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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們的思維在深夜裡

是夜,無盡深沉。

似醒非醒間,若囡感覺一隻冰冷而粗糙的大手在不斷的撫摸自己的頭髮,臉龐,一遍一遍。好熟悉的感覺,冰冷,僵硬,卻又有幾分溫暖。

若囡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始終無法如願,眼瞼彷彿有千般重量,眼球只能徒勞的在眼皮下轉來轉去,無法看見任何東西。

身體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不能動彈分毫,連手指都動不了。相反的,若囡的思維卻是清醒的很,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是身處睡夢之中?她如是想到。

忽然,聽得“啪”的一聲,一片刺眼的強光襲來,伴隨著一聲驚呼“啊!”

若囡不覺得伸手遮住眼睛,登時一愣,咦,能動了?她睜開眼睛坐起來,撫了撫額前的遮住眼睛的劉海,這才發現自己的舍友晴兒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神色之中似乎還透著些許畏懼,她的手還摁在床頭牆上的開關上,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晴兒,怎麼了?”

“囡囡,你,你沒事吧?”

“嗯?我?我不是好好的嗎?你怎麼會這麼問?怎麼了?”若囡被晴兒語無倫次的話搞糊塗了。

“真的沒事?可我剛才好像看見有個黑影趴在你的床頭,好像,好像在摸你的臉。”

晴兒的一番話登時領若囡開始緊張起來,原來,剛才那感覺,不是夢,是真的!冷汗沿著她的臉頰淌到下巴,又滴了下來,只覺得後背傳來一陣陣冷意。若囡回頭看了看,身後窗戶大開,夜風呼呼的吹進寢室,帶來絲絲寒意。

“那黑影,在哪兒?”若囡不自覺的嚥下一口唾沫,問道。

“好像,好像是從窗戶出去了吧。”晴兒的語氣不是很肯定,畢竟,這裡是5樓。二人小心翼翼的挪步到窗前,窗外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也沒有。

“可能,嗯,可能是我看錯了吧。”晴兒的語氣依舊不是很肯定的樣子。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因為睡前喝多了水,半夜被一陣便意襲醒,一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正趴在若囡的床頭,像是在撫摸她的臉。晴兒登時睡意全無,連便意都硬生生的嚇了回去。那黑影口中不住的發出一聲聲悠長的嘆息,在這清冷幽靜的夜裡格外的瘮人。奇怪的是,平日睡覺很淺的若囡竟然毫無知覺,還不時的發出陣陣鼾聲。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晴兒猛地拍亮了牆頭的燈。那黑影似乎是被驚了一下,稍稍回了下頭,而後便在晴兒的驚呼聲中縱身躍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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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黑影轉身的瞬間,晴兒清楚的看到了那被吊在眼眶之外的眼珠隨著轉身的動作被甩的飛了起來,從眼珠正中那紅色的瞳孔之中射出的幽然的眼神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霎時令自己周身如同墜入冰窟之中,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全身的寒毛都直愣愣的豎了起來,頭皮也是一陣陣的發麻。就是現在,晴兒那狂亂的心跳仍然無法平息下來。

“可能是吧。”若囡的語氣也不是很確定。剛才的感覺,實在是太真實了,何況,晴兒的一番話也證明了,就在剛才,自己和晴兒的二人寢室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只是,那人現在不見了。若囡不敢往下想了,兩個女孩子相互看了看,誰也不敢多想,甚至,連話都不敢說了。

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二人直覺的在這512寢室之中的某個陰暗的角落,有雙陰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們,令二人感覺渾身發毛,不自在。

兩個女孩子就擠在一張床上,互相看著彼此,不知不覺中竟又沉沉的睡去了。一陣夜風吹過,窗外彷彿又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唉……

天亮了,溫暖的陽光從窗子灑了進來。若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時間,六點四十,她趕緊叫醒了一旁的晴兒,兩人連早飯都沒吃,急急忙忙跑到了教室,還好沒有遲到。

明天就要考試了,學校為了不給學生太大的壓力,特意在高考前一天安排了自習。

若囡這段時間一直很努力的學習,希望能考個好點的大學。她翻開手中的書本,卻不自覺的想起了昨晚那驚魂一幕,那,真的是自己和晴兒看錯了嗎?她搖了搖頭,想要將腦海中關於昨晚的念頭壓下去,那件事卻像被澆了油的火苗一般,愈發的竄了起來。

不知怎麼回事,若囡老覺得心頭有種不好的感覺,像晴空中的一團陰雲,沉甸甸的壓在心上,好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上過晚自習的若囡和晴兒回到了宿舍。不知何時,天開始陰了下來。夜風拂動壓在頭頂的烏雲一陣陣的翻滾,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若囡伸手關上宿舍的窗戶,在將要關上窗戶的一瞬間,從窗戶上玻璃上忽然出現一個影子,看上去有些模糊,傴僂的腰身,有些花白的頭髮,滿面的鮮血,隨著窗戶被關上,玻璃中的影子也一閃而逝。若囡一陣驚呼,心頭卻有些奇怪的感覺,那影子只是忽然出現嚇了自己一跳,而自己不知怎麼,竟然覺得那影子有些悲涼,甚至親切的感覺,怎麼回事?

晴兒聽見若囡的驚呼,抬起頭問道:“囡囡,怎麼了?”

“沒什麼,外面風好大。”若囡只覺得心頭那沉甸甸的不祥感越來越強烈,到底要發生什麼事?

“叮鈴……”宿舍電話忽然響起,若囡隨手接起了電話,“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找下林若囡,我是她的弟弟,林曉峰。”電話那頭傳來的語氣感覺怪異,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曉峰,我是姐姐,怎麼了?”若囡聽出了弟弟語氣中的怪異,心中的不祥感又加重了幾分。

“姐,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曉峰的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像是有人把電話搶了過去,接著,電話中傳來媽媽的聲音,“囡囡吶,家裡沒什麼事,別瞎想,快考試了,一定要考好,聽見沒?好了,不和你說了,掛了。”若囡呆呆的看著手中的電話,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起來,她剛想要把電話撥回去,宿舍的門被人敲響了。

“誰呀?”晴兒放下手中的書,衝著門喊道。

“林若囡在嗎?下面有人找。”

“好的,我馬上下去。”若囡放下手中的電話道。

“囡囡,我陪你一起下去吧。”晴兒起身穿上了拖鞋。

“嗯,好的。”

兩個女孩子有說有笑的下了樓,這才發現,外面已經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冷冷的夜風吹動柳樹長長的枝條胡亂搖擺,發出一陣陣尖銳的嗚嗚聲。

若囡推開宿舍樓大門,不遠處柳樹下站著個傴僂的身影。那身影見若囡出來,衝若囡招了招手,喊道:“囡囡!囡囡!這裡呢!”

若囡聽出來了,那是爸爸的聲音。

“爸,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若囡趕緊跑了過去,夜幕下的柳樹下格外的黑,她只能聽出那是爸爸的聲音,卻看不清他的臉。

父親伸手摸了摸若囡的頭頂,道:“爸爸想你了,來看看你。”

若囡有些享受的眯起眼睛,任由父親撫摸自己的頭頂。就在這短暫的一霎那,她忽然覺得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淡了不少。父親的手很粗糙,可能是因為夜裡冷,他的手有些冰涼。儘管這樣,若囡卻仍然感覺到那熟悉的溫暖。

父親從懷中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錢,遞給若囡道:“囡囡,這幾天不要虧了肚子,要好好考,爸爸走了。”說著,他又摸了摸若囡的臉,轉身消失在夜幕中。

“嗯,放心吧,我一定能考好的。”若囡衝著黑暗中那模糊的背影道,“您慢點走,看著路些。”

夜風大了起來,若囡將手中的錢塞進褲兜,轉身進了宿舍樓。

“囡囡,誰找你啊?”晴兒問道,“我怎麼就看見你自己在樹下面,沒看見別人?”

“那是我爸爸,嗯,可能是被樹擋住了吧。”若囡道。

“哦,我還以為你在和空氣說話呢。”晴兒挽住若囡的手臂,道,“快回去吧,冷死了。”說著,二人說說笑笑的回了宿舍。

這時舍管阿姨從值班室走了出來,她衝門外那柳樹看了看,心頭一陣毛毛的感覺,剛才她在值班室中看的很清楚,那柳樹下根本沒人,而若囡就像是跟空氣說話一樣。

她心裡很明白,現在馬上要熄燈了,學校大門肯定早已經鎖上了,如果真的是若囡爸爸來看她,為什麼要選這個時候?還有,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怎麼出去?舍管阿姨猛地打了個寒顫,管那麼多幹嘛,權當沒看見得了。

三天的高考很快過去了。回到村子的若囡覺得有些奇怪,村裡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甚至還在背後指指點點。

離家越來越近了,若囡的心頭再次籠上了一陣濃濃的不安,終於,當自己家門上那白色輓聯映入眼中時,若囡的心跳猛地快了起來,她猛地朝家跑了過去。

廳堂之中,兩張長凳上搭了張門板,門板上,躺著的,正是自己的父親,三天前晚上去學校看自己的父親!

若囡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登時一片空白,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林曉峰看著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姐姐,紅腫的眼中再次湧出淚水,道:“姐,你怎麼才回來啊,爸,爸他一直在等你。”

母親將頭轉到一邊,淚水也是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道:“你爸不讓我們告訴你,怕影響了你的考試,他想等你回來,硬是拖了一天,還是沒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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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一天?若囡想起那天晚上詭異的夢境,原來,那時候,父親就已經……

原來,四天前的早上,若囡的父親在村口出了車禍,那醉酒的司機將車開的飛快,直接將若囡的父親撞的飛了出去。由於巨大的衝擊力,他的左眼被撞出了眼眶。

村裡的村民手忙腳亂的把他送到醫院,卻被告知,基本沒有治癒的可能了。於是,大家又把他送回了家裡,為了不影響若囡的高考,他不讓任何人告訴若囡,可就在那天晚上,他沒能扛過去。

若囡明白了,那天晚上,不是自己和晴兒看錯了,也不是夢,那是父親來看自己。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難怪看不到父親的臉,他是怕嚇著自己,難怪他的手那麼涼,那麼硬,原來,那時的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一個月後,若囡來到父親的墳前,輕輕的展開一張錄取通知書,對著墓碑說道,我考上了,爸,您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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