成長期無聊的關鍵原因。他深入採訪了那些經常感到無聊的人,發現他們始終對自己曾放棄過一些重大的人生計劃而耿耿於懷。

他們聲稱是其他人和人生境遇(如糟糕的老師或疾病)阻礙了他們追求自己的夢想和目標。但在更深的層面,他們也對自己放棄人生計劃而感到憤怒。他們無法全身心地投入生活中,因為他們沒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此外,他們對未來生活滿意度的前景也會變得悲觀。最終,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變得更加消極、防備和畏縮。這樣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吸引人的暗示,即缺乏人生意義會導致無聊。

然而,兩者之間只有相關性,就像所有初出茅廬的年輕科學家都知道的那樣,相關並不意味著因果關係。我們無從得知,人生意義和無聊為何會相互關聯,其答案是否藏在研究人員尚未涉足的一系列其他因素中。因果關係的問題很難檢驗。透過實驗改變一個人生命中的有意義的事件,比如婚禮、葬禮和孩子的出生,是不道德也不可能的。然而,研究者可以讓人們思考他們在過去某個時刻裡感受到的人生意義是高還是低。

這樣做會暫時改變他們對人生意義的想法和感受,然後我們可以瞭解這是否會影響他們當下的無聊感受。我們把被試帶到實驗室,告訴他們關於人生意義的細緻定義。接下來,我們讓他們回憶並簡要地寫下生命中對他們特別有意義的一段時光。其他人則被要求回憶並記錄一段對他們來講毫無意義的時光。然後,在暫時改變了他們對人生意義的感受後,我們測量了他們的無聊程度。

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與那些被要求重溫一段有意義時光的人相比,被要求回憶一段無意義時光的人顯現出更高的無聊程度。看起來,人生意義感的降低可以導致無聊。當我們感到生活有意義、有目的時,投入這個世界的選項是顯而易見、難以抗拒的。相反,如果我們缺乏意義和目的,我們可選擇的行動的價值和意義就會開始消減。當沒有理由去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就很難找到理由去做一件事而不是另一件事。意義告訴我們要做哪些事情,因為那些事情很重要。

如果沒有生活意義,我們就會沒有方向,陷入慾望迷局,感到無聊。我們還採取了另一種實驗方法。我們先讓被試感到無聊,然後問他們對人生意義的感覺。結果發現,讓人們感到無聊並沒有讓他們覺得自己的生活毫無意義。在學校裡聽了四個小時的無聊的聖誕演奏會,只為了抓拍到孩子上臺的五分鐘,這並不會讓你覺得養育子女沒有意義、毫無價值。

因此,人生意義的減弱可能會引起當下的無聊感,但反過來就不一樣了。乍一看,這可能與我們之前的說法不一致,即無聊與沒有目的有關。但這並不矛盾,因為我們已經區分了人生意義和場景意義。我們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表明無聊改變了人們對人生意義的感覺,儘管他們很可能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是無意義的。生活中缺乏意義和目的的人自述他們經常覺得無聊。

缺乏人生意義和目標的確可以導致無聊,但無聊並不意味著你一定會感到自己的生活缺少意義。這很好理解。很難想象為什麼一段時間的無聊就會使一個人對生活的想法和感覺發生更普遍意義上的改變。然而,可能存在一種情況,長期的無聊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改變人們對人生意義的看法。

結語

所以,這些研究結果既印證又完善了對無聊和意義的早期思考。正如我們探討的那樣,我們把無聊看作一種訊號,表明我們的頭腦空空,陷入了慾望迷局——簡而言之,我們沒有投入。我們自己的觀點是,缺乏投入比缺乏意義更容易導致無聊。儘管如此,那些不佔據我們的心靈,並非我們渴望從事的活動,通常不值得做也沒有價值;當我們感到無聊時,我們會覺得當下毫無意義。這種評估可能會促使我們去尋找有意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